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参辰》第二十六章 寻医无门
晚秋，大雨过后，天地蒙便上了一层寒霜。
孟昭伸手在悦瑶的额上试探，指尖传来的温度令他皱了皱眉。整整两日，悦瑶始终高热不退，先前还会偶尔哼些含糊的话语，如今已是气息减弱，毫无反应。
孟昭将退下来外衣给悦瑶披好，望着窗外的霞光，当下再不迟疑，背起她便急急向五里外的城镇赶去。
入城时，已是夜幕降临，清冷的街道上，屈指可数的路人行色匆匆，低头不语，各自怀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见孟昭上前打听，连话都不等他说完就都远远跑开。
孟昭也顾不得许多，抓着一个人便问：“我的朋友病得厉害，请问，附近可有郎中？”
那人看也不看孟昭，只胡乱往前面一指，便挣脱他小跑仓惶逃去。
孟昭将悦瑶往背上正了正，加快脚步往那人指的方向寻去，又这样“打听”了两人，才来到一个看似医馆的地方。
低矮简陋的门户旁边，竖了一块木质招牌，上刻“潘三针”三字。此间，窗门紧闭，阴阴沉沉，了无生气。
孟昭上前扣门，过了半晌也无人来应。悦瑶软塌塌地伏在他背上，气息竟是越来越弱。孟昭顾不得礼数，一边加紧捶打房门一边高喊道：“潘神医可在，我的朋友病得厉害，肯请潘神医救治！”
孟昭反复捶门呼喊，终于，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耐烦地答道：“哎呦，别敲了，门都要被你废掉了，没完没了的。叫你不要敲了，还敲！”
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须发灰白，细眼枯瘦的老叟探出头来，见孟昭是个生面孔，立马脸上变色就要关门。孟昭赶紧撑住门板，急道：“潘神医，这位姑娘病得厉害，求您救救她吧！”
潘三针尖声吼道：“这里没有什么潘神医，你找错地方了！走开，走开！”
孟昭透过门缝见屋内横七竖八摆着各种药罐，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抵着木门恳切道：“老先生，您一定有法子的，医者父母心，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走走走，我能有什么法子，去别家吧！”潘三针不由分说，将孟昭推了出去，砰的一声狠狠将门关上，又哗啦啦的从里面将门重重锁住，才含含糊糊地喊道：“前面有大医馆，你去他家吧，别赖在我门口！”
孟昭咬了咬牙，但听闻城中还有别家医馆，丝毫不敢耽搁，继续向前寻去。
但这城中，哪里还有别家医馆。
街上几近无人，寒风骤起，四下无处可避。悦瑶若是这样在外，哪里还挨得到明日！孟昭已顾不得寻医馆了，只盼能有户人家收留她一晚。
他挨家挨户敲门恳求，却再也没能敲开一扇门。那些门缝间透出光亮的人家，远远听到他的声音也赶紧吹灭油灯，佯装无人。
空荡的长街上，一个丢弃的草筐，裹挟着残叶和尘土在北风中毫无章法的撞来撞去。悦瑶伏在孟昭肩上，身子不禁颤抖起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息传到孟昭的耳畔。
“冷……好冷……”
孟昭赶紧寻了一个背风的拐角，将她轻轻放下，揽入怀中。悦瑶抓着孟昭的衣襟，蜷缩的身子仍然抖个不停。
孟昭将怀里的悦瑶又紧了紧，柔声道：“放心，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将自己冰凉的脸颊贴在悦瑶滚烫的额上，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大哥哥……”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孟昭回头，见一个满身补丁的小男孩站在身后，将捧着的一个破烂陶碗递到他面前：“给！”
孟昭接过陶碗，碗壁上的温热自掌中传入心间，化作一股酸涩翻涌而出，哽在喉咙中，良久才道：“谢谢你，小弟弟。”
孟昭将热水送到悦瑶嘴边服下，忽然听见一个妇人厉声吼道：“不安分的小崽子，一个不留神就给我惹祸，早晚被你害死！”说着大步过来，扯过男孩照着屁股没轻没重地打了两巴掌，不顾男孩的挣扎将他夹起就走。
小男孩被打疼了，咧开嘴哭叫，却被妇人一把捂住嘴：“小祖宗，赶紧给我收声，真想害死我不成！”说完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孟昭一眼，快步消失在了街角。
街上又静得只剩寒风的呼号。
夜风卷过最后的尘埃隐匿在了长街的尽头，惨白的月终于怯懦懦地从云缝中窥探了一眼，借着这缕微光，一个官放告示自妇人闪身处映入眼帘。孟昭凝神望去，不禁双目圆睁，身子一震，心中霎时腾起阵阵寒意。
“侠以武犯禁，现依律诛之，凡接触藏匿墨侠者，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