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过,老头再也打不起精神头了。
过年与老头有啥关系?一向精神健朗的老头,过了正月十五,什么也不管了,把东西乱摆乱放,吃了筷子一丢,嘴一抹,偷偷抽上几口烟,烟雾中冷冷的笑几声。
保姆一看,老头比之前不好伺候了,便推说老家有事,要回去一段时间,只好先辞工。
老太是个讲情理的人,给保姆工资外,另发了奖金,令保姆好生过意不去,走不好,不走也不好了。
保姆一去,老头更不见好,动静更闹大了。
老头究竟出什么状况了?没人理解,老头的嘴也撬不开,整天挂着一张黑脸,衣服一穿一扔的,少了讲究。
这日,老友探病,见状,忙退出门外,对着老太就是一顿笑。老太不明就理,慌忙做手势,压住了老友的笑。
老友这才猛然醒悟过来,示意老太听他一番细说。
第二天,老友 推着个老太过来,一进门,就吆喝上了:“老哥,张姐看你来了。”不见回音,老友想着,是没听见吗?又对着老头房门吆喝几声。
里间的老头,正看着墙壁上的画出神,恍惚间,听到有人叫,想想这些日子,也不见外人来过,想必是自己老了,听错了,也或许是邻居家,或楼下吆喝的。
于是,老头又怔怔地反复看着墙壁上的画。这画是众多画中,精选的几幅,有人出高价他都没舍得卖,有收藏价值的名画,谁舍得卖?再说,这几幅画,代表着他几十年的威风,要不谁会送这名画?
老头正沉迷其中,迷离的眼中,射出二道亮光,一会又暗淡下来,反复的迷离暗淡,令老头自己都累了。
刚把身子放到躺椅上,吆喝又起,他尖耳细听,走到门口,听出是老友。他赶紧迈出去。
这一迈,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也清醒起来。
不错,映入眼帘的,倒不是老友,而是推车上的人。“这不是张姐吗?”老头一眼就认出来。同年退休的张姐,怎么这副模样了?曾经雷厉风行,精明强干,小跟班一大把的张主任哪去了?
“王主任,你怎么老不出来逛逛,整天不出门,闷出病来咋办?”张姐一脸慈祥,少了当年的不严自威,岁月让她长了核桃纹,却依然精神饱满,看那如沐春风的开口笑,就知道生活滋润着。要不是那推车,谁会相信下半截身子要托着前行?
经张姐这一问,老头尴尬着,毕竟张姐是明眼人,精明得很,有什么都逃不出她的法眼。不过,他马上打马虎眼:“没见着您,啥消息也没有,出去有什么兴致呢?还不如呆家中,喝茶养花。”
张姐见老头这么说,脸色一挂,高声说:“你这老头子了,还是上班那副德性,等别人来呵呵你,奉承你。现在退休了,功成身退了,你还想怎样?”张姐故意摆姿态。老头一听,被戳了一把,也不好拉脸。
“今天我这老脸,来拜访拜访你这老头,一条战线上的,也不见问候一声。若是支楞个耳朵,也能打听到我有多久的腿疾了。”这番话,说得老头惭愧地低下头。看着张姐窝在推椅中,动弹不得,这晚年生活将在推椅上度过。再看看自己这身子骨,倒还利索,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见老头一挪脚,马上打起飞脚,收拾屋子,泡茶,拿点心。
原来,这老头和张姐一个办公室,自打退休后,慢慢地那些排队拜访者,都挪窝了,把个老头撇在一边,连路上碰面都急匆匆,说不上几句,更别说问个安康了。
老头为此纳闷,孤独感生起,使起性子来,生活零乱,精神萎靡不振。
自打张姐来过后,老头每天与张姐与老友相约,在公园遛弯,不亦乐乎,精神头十足。
一个月后,说也巧,张姐的腿疾也好了,在公园里依然能看到他们仨的影子,一起打太极,说太极,过上了太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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