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讲了，后面的故事没什么好听的，和巴特巴特尔没有关系。”唐宁讲到玟珠即将奔赴独角星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成安奶奶听后吃惊地问道：“怎么会没有了？我爷爷被冰冻的事情您都知道，这后面的故事怎么就跟他没关系了呢？”
唐宁很沮丧，身子一仰，靠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确实没关系，因为我在渡口根本没见过他。”
“这……”成安奶奶一脸诧异，“不可能，这不可能。您可是给他托梦了啊，让他去找您。”
唐宁：“没错。我确实向他‘托梦’了。你说的‘托梦’就是我的神力。不，是玟珠的神力。”
“后来被挖掘出来了？”
“是啊。是被独角星的那帮顽固分子逼出来的。那时候多亏有古神在，不然玟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成安奶奶一时不知再问什么好，摇了摇头，转过身抚摸着书桌上的那本盲文书。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蓝柯这时张口说话了。
“你突然不讲了，倒真是吊我胃口……那玟珠后来找到冥了吗？”
唐宁狡黠地一笑，挪了一下屁股，身体正对着蓝柯充满骄傲地说道：“当然找到了！那时候玟珠能够用精神联系任何人，找一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蓝柯撇撇嘴，好像对她的话感到质疑。
唐宁急了：“你还不信啊！”
“我不是不信，你看你那副得意的样子，真把自己当玟珠啦？”
“我才不管。谁让她的记忆跑到我的记忆里了。”
“哎，那我问你，小文哪儿去了？”
“小文啊，玟珠就是小文啊，是小文冒充的玟珠。”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才讲的，如果玟珠和冥都逃出了相无定，那玟珠就把她隐瞒的秘密告诉冥。”
“她隐瞒的就是这个秘密啊！这算什么秘密……”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策略。”
“她还有这城府呢？”
“歪打正着吧。用玟珠的名字说不定就能联系上其他落难者呢。你想想，经历这次浩劫的人，都和玟珠关系密切，而小文不过是他们的过客。有谁会在意小文呢？唉，可怜的孩子。”
“多亏换了姓名，不然连纵目那关都过不了。”
“你说的有那么点儿道理，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小文不编姓名，也有可能过关，你看她后面那些关都闯过去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就记得那时纵目叫她‘玟珠’，她马上就知道那个纵目是假的了。因为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小文就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了。可他还是叫她‘玟珠’，这不就是破绽么。”
“那也就是说，真正的玟珠在渡口根本就没有活动。你脑子里的那些渡口记忆其实都是小文一个人的记忆。”
“对。这一点最为蹊跷。”唐宁这时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她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还记得真正的玟珠在飞离巴特巴特尔的时候，身体的肿胀感。她的记忆永远都停留在那里，没了后续。”
“你在回忆的时候不会混乱吗？”
“会。在给你们讲这段故事之前，我梳理了好久。我几乎每天都在整理这些记忆。”
蓝柯看到唐宁那么疲惫，就顺势给她揉了揉肩膀，可是还没揉几下，唐宁就炸了毛，给房间里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
“啊！成安奶奶，你怎么知道我和巴特巴特尔的关系？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南大教书？你怎么从几个月前就让你孙子拿复读机去勾引我！”
成安奶奶被唐宁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却丝毫不见她脸上有任何慌张的神情。
她说：“我知道啊！因为在成安采访你之前，就有个陌生人联系过我。他说现在的唐宁，就是我爷爷曾经深爱的玟珠。”
“有人联系过你？”唐宁问道。
“嗯，千真万确。”成安奶奶也摸索着坐了过来。
“那你没有怀疑过吗？毕竟玟珠活着的话，她的年龄已经超乎想象了。”
“怀疑肯定会怀疑。但我觉得这是命中注定，总要试试才知道真假。”
“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们的故事，那个人到底是谁！”唐宁变得异常激动。
蓝柯此时抓紧了唐宁。
“是我。唐宁，是我找的成安奶奶。”蓝柯脱口而出。
“是你！”唐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反手抓住蓝柯的胳膊，质问道：“自从你出现，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怀有目的接近我！”
“唐宁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唐宁大力挣脱。
“我已经坦白了，唐宁。我答应过你，你问我什么我都会说。你难道就不想冷静一下，结束这一切疑问吗？”
“我要怎么结束？我连一个容身之所都没有。我都快被宇宙抛弃了！”
“那你还想去渡口吗？还想寻找你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执着于寻找你自己吗？”
唐宁被问题震慑到了，几秒钟的恍惚过后，她不再执拗。
是的，她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无所谓了。她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怎么就不可以既是小文又是玟珠呢？她们两个人足以填补她人生的惨淡了。
“那你呢，蓝柯，你是巴特巴特尔吗？”
蓝柯摇摇头说：“是我，也不是我。我和你的命运差不多。”
“无所谓了，蓝柯。我终于明白了。”唐宁的双眸突然大放异彩，她是真的想通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唐宁。我想邀请你，重游渡口。”
唐宁从未感到如此轻松愉悦，她的人生终于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当然。这一次，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地球。”
（渡口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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