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这有一对雕工精致的紫宝石蝴蝶、三四枚东珠,这便给了公子吧。”身着华服的美娘子说罢,将自己私藏的物件取来,亲自俸给了夏砜棱。
“这是你的私物,世上难能再找,我怎好横刀夺爱?”夏砜棱笑着看了看她手里的宝石,不敢轻易接受。
“自然不能白给,公子开价与我买去便是了。”娘子娇笑道,脸上很是期待。
“那...好吧,我给你一百两白银买下,可够?”夏砜棱试探地问道,眼中略有些微期待。
“够,一百两能叫我再入手几个新物了,如何不够?”娘子笑道,好似她捞着了便宜一般。
见材料备得差不多了,夏砜棱便开始锻造起了簪体。
几个骠汉看他光着膀子锤打材料,动作很是熟练,不禁心生慰藉。
夏砜棱健硕的臂膀俨然与他那纨绔公子的形象不太相符,但这私底下的锻造功夫却并不为外人所知。
冶炼室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形态各异的兵器,从不堪入目的废剑到做工精良的兵器,足有数十把之多。
“公子这锻打的功夫好似又长进了不少。”几个锻造师围在锻造台附近看着他锻打,脸上不禁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我们只会锻造兵器,谁知他这锻造首饰的能耐如何?”
“待他做好那发簪以后,不就知道了么?”几个锻造师面面相觑,微笑着又道:“我们好好看看清楚他那首饰的模样,或许日后还能有别的用处呢。”
在众人的期待中,夏砜棱很是认真,接连用了四五个时辰,才将簪体锻打完成,又再熔接白银与宝石,眨眼便过去了一整日。
一支锻造精细却做工无比平凡的藏剑银簪映入夏砜棱自己的眼中,又再映入了其他人的眼里,叫他们逐一很是祥尽地端详了许久。
发簪闪着银光,两只紫色的宝石蝴蝶翻飞在固定在簪体上的花簇上,灵动非常,栩栩如生的花簇好似新鲜花草,叫人看着甚为欢喜,乍看之下,很是貌美,只是那花样衔接处却经不起细细推敲,大团焦黑藏在了花簇身下。
“公子,您这花簪不太经得起推敲啊。”锻造师们将他打造的发簪轮流观赏了一遍,略有些尴尬:“这般...也不知能不能送得出去。”
“贵在心意嘛,我们公子亲自打造的珠钗,难道还能比外头买的差?”美娘子将发簪夺了去,目光久久不愿离去,良久后方才将手里的发簪还给了他。
“我试试吧。”夏砜棱脸上有些尴尬,不禁摸了摸后脑勺苦笑了一番。
看着自己手里辛劳的成果,夏砜棱很是满意,即便工艺略微强差人意,但他依旧吹着小调,在发簪上刻了字,随后收入了锦盒之中。
只这锻造首饰的功夫,便废去了夏砜棱几近一整日的时间,待他回到愈轩楼时,太阳早已落下,四周变得昏暗一片。
几个黑衣人见无法跟踪到夏砜棱的踪迹,唯有失落地回到了他们的营地。
“老大,那家伙进了赌坊一呆就是七八个时辰,也不知究竟是在赌钱还是做什么。”两个长相柔美的年轻男子不禁嫌弃。
“领主说那家伙狡诈得很,到底里面做什么,我们不可轻易推断。”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语气迟疑地说道,暗暗有些紧张。
夏砜棱手里拿着锦盒,心情豁然开朗,大摇大摆地又在江阴城中最好的酒肆里买了桂花酿,去最好的糕点铺子里买了几匣精致的冰糕点心,哼着小曲走到了临水阁。
“公子,您今日心情这么好,可是有什么好事?”几个小婢子见他拿着礼物,不必细想也能猜到几分,那礼物必然是送于阁主所有。想到这,她们便忍不住悄悄捂嘴偷笑着从他身边离去。
见夏砜棱这日日寻着诗云玩耍,便是个傻子也能瞧出了大概,从前他还不愿承认,但如今他却不再否认坊间的传闻,由得里里外外的人随意传去。
陆嘉柔见夏砜棱带来了点心,连忙将他叫下,却只是接下了他手里的东西,并未容他亲自去敲响诗云的房门。
“公子,阁主近日歇得早,你这糕点怕是要浪费了。”陆嘉柔无奈地看了眼匣子,默默将印着元祺斋字样的匣子塞回给了他,叹道:“昨日二公子与夫人来阁里,几个顽劣的弟子惹了麻烦,反倒冲撞了阁主。”
“我二哥?!”夏砜棱一愣,听得夏砜语来过,心瞬间便凉了半截,顿时收了笑意:“他们来做什么?”
“还不是听说阁主门前有这众多江湖侠士比武,他们看热闹来了呗。”陆嘉柔耸耸肩,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忧色:“听韩玉说,我们阁主这几日性情似有些变化,好像...隐隐有些暴躁。”
“暴躁?!”夏砜棱双眉紧皱,有些失神,顿时没了兴致,咬着唇将陆嘉柔拿去那锦盒又要了回来:“她做了什么?”
“韩玉说...阁主织了幻象,险些把二公子夫妻俩给吓死。”陆嘉柔吞吞吐吐地看着夏砜棱,不禁有些焦急。
“就我二哥那性情,怎么处理都是轻的,只是怕真下了手回头不好交代罢了。”夏砜棱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糕点你们留着吃吧,明日让她去一趟愈轩楼,到时候再去那铺子里带些便好。”
“有急事么?陆嘉柔柔声问道:“若是着急,我这便去叫姑娘来。”
“倒是不那么急切。”夏砜棱缓了缓情绪,语气柔和地说道:“事虽不急,但尽快料理更为妥当。”
夏砜棱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转身离去,独自一人行走在静谧无声的夜路上,任由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一路追随。
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落在了窗台上,几只黄色的小鹦鹉俏皮地在窗台附近跳跃,不时寻找着每日放置在窗台上的黍米,动作很是熟稔。
挂在窗台下的铃铛随风而动,发出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很是好听,只是那鹦鹉听了这铃声,却忽然一顿,叫声不再灵动,三两只竟无端互相撕咬了起来。
待日头升上了半空,诗云才慵懒地出了房门,漫不经心地看着天空掐指念叨了几句。
陆嘉柔忙完了好些活计,恰好见她依旧随性,只是双眉微微颦蹙,思绪较平日略为复杂,在旁斟酌了许久,方才捋了捋思绪,走了上前:“姑娘,昨个三公子说有事找您,想请您去愈轩楼一趟。”
“嗯...那便走一趟再回来料理阁中之事便是。”诗云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拾起落在地上的一片银杏,在叶片上画下了一道符,自指尖生出一团泛着红光的火焰将其烧尽,细心地蹲下身看那灰烬浮现出的痕迹。
陆嘉柔看着诗云没有半点出门的意思,很是无奈,连忙恭敬地将她请进了里屋替她梳妆。
“姑娘怎么总这样,连这妆扮都不乐意了么?”陆嘉柔柔声念叨,隐隐有些失落。
“随意。”诗云淡淡地应了她一句,随手从妆奁里取出了些许素净的发饰递了过去。
“若太过素净,恐怕要叫人看轻,还是华贵些为好。”陆嘉柔接过她递来的素净发饰,却放在了一旁,又从妆奁里取出了华贵艳美的发饰簪在了她的髻发上。
诗云倒不驳斥她,只由着她摆弄,直至陆嘉柔满意地点了点头,才从梳妆台前起身,抓起了一旁的长笛走了出去。
街头人声鼎沸,很是喧闹,扰得她心情略有些烦躁,便加快了脚步,连忙往愈轩楼走去。
附近稀稀落落、或远或近跟随的黑衣人躲在暗处,却早已暴露了踪迹,只是诗云懒得理他们,便由得他们在城里打转,并未出手对付。
诗云进了愈轩楼,没走几步夏砜棱便走了来,将她拉到了一旁:“你可有遇到黑衣人?”
诗云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城里不止一伙黑衣人,公子是想与我说这件事么?”
“嗯,留着他们恐怕不妥,你可有想法?”夏砜棱试探地询问道,但其意却并不只是蓄意将他们清除。
“不过是些不入台面的蝼蚁,何必在意?”诗云淡淡地说着,眼珠却提溜地打着转,似乎若有所思。
不多一会的功夫,主楼传来了一阵叫喊声,负责照应主楼的下人们惊慌失措地从楼上跑了下来,四处寻求帮助。
“怎么了?”夏砜棱一把抓住一个陷入慌乱的婢子问道。
“有刺客!”婢子慌忙地指了指主楼,焦急地说道:“你们快去瞧瞧,有人行刺楼主!”
“你们慌什么?稳着些,一个个自乱阵脚的,像什么样子?”诗云见婢子慌乱、脸色煞白,不禁当头啐了她一句,婢子当时便忽然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喊出声来。
“先上去看看再说,楼主总不至于应付不来几个小刺客吧?”诗云不屑地瞥了眼那婢子,示意她快些离去,也叫一众下人莫要太过慌乱、失了体统。
夏砜棱略微急切些,连忙快步走在了前面,诗云便默默地跟着,看着沿途一路冲下主楼的下人,不禁双眉微皱。
“爹!没事吧?”夏砜棱冲进内屋,只见楼主脚下略有不稳,赶紧上前扶住了险些摔倒的楼主,搀他在旁坐下。
“就是这几个人是么?”诗云看了眼楼主,眼角余光将被反捆着双手的几个黑衣人打量了一遍:“才七八重的内力也好意思出门玩暗/杀,说出去不嫌丢人么?”
夏砜棱一愣,连忙将诗云叫到了身边,示意让她替楼主号一支平安脉。
诗云瞥了眼那几人,便径直走向了楼主。
不知何时,那黑衣人竟挣脱开了束缚,又见夏砜棱与诗云很是关切地围着楼主打转,忽而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抽出了匕首冲向毫不设防的诗云身后。
忽觉身边有动静,夏砜棱先是一惊,正准备出手将那黑衣人打退,却一脸愕然地看着诗云迅速先他一步单手拔出了他的佩剑,挽了一个剑花,反手刺入了黑衣人的胸膛,顺势将剑往上一提,将那人的上半身生生分开了两半。
“诗云你...”夏砜棱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皱起了眉头,瞥见旁的几个黑衣人见此一幕,已然失了魂,连连往身后退去。
“还有要上来行刺的么?”诗云冷声淡语,起身看着他们,见几个黑衣人不敢动弹后,才将手里的剑丢回给了夏砜棱,从怀里抽出一块纯白色的丝帕擦拭手上的血迹,依旧淡语:“把这死人抬回去,告诉你们主人,人是我杀的,有事冲我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夏砜棱看着诗云杀/人,很是愕然,叱问道:“他们行刺未能成功,为何...”
“行刺失败,理应有此下场,莫非公子可怜他们?”诗云抬眸看着他,指尖生出灵火将手帕焚尽,又取出了惯用的红色粉末将前厅的沾污的血液消去:“原不该放他们生路,只是...若都杀了,谁替我们传达口信?”
“我...”夏砜棱一时语塞,不禁望向了楼主:“爹,这...”
“放他们走!”楼主看了眼诗云又看了眼夏砜棱,抚摸着胡须,眼神闪过一丝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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