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豆是老二,大豆在广州中山一个数控机床厂,混得比二豆好。
二豆我跟他不熟,虽然我来工地四十多天了,常见他上山下坡,有时骑个沙滩车上下扯窜,我总以为他是周边村小财主家的公子哥。直到昨天我才得空跟他唠了唠,听了些他的故事。
武安的京娘湖和涉县的青塔湖中间夹着他的家,他的村叫百草坪。百草坪应该是一处芬芳地,我没去过,但从字面上我想一定是百草绿野,山花烂漫,地宽坪阔之村。
我没细打问他的村,也懒得关心。我只是想了解他的年龄、家口;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二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潇洒自如,激情四射的年龄;可二豆挂满灰尘的脸上,荡着无耐的笑和被命运压缩的愁。
对,二豆还没说上媳妇。
富贵的生命需要爱情,穷涩的境遇也期待配偶。可惜百草坪跟二豆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有人已当了妈,有人已生了娃;即便没过门的俊俏女也再没人挂念他。
跟他同岁的单身男子,同村还有七八个,邻村也有二三十。女孩儿不愁嫁,高山里的俊鸟都学会远走高飞了,只剩下这些孤男像折翅的燕子,扑棱棱干着急。
二豆武安市里没有房,倘若早买了房,丑俊也有人跟他上了床。不但上了床,还可能添了个小儿郎。
现实终归是现实。听二豆说起他的过去,我既揪心,又悲凉……
二豆在馆陶乡上了初中,毕业后在本市职教中心上了技校,学的治金专业。武安是钢铁大市,环市被铁厂裹的严丝合缝,冶金专业用人密集,毕业后他自然有了着落。
文丰钢厂也算是实力雄厚的民营企业,轧钢车间里二豆曾按着按钮,把一卷卷带钢捆绑起来再运往世界各地。粉尘施虐的车间激不活美好的向往,七八个月后,勾搭鬼就把不黯世事的傻二豆骗进了传销组织。
二豆其实并不傻,半月后还是逃出了魔窟。
踱步百草坪只能是短暂的歇脚,追梦的年轻人那敢奢望依恋田野的花草。
十几天后北上的列车把他拉进了首都。梦想总在撤退,现实却步步紧逼,他当了外卖小哥,把餐餐盒饭送到顾客手中。
年轻人不缺青春,只缺定性。当把挑剔的顾客退回的饭菜,一次次送进二豆的肚中,他所幸拍屁股走人。
东山望着西山高,老鼠钻进了花椒包。送罢快餐送快递,结果还是我了个去。
诺大的北京城,不是百草坪。百草坪再不济一日三餐不用愁吃喝。
每个奋斗的青春,都值得骄傲。我们应该原谅90后的软弱,毕竟他们没有经历吃糠的岁月。
七八个月后,《少帅》的剧情里藏下了他的身影,他做了群演。一天一百元,在八一影视基地门口等人来挑,像《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等活儿。
二豆:爱情不能等,要追……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宝强。群演混成主演那比中五百万都难。二个月后跟李雪健合了个影,告别了群演。
辗转宁夏做了一年工人,跟着中煤五建三十一处打了一眼千米深的矿井。尔后南下江苏、南京、昆山、苏州、上海……,在大大小小的电子厂,干了两年多;你手里正扒拉的苹果、华为、小米手机……没准就是二豆扒拉过的。
无根的浮萍草总是左右漂。大豆跟伙计合伙买了个大钩机,把二豆安插在荒山石窝里,这里没有二豆需要的爱情,只有冰凉的石头和繁杂的机鸣、粉尘……
聊起爱情实属无耐。二豆一直重复着那句:“没法儿,碰吧!……”。
爱情不是买卖,没钱却消费不起。武安买房首付要三四十万、装修、家具、较车、彩礼……小百万才能娶个妻,他一个月四千工资,想想也让人没法儿。
水往低处流,鸟往高处飞。没人喜欢跟着二豆守望百草坪,除非二豆发了财,要不只能干等着碰了……
再无耐,爱情也不能等待,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女也单身。二豆:赶紧寻找!快步如飞去追……
网友评论
二是写出门在外的艰难奋斗史,说出了一批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