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瞧这太承府的大公子如何?” 杨秣抱着一副画像到诗云房前寻她,见她正半倚在屋外院子里的石桌上小憩,便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将画像放到了她的面前。
诗云不屑地瞥了眼画像,慵懒地趴在了桌上,漫不经心地对杨秣说道:“难道嫂嫂这是看上他了,打算推给我?”
“这太承府如今颇为得势,若两府联姻势必裨益良多;更何况这大公子温文儒雅,实为纤纤君子,与你十分相称。” 杨秣指了指画像上的年轻男子,微笑着柔声说道。
“嫂嫂,我年纪尚小,大可不必赶着你们之后操办不是?” 诗云望向花圃里的鲜花,面上不禁流露出了十分无奈的神情。
“若以入宫女子的年岁论来,你这年纪便是最好的年岁,可别像我这般,白白耽搁了青春才好。” 杨秣见诗云不上心,唯有苦口婆心地耐心劝诫。
杨秣嫁作新妇,本是一桩喜事,但城中却依稀传来了闲言碎语,惹得杨秣心中十分不悦。 当年杨秣与王祁风逃出将军府时,便已年近二十,如今算来便已然二十有四,远远超出了百姓认为的适婚年纪。
杨秣一番劝诫下,诗云仍旧不为所动,杨秣见此唯有叹气,闷声作罢。
杨秣提及的这位太承府的大公子,诗云曾经听过,的确是位言谈温顺的翩翩公子,人长得十分俊秀,但却偏偏不是诗云感兴趣的人物。
杨秣随王祁风在勉良城居住已有大半年,或多或少见识了个中朝臣的作派,心生恐惧,竟生出了联姻的想法,可她却不曾觉察诗云不喜置身于朝堂之间。
见帝君亲自为将军府筹备婚宴,给夫人备了厚重的嫁妆,又亲自前来证婚,一时间朝中阿谀奉承之辈渐长,倒不曾再有过门可罗雀之景。
太承府与太傅府素来交好,政事上略有交集,虽说朝中禁止私相授受,但李承却与公子成了萍水之交,许是又得了李承提及,便时常来这将军府上小聚,也为攀谈一二,趁早打算。
“这大小姐,何时会在府上?” 太承府黎公子好奇地指了指府上的厢房,柔声问道。
“说不准,大小姐恣意得很,往来并无定数。” 李承苦恼地捏了把太阳穴,无奈地说道。
与杨秣一样,李承亦不认为江湖应是诗云该待之处,但自觉没资格相劝一二方才作罢。在他得知杨秣心生此意后,倒是有意无意地帮衬着杨秣提及。如他们所想,自家府上的千金小姐,自然不该配了普通人家,便寻思着朝中官员府上家境颇丰的适龄公子,偏巧这大公子又是有意之人,李承便寻思着搭把红线,倘若成事,倒也是美差一桩。
在勉良将军府小住,诗云需得容得杨秣百般折腾,杨秣不许她装扮老成,更不愿她被其他城中贵女比下,屡屡要求与她,诗云虽说对此感到无比烦恼,却从不曾生出不从之心。
“大小姐安好,不知这是从何处折返?” 李承见诗云走来,忙看了眼黎公子,笑着问道。
“出去办点事......”一身少女装扮的诗云外出回来,刚走进府邸便与二人打了一个照面,手上仍握着一柄长剑,不禁略感尴尬,趁她们不加留神,忙把佩剑丢进了旁边的花丛里:“你莫要同嫂子说见过我,不然她又该数落我了。”
“哦? ”李承见状,假装没看见诗云将佩剑丢到了花丛里,笑着说道:“好,我们谁也没见过你出去。”
“嗯,这还差不多。” 诗云捋了捋鬓发,瞧见与李承一块的公子哥,不禁多看了两眼,柔声问道:“他是谁?”
“太承府的黎大公子,前几日夫人应该和你提过才是。” 李承看了眼身旁的俊秀公子,柔声应道。
“我想起来了。”诗云忽然一愣,随后答道:“长得倒是蛮俊俏的,只是这公子哥儿生得柔弱,怕不是轻易要被大风吹跑了?”
“夫人让你寻一位正经相公,又不是帮你寻一位打手,怎地计较这些?” 李承像一位大哥哥一般对诗云说道。
“我仇家多得很,如他这般,只怕我还没有事,他反倒先被弄死了,那多没意思啊,我看还是做朋友算了吧。” 诗云在他们身边小坐了一会,见四下里无人,便不等他们开口,赶紧从花丛里摸出了佩剑,灰溜溜地快步摸回了房中。
“她便是这般模样,还望你莫要与她计较。” 李承尴尬地望向厢房有礼地对黎公子说道。
“无妨,大小姐性情直率,与别家女子确实不太一样。” 黎公子不禁淡笑道。
夏砜棱看出杨秣有意不让他与诗云过多接触,反而处处让朝中权贵子弟与诗云接近玩闹,不禁心中有些不爽。
“大哥,即便夫人有意让诗云与权贵熟识,也不必如此拒我于千里之外吧。”夏砜棱生气地将随身的小物件摔在桌上。
“夫人有心为诗云周全,想为她找户好人家罢了,莫非你对人家有心思,想趟这个浑水?” 夏砜槊微笑着捡起他摔在桌上的物件,放在手上反复端摩:“你这玩意,大哥从未见过,既然这般不爱惜,不如送给大哥算了。”
“才不是呢。” 夏砜棱一把将丢在桌上的穗子抢了回来,不忿地说道:“没......没有的事,只是这权贵家的规矩与我们那不同,若真让夫人这么干了,父亲不得气疯了才怪呢。”
“嗯,说来也是。” 夏砜槊听得夏砜棱这话,方才有所察觉,如若依了杨秣所言,草草嫁于朝臣子息,只怕日后不能再参与他们所谋,不免是个极大的损失。
“我看那丫头桀骜得很,这朝中能有几人入得了她的眼?” 夏砜语嬉笑着走来,意欲外出,去那烟花之地一探究竟,临行前又再多了几句嘴:“朝中那些个迂腐老货,怎容得她那般的媳妇?若不嫁我们这等人士,怕是没人要咯。”
“就算没人要,也轮不到你。” 夏砜棱指着夏砜语的鼻子啐道,抓起杯子就想往夏砜语的脑门砸,奈何被夏砜槊压了下来,这才不至得手,但心中不爽倒是去了几分。
虽说诗云仍在勉良小住,但楼主吩咐之事却从未落下。她让山间精怪往各处城县探寻江湖门派声息。不过四五日的功夫,便已搜得邻里十多个城池所藏江湖门派的大致位置所在,尽数悄悄交于楼主,静候楼主下一步安排。除此外,她便再未对杨秣提及之事上心分毫。
自从杨秣起了给诗云牵红线的心思,这消息便悄无声息地传到了个别官员的耳中,也起了与将军府结姻的念头,纷纷前来阿谀讨好。朝臣见大将军府势头正旺,皆有攀附之心,意欲强强联手,希望能借此青云直上,便连那宫中也不禁传起了流言,某些不得宠的贵族竟也动了这层想法,正挖空了心思寻找攀亲之法。
五皇子从前得过诗云的救命之恩,听闻宫人言及此事,不禁多有感慨:“若非父皇当年糊涂,那丫头早该成为我的正妃,可如今......已经不可能了。”
“您自然没机会了,可别人却有,还望殿下早做打算。” 五皇子近身的侍卫 语气凝重地低着头说道。
“其他人也没机会,更何况......他们那些人,又有几个真心?” 五皇子言罢,不禁叹道:“经此一役,我料她定不会接受任何官宦之子,又何必与旁人一般,费心经营那些个龌龊之事?”
“难道殿下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侍卫问道。
“我想......应该不必了吧。 若中途生了变数,只怕要更生嫌隙啊。” 五皇子无奈地叹道,侧头把玩自己心爱的青头鹦鹉。
夏砜棱一行人在将军府住了几日,见外来的宾客逐渐散去,他们便也向王祁风与杨秣请辞,折返江阴。
夏砜棱听闻这席上宴请的官员,一半来自勉良,余下的来自各地,宴席结束后,便由府上官家费心安排,再分别备好车架将他们送回各地。
依杨秣的心意,诗云便答应了护送黎家折返太良,夏砜棱心里虽然十分不爽,却并未发作,只是回府的路上一直闷不做声,心中不悦。
离了将军府,诗云便似脱缰的野马一般,趁杨秣不留神便又换回了自己平日里惯穿的衣裳,将银针插在了发间。
“你是......大小姐?” 黎大人与公子不禁一愣,对面前的小姑娘感到十分陌生。
“换了身衣裳,你们便认不出了么?哥哥嫂嫂说,让我沿途送你们一程,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诗云微微一笑,把玩着手中的笛子,将他们迎上了马车,见他们坐进去了以后,才一并钻了进去。
黎公子与父亲面面相觑,场面有些尴尬,唯有几个妇人努力尝试打开话题,拉着诗云侃侃而谈。
诗云留神听着沿途声响,并不对妇人们的言语上心,一路走来只作应答而已,为求这一路平安,将这一家子送回太良,莫要在路上遭遇山匪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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