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宗晴说这句话时,宗欣抛出一枚白眼外加一声响亮的“哼”。
彼时,宗晴半躺着飘窗上,半个身子在窗户外晒太阳,眯着眼睛,一脸惬意。
而宗欣黑着脸把她从二十几层高楼的窗前扯下来,啪的一声,关上了窗。
很多年后,宗欣再想到这一幕时,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
那时她正坐在飘窗垫上,膝上正铺着仓央嘉措的诗集,上面写着:
“...和喜欢人,做快乐事,不问是劫是缘。”
【一】
宗晴是个狐狸精。
这是办公室的女人们嘴里长提起的话,只是,她们说起时并不见多么咬牙切齿,反而,有些古怪的...羡慕。
宗晴涂着殷红如血的口红,对着巴掌大精致的小镜左照右照,才扬起那张娇艳的脸,勾起唇角,说:“不,我只是喜欢集邮。”
正如女人,有清丽脱俗如阳春之花般温婉,也有热烈奔放若涅槃之凤般傲然。
在宗晴看来男人也一样,有英勇果敢的,也有书生文弱的,蔷薇还是海棠,在宗晴眼里那都不能少,她都想采撷而赏。
最近,她看上了个男人,叫薛绍。
宗欣在厨房洗葡萄,出来时看见她正小心细致的把手指上刚染的淡紫色的指甲油抹去。
宗欣莫名,便多嘴了一句,“不是前两天涂的么?怪可惜的。”
宗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五指并拢,看了看素白的手掌上,指甲修剪整齐,流露出淡淡的健康的浅粉色光泽。
她满意的挑一下眉。在小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又划去一行。
宗欣把笔记本拿起,看了一行,小声的念着:“薛绍:男,29岁,毕业于某师范大学,现留校任教,从小品学兼优,无不良嗜好,父母为大学教授,喜欢打篮球排球乒乓球...”
宗欣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宗晴,把笔记本扔下来,冷冷一哼。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捧着葡萄过来:“你确定他...喜欢你这样的?”
宗晴浑然不在意的笑笑,“不确定啊...不过,小时候我们班的优等生最容易被小妖精勾走了。”
【二】
薛绍最近网恋了。
说起来好笑,薛绍是个很自律的人,按着计划从小到大按部就班。他半生顺遂,从不让父母挂心过。
有时候他也会想,也许等到了年纪,他就和按照父母的交代,娶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生一个和他一样的孩子,再过上如他一样的人生。
这样一想,他有些冷汗涔涔,那个面容模糊的新娘也开始面目可憎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些可笑的焦虑了。
纵情,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是一个像梦一样的女人。他从没见过她,也会猜想,她也许就是个钟无艳。
但是她太吸引他了,他们都去过圣洁的玉龙雪山,他们一起争辩红玉与晴雯的可贵,他们曾秉烛夜谈畅谈到天方大亮,恨不得一醉方休又畅快淋漓。
薛绍想,是时候了,他们该见面了,他迫不及待又心神激荡。
“你好,请问你是薛绍么?我是宗晴。”
【三】
薛绍以为,像纵情这样的女人,应该是桀骜而不羁的。可恰恰相反,她穿着一身碧蓝的连衣裙,长发及腰又温婉得体。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露骨,宗晴噗嗤一声笑道:“还好还好,我几乎以为薛绍会是一个身子佝偻头发稀疏的老爷爷呢!”
这一句调侃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也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会那么想?”
“和你聊天时,你总是两句话不离周公荀子,一开口就是仁义礼智,我以为是个老学究,赶紧双手背在身后,乖乖听话啦。”
薛绍有些哭笑不得,但凡人们都有这种陋习,见着一个有学识的人便忍不住端起身价。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在她面前装出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曾经深夜翻书也是装得辛苦。
两个人一问一答间,仿佛回到了当初在网络上的样子,争锋相对,又惺惺相惜。
一顿饭下来,薛绍发现宗晴看似温婉又不受拘束。虽说肆意又恪守礼教。
一想到自己委婉的说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时,她竟然说,“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头发七种颜色,满口‘卿卿’‘嘤嘤嘤’还外带花臂的女人?”
薛绍当场喷茶。
【四】
宗晴和薛绍看完了电影才回来,宗欣竟然还没睡。
宗晴一开门,就看宗欣睡眼朦胧的看着她,“怎么样?”
宗晴躺在沙发上,呆呆了半晌,有些迷茫,“不怎么样。”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我以为薛绍会是一个书生意气,文人风骨的人...可是...他倒是对我有一种士大夫对姨太太的期待。”
宗欣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倒是有文人风气,却毫无文人风骨。”
宗晴脸埋在抱枕里哀呼:“果然网恋有风险啊!!!”
一个抱枕立马砸在她脸上,“薛绍才该这么想。”忍了忍,又啐了一句:“花心大萝卜。”
过了半晌,乐呵呵的说道:“看来你能安分几天了。”
“不!”宗晴从沙发里挣扎的爬出来,阴狠狠的说道:“我又有了新目标。”
“袁道桦,男,32岁,曾服役12年现,在公安局经侦部警察,爱好……”
“滚!”
乌龟抱枕又一次砸到宗晴头上,然后圆滚滚的滚到地上,睁着无辜的小眼睛。
【五】
袁道桦最近有些惆怅,她娘不知道听了谁的撺掇总给他介绍女朋友。左一个大家闺秀,右一个小家碧玉,使得他短暂的几个假期化为泡影。
看他娘都给他介绍了些什么啊!宗晴,女,25岁,毕业于985院校,现与某上市公司做一名行政主管。得,这又是一个职场白骨精。
往好的说,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痞子,往坏了说,唉,那还是别说了。
袁道桦一边把玩手里的杯子,一边用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每个适龄的女青年。还不时瞄一眼手表——他不喜欢不守时的女人,到了点他就走。
还有十分钟,袁道桦开始有些急躁。
这时,马路边对面停了一辆出租车,一个穿樱色长裙的女人从车中下来,核对好马路对面的牌匾后,便向这边走来。
待到她走近,袁道桦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艳不可挡而又纤秾合度。
宗晴从车子下来,便一脸若有所思。走到草坪边时,被惊了一下。宗晴正眼望去,有些好笑。
如今正值秋天,一大帮蚂蚱正精力旺盛活蹦乱跳,宗晴起了玩心,故意用力地跺跺脚,三五成群的蚂蚱便傻乎乎的蹦起,等了等,狐疑地掉了个继续发呆。宗晴又跺了跺脚,蚂蚱受惊了,再一次蹦起。
宗晴心情无端的变好,故作平静的进了门。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小心的侦查。
【六】
袁道桦挑了挑眉,却不急着过去,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只见咖啡厅的服务员过去后又离开,她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了拧却没拧开,就有些急躁,蹙起眉,用卫生纸包裹着瓶盖,再一次试了试,终于拧开了,眉心才舒展开来。
袁道桦又一次瞄了眼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
又一次把目光移到宗晴身上,见服务员把一杯咖啡送到她桌上,她看了眼桌上手机的时间,又喝了口水,才把矿泉水塞回包里,拿出一枚精致的小镜子照了照,便端坐起来。
袁道桦勾起唇角,闲适地从兜里拿了根烟,突然意识到在外面,便放在指间把玩。
宗晴又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宗晴叹了口气,袁道桦不是个不守时的人。便叫服务员结了账,才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边传来袁道桦气喘吁吁的声音:“抱歉,局里有个会,我马上就到了。”宗晴气得直跺脚,还是坐了下来,等到了夜幕降临,他还是没来。
宗晴提起包,站了起来,袁道桦低着头从她的身边走过,在擦肩而过的那瞬间,袁道桦听见一声略带愉悦的声音:“...吧啦蛋糕打折...”
袁道桦笑了笑,目光莫名变得柔和。
【七】
“这么晚你竟然还吃蛋糕!”
宗晴一把夺过蛋糕,“怕胖你就别吃。”宗欣眼巴巴的看着,趁宗晴回身的刹那,偷偷抹了一口,故作镇定的问:“今天怎么样?”
“别提了,我都没看见他。”
宗欣奇道:“这么说没戏了?”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突然想到,他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那...”
宗晴冷哼了声,“我不喜欢这么阴险的。”
宗欣沉默半晌,“要是玩的话,你也该玩够了吧...你不知道他们背后说的很难听...”
“红尘滚滚,他们以为做花花公子,我自然也可以做花花女子。”
“……”宗欣一噎,半晌,“也是哦。”
“不对。”宗欣脸上一僵,“老爷子给你我起名的意思是忠于内心,忠于感情,不是纵心、纵情,你要我说几遍捏!”
“性冷淡没有资格说我。”
宗欣想咬死她,怒发冲冠的吼道:“那你纠结想要找什么样的!”
“soulmate。”宗晴打了个响指,深情的说:“灵魂伴侣...”
what!
电话响起,宗欣抓起手机,恶狠狠的问:“谁?”
电话那头低沉的笑声传来,宗欣奇怪的看了眼,沙发上懒散的蜷着的宗晴,幸灾乐祸的说:“呵,晴啊,你的狈来了!”
完.
图片来自于...忘了花絮
宗晴狐疑的接过电话,“喂?”
电话那头浓浓笑意的说:“...怎么能说我是你的狈呢?明明我是你的郎...”
狼狈为奸~
宗晴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耳尖也慢慢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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