老大剑仙死了。
这一噩耗传到陈平安耳中,无异于炸雷响起。剑气长城,妖族蠢蠢欲动,集兵在南,随时都有可能入侵。
陈平安捏住手中密信,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冰天雪地里缓慢消散。
“我们回去吗?”宁姚握住陈平安的手,轻声问道。
“嗯,回去。天下已经大乱了,妖族趁虚而入,剑气长城,需要我们。”
陈平安脚下,雪花倒映天上明月,皑皑洲风雪交加,寒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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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长城。
老大剑仙战死的消息在这里已经不是秘密,反而在剑气长城外,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屈指可数。并非是隐官大人瞒不住这个消息。相反,是她刻意透露在倒悬山以南。剑气长城的儿郎,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死亡而产生恐惧迷惘。因剑生因人死,这里的人只会杀更多的妖,斩更多的头。若不是如此,就不配佩那三尺青锋,宁折不弯。
城墙上,俊美少年,董黑炭,胖墩少年三人坐在上面,腿耷拉下来却没有摇摆,三人注视南方,忧心忡忡。
“宁姚应该会回来吧”胖墩还是胖墩,只不过是从小胖墩变成了大胖墩,他看着远方,询问道。
“应该看陈平安那小子会不会来,哼。”墙下突兀想起一个少女的声音。三人皆是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人之后,更是胆战心惊。
隐官“轻轻”一蹦,蹦到上面,站在墙上双手叉腰,问道:“你们三个,谁有吃的?”
俊美少年和董黑炭摇摇头,微不可觉地用手指了指胖墩少年。隐官向前走两步,二人慌忙起身。
“胖墩,把你怀里的吃的,借我吃一吃”隐官说着,手便摊开,放在胖墩少年面前。
胖墩少年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好不容易才留下来准备再晚一会饿了垫肚子的食物,递给隐官。看着隐官那依旧少女模样,甚至还有两个小虎牙嘻嘻笑着,胖墩儿是不敢怒更不敢言。说是借着吃一吃。天底下还没有人能让隐官借了再还。三位老大剑仙,也不例外。只是如今只剩下两位了。想到这里,胖墩觉得更难过了,比半年吃不到肉,还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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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神州,穗山。
在五岳正神的头顶,有一位女孩,准确来说,是一位少女。只是模样是小女孩,所言所行,也是女孩的行径。
“喂,老头,倒悬山那边那个什么长城,那个‘陈’字怎么黯淡无光啊?是不是有妖往上面涂抹东西了,哎太远了,看着有点模糊”少女手掌横在额前,极目眺望,似乎这样能看的更清晰一些。
穗山山神肩膀上躺着的老人听闻此言,慌忙起身,破烂双袖中的手不断捏掐,过了好一会儿,春风吹过,他手掌遮住左耳,仿佛春风中有老熟人在低语呢喃。
“陈清都,死了。”老秀才袖中的手颓然放下,脸上挂满忧愁。
“就是那个让我爹沾因果的坏老头?”少女自然就是裴钱,她讶异道。
老秀才无奈点头,说着就是那个老头,给了你爹长气,让他沾了因,给他结了果。让他修了长生桥,让他练了气,让他成为绝无仅有的练气武夫!
“这样看来,也不算太坏嘛”裴钱笑嘻嘻说道。
“我想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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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老道人斜卧云端,笑眯眯看着中土神州穗山的方向,口中吐出一句话,估计让老秀才听到会跳脚骂娘。
“老家伙,还不是看天机都要小丫头帮忙,嗯?”
西边山崖,一个老和尚身披褴褛袈裟,看着山崖下边的云海翻腾。口中诵经。
有“犹如莲叶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有“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水少鱼,斯有何乐。大众当勤精进,如救头燃,但念无常,慎勿放逸。”
还有“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老和尚诵袅袅梵音,山崖有云气升腾。
“秃驴,你叨叨了这么多年偈语,给谁做法呢?给谁普渡呢?”
“这里就咱俩,也就去年来了一个小崽子,你送他一句‘尘尘混入,刹刹圆融’,人家也是懵圈状态离开的,给你说一句谢谢点化,你还没完了?”
老和尚笑而不语,看着那云雾显化人形,才开口问道:“知道为什么给他那一句,而不是’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么?”
云雾之人不说话,实则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和尚也不点破,闭上眼睛,看也不看。
一花,一世界。一叶,如何来。
中土中央。
“师父,这个‘静’字,为什么您每天都要写啊?”一个略微黝黑的小家伙抬起头,问向身边的青衫读书人。
“因为啊,这是为师的本命字啊。”读书人微笑回答,手中毛笔在那白宣上挥动。分明只写了一遍平安二字,可纸上却出现三个平安。
小家伙见怪不怪,读书人却愣了片刻。看着另一处的宣纸上面,那还是两年前写的,可是上面足足显出了六个‘平安’。
两年六境哈,春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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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山,两道人影缓缓迈入光幕,看身形是一男一女。男子背剑,腰挎酒葫芦。女子佩剑在腰。
就在陈平安和宁姚进入光幕的同一时间,剑气长城人人持剑,集于长城南。
妖族,入侵了。
“丫头,去吧。”老秀才说了一句,便不见身影。
“大块头。送本姑娘一下。”裴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曹晴朗,你且把你学到的东西,对那群畜生用上一用。”
老道人在云端往下伸手一探,抓出一位少年,丢向倒悬山。
“崔东山,李槐,和我走一趟”山崖书院冲天而起一道红色虹桥,另一端正好落在倒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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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长城以南,妖族大军蓄势待发,一头境青猿大妖,手持巨斧,目光看向长城以北。
“儿郎们,那里有丰盈灵气,想不想要!”
“想!”
“那里有人族娇娘,想不想要?”
“要!”
“那里有新奇福地,妙法洞天,想不想要?”
“想要!吼吼,吼。”
“这次入侵,死伤是肯定的,但是,想想我们的后代,你们愿意让他们活在灵气稀薄,处处风沙大石之下吗?你们愿意他们生来就比人族差,就得被当做异类吗?”
“不愿意!”几乎每一头妖都放开喉咙,大声喊道。
“废话这么多,老猴子,更年期?”一道清澈嗓音响彻这处,妖族满脸愤怒,反观剑气长城那边,却是差点嗤笑出来。
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这处天地中央,在妖族人族之间。头戴竹笠,腰挎竹刀,懒懒散散。
妖族齐整整往后退了一步,更有三头妖族剑修从云端落下。
“哈哈哈,骗你们的。我不是阿良。”
那人摘下斗笠,卸掉竹刀,露出一张只有中五境妖族才见过的面孔。眼眸清澈却溢出杀气,看向妖族大军,最后定格在青猿身上。笑了笑。
“人族小儿,口气挺大,看你能接我几斧?”青猿掠出阵前,看着来人,丑陋面庞上,獠牙磨动,好像在咀嚼眼前人的血肉,那可是美味啊。
陈平安看着面前青猿,低下头看了看拳头,口中无奈说道:“我这辈子,是不是和猿猴不合?”
青猿闻言,咧嘴一笑,“这个问题。你带到幽冥去想吧”一斧劈下。
剑气长城那边,胖墩少年等人看着前面那绝色英气女子,俊美少年问道“他能行吗?”
没等英气女子说话,那地上盘坐的小女孩,伸出手,翻开三根手指,开口道:“三个猿猴,才能让那小子出剑吧。”说完撇撇嘴,低头掏出一块干粮,吃了起来。
陈平安面对当头劈下的一斧,用了所有人都震惊的方式,同样也让所有妖族都嘲笑他的不量力。
他握紧右手,向上重重递出一拳。简单一拳,落在双方眼中,却都像是高山平地起。
咚的一声巨响,巨斧劈在拳头上,金光迸射。陈平安拧了拧脑袋,甩了甩右臂,看也不看手背骨骼处的口子渗出血液。
“再来!”
青猿心中震颤不已,不仅是他,身后的三位妖族剑修,都惊讶不已,手掌缓缓抚上身后长剑,随时准备一同出手,杀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族。至于之后人族是什么反应,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是入侵,不见点血,不死些生命,那还叫战争?至于道义?抱歉妖族从来没有这个说法,只要杀了他一个威胁人族,别说三个,就是六个,也得出手。若不是天上的得面对那几个老东西和阿良还有一个左右。他妖族还真有可能再下来三个,这么多年隐忍,不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培养几个妖族剑修嘛,现在看来,不多,多出六个。正好。
青猿双手握住巨斧,向陈平安拦腰斩去。只是巨斧在挥动瞬间,就仿佛脱离手掌却依旧按照轨迹劈砍,而后是没了巨斧的手掌又凭空显现一模一样的巨斧,如此往复,看着是只有一斧拦腰,可是却足足九斧,斩向陈平安的身体要害。
“你这老猴子,真是不要老脸了。”
陈平安口中嗤笑,拳头却丝毫不怠慢。向后飘了几十丈,然后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双膝下蹲,右手手腕翻转,身体俯向地面,像是在拳头指地,缓缓上拔。然后拔到等腰,身形暴走,一拳锤向青猿,便有千万拳锤向青猿。
“此生最恨妖族,其中最恨猿猴,此拳无愧天下,有猿猴处锤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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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悬山,光幕处。
穿白衫的曹晴朗最先到达这里,他刚要抬脚迈入,就听到一个声音说着:“哟,太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弱。”
曹晴朗没回头,因为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摇摇头,又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原来是裴钱一闪而逝到他的面前,装有日月的双眸看着他,满是调侃。
“李宝瓶,你等等我,哎哟~”
“李槐你能不能快点,就你这么磨蹭还十境武夫呢?丢人不丢人。”
就在少女裴钱和曹晴朗在光幕处正要进去的时候,这两道声音就响了起来,二人停下脚步,尤其是裴钱,笑脸盈盈看着赶来的红衣女子。而跟在后面的李槐看到裴钱后,仿佛见了鬼一样,想要逃跑却被崔东山抓回来,“别怕,陈平安在里面呢。”
李槐摇摇头,脚步细碎,挪着往前走。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书院里,这个当初还小的丫头片子是怎么把自己折腾的连睡觉都得站着睡,心神劳累之余,还得笑脸对着这混世大魔王。那个时候的他,觉得宝瓶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孩了。
“宝瓶,你是为我爹而来么?”裴钱笑嘻嘻问道。
“我为我的小师叔而来。”李宝瓶看也没看裴钱,冷冷回答着。
光幕涟漪阵阵,一行人进入其中。
裴钱看着剑气长城那刻在墙上的字,“道法,西天,浩然?”这是内牛鼻子和秃驴的子弟刻的?真是丑,还不如刻一个钱来,哈哈,多好。
正在想着,忽然心思微动。然后看向长城南,蓦然间痛哭出声,凄厉喊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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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南,陈平安在一拳崩碎青猿的巨斧后,又一拳锤杀青猿,那妖族青猿庞大的身躯如同龟裂一般,碎开密密麻麻的裂纹。青猿的头颅立于尸体的骨架上,眼睛睁得滚圆,死不瞑目。到死它都不明白,什么时候人族的纯粹武夫,能够比妖族先天的身躯还要强大,何况,它可是妖族中的练体,本就以肉体见长。
而陈平安也付出了代价,此时的他被一剑穿胸而过,一剑劈砍在左肩膀,血肉模糊。三位妖族剑修拱位而立,围住陈平安。眼神淡漠,杀气毫不掩饰。
陈平安背后长剑清鸣,连鞘脱背而出,围绕着右手拄地的陈平安,盘旋飞舞。
“爹!”一声凄厉喊叫传来,陈平安想要转身,却生怕牵引气机。只是他不转头也能想象的出裴钱那疯魔一般的样子。上次和曹慈交手,自己被打入一个王朝的群山山底,裴钱可不就是疯了一样将那武道因他而再高的曹慈打得沉入东海?
“这傻丫头,到最后竟然还是给她看了笑话”
裴钱转瞬而至,三位妖族剑修刚要阻拦,只见裴钱手做拈花状,直接拈一轮烈日在手。恶狠狠说道:“伤我爹的人,都该死。”随即一轮烈日砸向三妖中较弱的一位十二境剑修,吓的那位剑修疯狂逃窜,竟是头也不敢回。直奔天上云端。
云端伸出一只巨手,缓缓压下那轮烈日。与此同时,云端亦有一道声音传出,传遍整个剑气长城:“喂,老不死,在我阿良面前,还敢分心?脑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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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庙,
距离妖族入侵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如今暮秋时节,落叶飘零。
“嘿,好重啊。”文庙门口处,一个少女抬着比自己身躯大很多的金身像,向文庙里面一步步挪去。后面,是倒下在地上的守庙人。
少女虽然累的不行,但是心中却做乐无比。美滋滋想着:“这回我爹进了文庙,也算是圣人了吧?”至于为什么她手里的神像在没有天下人承认的情况下进文庙而不崩碎,天晓得?就算是天晓得,也要给他打的不明不白,总不能让他什么都往外吐露。
少女恶狠狠想着,随即想起那把一直放在中土那个傻大个那里的行山杖忘记带过来了,那样的话去把天捅个窟窿,岂不是还要自己用手去捅?疼死啦。
文庙里,一袭白衣破镜面而来,看着少女抬神像而入,冷哼一声:“他配吗?”
少女顿了顿,放下手里神像,笑吟吟看着面前的印象中所谓的“亚圣”,开口道:“他不配,你配啊?”
白衣男子并没有理睬少女的讥讽,他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小丫头,不懂。
哪知少女猛然吼道:“道貌岸然的狗屁圣人,人模狗样的道家始祖,口蜜腹剑的佛家秃驴,我爹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哪?人族受危难的时候,你们在哪?礼崩乐坏,清净不得为,普渡不得人,还有脸在大好的位子上面占香火?比起我爹的师傅,差远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幕外,一道佛光凝聚,显化巨大佛祖身影,金光熠熠于身。
“贫道,倒是很想听一听,清净如何不得为?”文庙上空,一柄拂尘凭空出现,一位头上无冠却好像冠就在头上的道袍老者,看着少女。
“唉,裴钱,你可真是个裴钱货,知道我在宝瓶洲来到这里,花了我多少钱么”一道声音悠悠响起,佩玉簪着白衫的陈平安出现在文庙外,对着裴钱勾勾手,笑意温醇。
“这辈子处处讲道理,事事讲道理,已经足够讲道理了,问心无愧。结果你们还是这个鸟样,不好意思,我这一次,不跟你们讲道理了。”
整个大千世界,都响彻年轻人的声音,且回荡不已。
穗山山神肩膀上,穷酸秀才呵呵一笑,笑骂道:“兔崽子,学以致用啊”
整座大千世界在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后,而文庙的事情也以一种想象不到的速度传播而来。于是处处响起口诛之声。更有甚者,以笔代剑,是为笔伐。
陈平安看着三位三教中算是掌门的人物,缓缓说道:
“杀父之仇报不报?”
“碎瓷之仇报不报?”
“陷害之仇报不报?”
“春风之仇报不报?”
“善恶之仇报不报?”
“宁姚之仇,报不报?”
陈平安满眼泪花,可声音却丝毫没有颤抖。
“我今天就是想问问你们,世间可有真正的仁义道德?”
他想起那黑衣少女,最终自己手里的嫁衣也未能给她披上。
她只是说:“傻子,你知道吗?当年你对我的表白,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人最好听的表白了。”
他握紧拳头,暮秋时节竟有雪花飘落。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天道崩塌,我陈平安,唯有一剑。”他心里默念着,背后升腾而起一尊巨大女子,低眉俯瞰人世间。
“愿为主人,摧城!”
陈平安缓缓抬头。恍惚间看到两个小酒窝儿,没来由想到曾经在中土那个读书人那里翻书看到的一段话
“那两小酒窝儿,是过了鬼门关黄泉路来到那奈何桥,不愿忘却前世牵挂人。才没有喝下老婆婆的孟婆汤,才没有跳下桥下忘川水受十世水淹火炙才投胎转世,只为了能找到牵挂之人~”
剑来!
佛陀手持念珠,梵音袅袅,空中出现老僧口中所诵之字,迎风暴涨,压向陈平安。
老道人拂尘看似随手点点,却封闭了年轻人的退路。
那白袍圣人说了句“知道那个老秀才最不如我是哪里吗?是剑法!”
年轻人手握虚空,直直向前斩去。
“老不要脸,我剑法不如你?”中土神州,老秀才酸了一句。
“你本来就只是跑得快”一个憨憨的声音响起。老秀才暴跳起来,吹胡子瞪眼道:“傻大个,胡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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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半跪在地面上,四周是数不尽数的口诛之声,更有笔伐化作利剑破空而来,刺向陈平安周身百穴。力道不大,也就十境练气士巅峰一击。数量不多,也就如蝗虫过境。
宝瓶洲,李宝瓶等人面对书院下的三教九流众多子弟,怒目相视。红衣女夫子佩剑在腰,心中默念:“小师叔,这一次,宝瓶不讲大经大义大道理了,你可要等我过去啊”
倒悬山,剑气长城,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晃悠悠向南方瞥了一眼。“呵,六头大妖,小子,等我拎两个头颅过去让那群人见见血”
西方崖畔,老僧不讲佛法,崖边白雾腾腾。“诸子百家,皆当罢黜!”
中土神州,读书人挥笔缓慢,“平安”二字才写到平的笔,就再也写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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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钱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血肉模糊的陈平安,用力挤出一抹笑。灿烂笑道:“爹,我没事,我武功强着哩。”
她弓腰在陈平安面前,瘦小身子把陈平安挡在身后。双臂已断,鲜血淋漓。以嘴咬住刀柄,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横刀式。
“伪君子,牛鼻子,秃驴,再来!”
身后,陈平安闭上眼睛,缓缓说了一句话,令整个天空,仿佛被人从中劈开一样。
“天道崩塌,我有一剑,可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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