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大和李二站在街口数钱。
李二数了好几遍，就三张，他用手指头蘸着唾沫数了数，还是那三张。
他抬头看看大哥。李大从左肩的包里拿出来一沓钱数完，放到右肩的包里，继续从左边的包里拿出一沓来，接着数。
“哥，你累不？要不我帮你数数？”李二吞了一口吐沫，羡慕地说。
“不累。你累了，就先歇歇。”李大没抬头，继续数着。
“哥，你说咱俩都生的是儿子，为啥我儿子每次就给三张，你儿子一给三沓呢？”李二抱怨着，两眼仍旧放光地盯着李大手里的钱。
“你以前不是还花咱爹钱呢！大侄子给你点儿就不错了。省着点，也够了。”李大仍旧数着钱。
“我怎么就够花了？以前我也做过有钱人。”李二抬头看着圆月，回忆起自己曾经的风光。
“你是有过钱，还不都是爹给你的？爹以前跟我要了钱，全给你小子花了。”李大终于数完了，他把包扣好后瞥了老二一眼，然后掉头就走。
“大哥，别走啊。”李二舔着脸笑笑，用手搭着李大的肩膀。
“不走干吗？你别打我主意，自我来这儿以后，再也不想管你了。”李大甩开李二的手，仍旧往前走。
中元节的月亮又大又圆，李大的心里百味杂陈。
2.
“爹”李二喊了一声。
李大回头看，发现李老爹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十字路口的桥头上，盯着两个儿子看。
“爹”李大也冲着老头喊了一声。
“大儿呀，都是弟兄，不能做的这么绝呀。你那么多钱，给老二点儿呗。”李老爹颤颤巍巍地说。
“给他？一败家玩意儿。给他也投不了胎，都不知道挥霍哪儿去了。”李大恨地咬牙切齿，用眼睛剜了老二一下。
“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不一直没攒齐钱，去阎王爷那儿买投胎资格嘛！你分我点，咱俩一起投胎还有个伴儿。”李二谄媚地看着他大哥。
“你个王八犊子，还好意思说。爹死以后，我给他烧了多少纸钱，本来爹的钱早够投胎了，为了给你攒着，结果爹也没投成胎，你也没攒下钱。”李大提起李老爹宠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切。不给就不给，有啥大不了的，爷在阴间做游魂也不赖，不吃不喝也饿不死，当鬼可比当人强。”老二一看从老大那里划拉不着钱，气哼哼地准备掉头就走。
“老二站住。”李老爹拄着拐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李大面前，举起拐杖准备教育一下李大，结果刚举起拐杖就摔到了。
李老爹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不孝子”、“没良心”、“不念手足”。瞬间冷清的街头围上来一圈鬼，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黑白无常从这边经过，一看治安如此混乱，这中元节聚众闹事，闹到阎王爷那里也没法交代。于是他们拿着棍子就把鬼都撵散了。
看着坐在地上还在哭嚎的李老爹，黑无常无奈地摇头，“这老爹忒得不讲理，一直赖在我阴间也不是事儿啊，快让他投胎吧。”
白无常用棍子指了指李二，嫌弃地说：“这货也赶快让他投胎，看着就烦，每天好吃懒做的，白白浪费我阴间的资源。”
李大没想到他们两人这么轻易地就都投胎了，也冲到黑白无常面前，“二位大人，我是不是也能投胎啊?”
白无常扫了李大一眼，“你这么能干，还是在阴间多做两天贡献吧。”
李大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黑白无常拖着李老爹和李二走远了。
中元节的月亮又大又圆，李大的心里百味杂陈。
3.
次年中元节，李大仍旧站在十字路口数钱，刚数了一半，只见李二垂头丧气地走到他身旁。
“你不是投胎了吗？”李大没抬眼，继续数钱。
“是投胎了。”李二有些蔫蔫地答道。
李大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好奇地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李二一听这话，蹲到地上嚎啕大哭，“他们给爷投成猪了，这不刚被宰了嘛。”
李大呵呵乐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收敛了笑容，“那咱爹呢？”
老二抽咽着：“爹投成石头，垒猪圈了。”
中元节的月亮又大又圆，李大的心里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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