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七期【我】主题征文。

人生路上，从来就是雾影丛丛，幻形像雾，像雨，又像风。

        壹  那是你的地

清晨，天边刚泛鱼肚白，村里已经炊烟四起。

“西米，西米，起床喂牛啦，米汤已经准备好了。”妈妈扯着嗓门喊，一边生火煮饭。

“知道了。”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提起米汤，往牛栏赶。

“别忘了，放半捆草。”妈妈拿着汤勺，追出来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您不记得昨天我接您回来，看着您把草倚在棚边上，还给我划拉半捆是多少啦？”我笑嘻嘻地回嘴。

农村人，牛可是大功臣，亏待自己也不能亏待了牛。犁田前，会先给牛喂一桶米汤，喂半捆新割的草。

“赶紧吃，吃得饱饱的，好犁田。今天要犁的可是我的田。这草可是我妈昨天去山上割的，早上五点一直到昨天下午五点才割回来的。”我盯着牛大口大口吃着，不自觉舔了舔嘴。

我是三年级的小学生，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一哥一姐。老三，意味着超生的，向国家缴交600元，且不分田。当时的学费是五十块，所以我总会努力为家里做点什么，弥补这600块，不至于白吃白喝。每次爸妈说，你是没田的人，农民没田，没饭吃的。我知道他们这是开玩笑，但是我心里怪怪的。

今天可不一样，今天这地是我的，不是国家看我长大了，分给我的，是我妈看见有一块荒地，开垦出来当给我的地。之前这地也是公家的，只是野猪出没频繁，经常就是白白辛苦，大家就越来越不上心，种与不种，好像没差。久而久之，就变成荒地了。开始，我爸也是极力反对，但我妈不听。田像梯田一样，我妈就拿红绳围起来，把不穿的衣服帽子等扎稻草人。

“妈，为什么最上面这两丘不围起来啊？”

“野猪，我们也要给它们留点吃的，这样我们下面的就是我的了。”

我不置可否。野猪也依然来，也并没有因为留两丘而让下面的安然无恙。但一年一年的，周围的人也开始种起来，最后野猪就真的只是吃了最上面的。我的田里也有了收成，虽然不多，但是我的口粮是够的。

太阳越过高山，射出万丈光芒。露珠捕捉它，变成了珍珠；草上的蜘蛛网，绚烂又飘渺，仿如彩纱；我和老牛也站在舞台最中央，闪闪发光……

        贰  不怕，不急

“爸，我不想上学了。”

电话那一头，久久没有回复，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不学了，那就回来种田吧。”

挂断电话，显示一分钟，60秒。像呼吸，顺畅时，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否则就是天堂地狱间。游丝扯得又长又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心，毕竟得偿所愿。但是，实际告诉我，心情并没有更轻松，腿脚也仿佛绑着千斤重。我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未来是还未来，还是未曾来。

学习对于我来说，好像一直就是努力一下就可以的事情。但是，入初三以来，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语数英老师都换了，周围的同学也都是新面孔，虽然之前也有一面之缘，却未曾说过话。数学听起来都会，一做都废。看着那些数字，大眼瞪小眼，卷子越来越干净。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还没有周末吧？我记错了？”妈妈一边问，一边眨着疑惑的小眼睛，一边拿出碗筷。

“她不学了，明天带她下地去。”爸爸轻描淡写地说着，和着嘴里的饭，尾音咕噜着没了音。

我闷头吃饭，喉头好像很疼，把头埋得更低了些，今天的饭，挺咸的。

夜幕降临，鸡鸭回笼，寂静归于山野，把夜还给夜。梦，潜入千家万户。

“起床啦，今天比较忙，我们要先去拔秧，一会儿他们要插秧。”说着话，妈妈已经吃完最后一口饭了。

我努力撑开眼，爬起来，胡乱吃了几口饭便去田里了。

“这么多，怎么拔得完啊？”看着绿油油的一片地，我有点有气无力。

“别愣着啦，赶快下来干活。活啊，越干越去，干着干着就干完了。路，也是，要迈开腿，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的。”

风徐徐而来，从来不管你是否汗流浃背，但它就这样一直走着，按照自己的节奏，人们也由急躁变得舒缓了。稻秧随着风，轻轻地摇晃着，看呆了不远处的小狗。

“呀，哎呀呀......”

“哈哈哈哈，你要移动脚步，不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会累不说，脚深陷里面，摔倒了吧。”妈妈一边笑，一边移动着步子，“要这样，这样，记住没。”

“做事啊，不能急，也不要想太多。脚动，手不停，不要想太多，不要怕。做得好不好另看，有没有认真做，是不是努力了，这我们可以做到的。”

干活最好的就是思想很自由。手一下一下地去，就好。我在怕什么呢？看着眼前的地，我害怕太多，因为我只想快一点忙完，好休息。而我妈妈的想法是，不疾不徐，能干多少是多少。每天都有活干，就意味着有收获。

速成，什么都想快，吃饭要嚼，打点滴最快，可是，人不能靠点滴活着呀。

我或许太习惯一切都要扫清吧，桌子要干干净净，一有脏东西就要擦，书本要整整齐齐，不能乱。但是，学习不一定是要全部都整整齐齐，更多的是要进行下去，止步才是最大的危害。学习不是扫灰尘， 或许它会布满尘埃，只要不堆起来就好。

“记住，手脚要搭配，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活像长征，脚下万里路，每天都赶路，不能一天疾走60公里，一天只能躺着，就耽误事了。

“你看看你，刚才太急了吧，秧乱了不说，你又要站着当稻草人了。打小就这样，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开始休息，蚂蚁都在你脚上建房子了。莫急莫急。”妈妈有一搭没一搭的，像老烟枪吧嗒吧嗒。

“妈，我明天要去上学了。”

“去吧，学习努力就好了，其他都不要想，不用想着要学得多好，不要怕，不要急。每天都有学，跟自己比，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实在不行，咱还能回家。”妈妈慢悠悠地说着。

我知道不要急，我知道不要怕，我也会偶尔做到。我看过很多书：告诉我人生在当下，不惧未来；告诉我和宇宙、大海相比，人何其渺小，不要放大；我知道比我差的多的是……可是，这一切依然没有办法让我放下焦虑。这是后话。

顺其自然吧。

        叁  朋友？

            A篇

“燕子进城了，这次就不用来培训了吧。挺好的。”

燕子是我舍友，同时进的，一起住了三年。说话的是她之前的搭班林梅。

“啊，是，挺好。”

原来他们都知道，我是前天才知道。

三年了，住一间，一日三餐一起吃。每次都庆幸有这样的舍友，不计较，厨艺好，三年来，人越来越圆了。

裤子破了，她会拿起针线，画个蓝胖子，一整晚就那么缝缝补补。我眼皮打架，丢下一句不着急，明天再补，睡吧，晚安。第二天，看见裤子叠好放床头，蓝胖子笑嘻嘻。

布柜子坏了，买了木柜子，不曾想那么重，两块板两块板，两个人搬了小半天，十二点到五点，手红，肩膀疼。

我擦好，站在旁边伺候。看不懂图，动不了手，也不敢歇着。就看着她，一会儿看图，一会儿钉钉子，一会儿指挥下我。

叮叮咚咚，月亮挂中天，鸡鸭睡窝间，小狗会周公。

终于好了，我一个观众，腰都直不起来，她的辛苦不言自明。

不开心了，会给我煮一个我喜欢吃的菜。我不吃葱蒜，会尽量避免，或者特意煮一道我自己吃。出去点菜，几个人的口味都知道，三下五除二搞定。

那次生病，躺着不想动。她摸黑去楼上切了姜丝，熬汤，端到床头。大清早，也煮好姜汤，再匆匆忙忙去上班。

暑假一起去打工，她先去，租好房子，给我也找了工作，再叫我去。

三年，点点滴滴，仿如昨天。但这次她申请进城，大概有两个月时间，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切都是真的，平日的温暖是真，最后的隐瞒是真。

算朋友吗？

        B篇

“西米，西米，苹果给你，晚上记得吃哟，平安节快乐。”

“西米，西米，这是我织的圣诞节帽子，可以挂手机上，今年的圣诞节礼物。”

“西米，西米，开课顺利呀。”

“没事，没事，我来洗。”

……

另一个同期雅，我们一起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吐槽工作，一起分享生活。

“西米，周一帮我看一节课。”

“咋了？”

“我要订婚了。”

“恭喜恭喜啊，。”

“你舍友可以啊，订婚我还以为就回去而已，看朋友圈，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啊。”我边吃边说。

“对啊，我是之前看见她买一些东西，就问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芹如是说。

“之前我也有说要不要和你们说，她说还没确定。”芹有点不知所措地说。

“呀，雅订婚啦？怎么都没说一下？看朋友圈才知道。”燕子组了个小群，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

每一天都觉得很真挚，大小事都说，也很体贴，但最后这又是最后的告知，还是因为工作需要。

或许，不该斤斤计较？生活终究是细节，是琐碎，大事不过就一两天罢了。可心里呀，还是在意了。

李诞说：朋友一年中有十分钟互相理解就好了，其他时间该吵吵，该干嘛就干嘛，别太苛刻，否则就没朋友。

至少，我们想吃饭，可以一起，想喝酒可以一起，周一到周五不用让我一个人吃饭。吐槽工作、领导何止理解十分钟。

天台之上，月亮之下，银河万里，明月昭昭，推杯换盏，你画我猜，捧腹齐欢。

        肆  生与死

困在了回不去又前进不了的如果的迷宫里，任由悔恨钻心蚀骨，反反复复。

*

或许可以把这个性格的原罪归结于星座，双鱼座本就是两条背离的鱼，相互拉扯。任何一个想法，在同一时间就会有相反的一个念头冒出。

生性优柔寡断，又内心有点小骄傲。小心翼翼问出，已经是犹犹豫豫后，风一吹就飘了的，就算晚一点回复都会觉得自尊受阻，更何况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或许是猪油蒙了眼，当时竟没有看出你说的是“不要吧，不太方便吧”，这显然是纠结的口气，想要让我去，又因什么事情，显得唯唯诺诺。当时的我，竟听不出。也不曾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总是自以为是，你说的很对，我就是总是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你的周末会是不一样。我也总是只有周末才有空，总觉得不该用周末去占据你的时间，就这样，一次一次的错过，最后，变成了过错。

人生在世几十年，无时无刻不纠结。买一个菜，萝卜，还是玉米；看一件衣服，要么被买走，要么恢复了原价，才知晚矣；考个什么证，看个什么电视剧......

或许事太多，竟觉得此乃吾之本性也。酿成此错，莫不是这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来的吗？

如果，当时我果断一点，就直接去见你了；再不济，三天两头打打电话，一个没有接，多打几个啊。心情不畅时，确实是不想开口，不想打字，甚至就只是想自己呆呆的坐着而已。为什么，就没有多打几个电话呢？会发消息，为什么就不懂得打一个电话？如果当时打了电话，结果会不会不同？

如果在看见你发的开心的朋友圈，多评论，点赞，会不会也会有所不同？为什么觉得看见发的是开心的就直接觉得挺好的，就不评论呢？自己也都是不开心的不爱说啊，明明也有时候心情很糟糕，却发了一个笑话，然后看看是否有人评论，不是吗？为什么就不懂的由己及人呢？

*

想要怨你，又想到你独自扛过的那些辛苦， 不忍心了；

想要留你，又想你好不容易终于为了自己一次了，现在既然已经不能回头了，怎么可以再让你不安心。

想问你一声值不值得，却又实在不忍心。

*

要不要告诉相熟的人：想你也走得热热闹闹的，却也不想被人问明缘由；

简短说了，却不得多问：想你稍微不那么孤单了，却把炸弹投进了湖里，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却怕私下里被人讨论，不喜欢；也给原本安静的湖面，引起不小的暗涌，不喜欢。

对不对，终于是不知道，只能选择性转头，让风吹它过去。

*

郁结在心，说不得，写不得，害怕有人安慰，被安慰对你也是极大的不敬。

终于明了，没有如果。

终于明了，有些雷区就是雷区，远远数十里就可以感觉到气息，远远逃离。

终于明了，痛苦是无人明了的，即使是自己当下的优思，过后的自己也是不能够明白。

终于明了，言语只能对自己所陷轻描淡写，他人不能理解其万分之一，不明白你在反复里陷的更深......

*

有人想长生不老，可我在想长生即不生不灭，既无灭，何谈生？

平平淡淡，无波无澜，日复一日只是反复的长生，又有何意义？明知道是虚空，却要拼尽全力养着这不知何时终了的肉身去度那可怖的未知的未来。明知道未来因为未知才有意思，却也总是以胆战心惊为代价，诚然无法坦然应对。明知道生活是一个悲伤会被另一个更大的悲伤代替，明知道生活这个无底洞会让你惊喜不断，却依然执着在当下的每一个情绪里。

世界宽泛，行走何处，终按心性，如拍照，喜欢的东西一样，连拍照的角度都一样，局部看，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那么长，想有人听得懂，却懒得去解释；想有人了解，却又害怕被知晓，朋友圈空间不言心事，或隐晦到只有自己明了，只在陌生环境一吐为快；想得到关注，却不喜欢说大家都喜欢的话，喜欢一句话，却讨厌满屏处处出现……

余生那么长，想只是发呆；想有人联系，看见信息却放任，或处于良心或许是礼貌敷衍了事；明明自己也讨厌发出的信息无回，也讨厌被敷衍，却依然做出自己都嫌弃的事情；明明不想打字，却可以长篇大论用手机打字……

纠结，更像撕扯，自己与自己，自己与他人，自己与这个世界，明里暗里的较劲较量。

纠结，有时候就是一个弯转不过来，钻进牛角尖，自己头破血流，旁人也遭池鱼之殃。

纠结，也可能是自己看不清，定义不了，就像这篇能算小说吗？全篇都是自己的撕扯，分身数人，更像精分。很多模块也都如此，奇思似乎很多只是小说，脑洞也一般。

纠结，若有胜出则大喜；若无结果，要么生生世世反反复复纠缠，甚至可能精分或…

希望都可以揪出结。

从你去后，我相信有来生：看摆渡人，希望你遇到好的摆渡人；最喜欢寻梦环游记，不忘记，你便还在。相信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你我依然是好朋友……

      尾声

我是谁？我说我是我。

我从哪里来？佛说从来处来，我说我妈是我的来处。

要往哪里去？佛说往去处去，我说随风去。

不管如何，时至今日都是自己一步一脚印行到此。任何性格也都是千锤百炼，且常润色而成。未来，一起来。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
这条路漫漫又长远，红花当然配绿叶。
这一辈子谁来陪，渺渺茫茫来又回。
往日情景再浮现，藕虽断了丝还连。
轻叹世间事多变迁，爱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