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自然便有人忧愁,阴与阳一直都支配着这个世界,云游的志得意满便是以许洪烈的沮丧懊恼为代价。此刻万难逆料吃了败仗的他正带着残兵败将跪在殿前感受龙颜大怒的气息。
皇上朝文明在他身前来回走动,不时冷笑道:“可笑啊可笑,一座母狼山的山匪居然连正规军队都制服不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我大天朝当真是无有能人,养的都是你们这些废物,既然都是废物,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来人,全部拖下去砍了。”
话音方落一旁的子臣立时抢出拱手道:“皇上息怒,许将军乃是臣的部下,下属失职我也难辞其咎,若要责罚便请皇上连同罪臣一齐处死。”他这愣头青不善言辞,不忍部下受死便直言拦阻。
许洪烈心中虽是感动,亦为他这番言论给惊出一身冷汗,骇然道:“皇上此事乃是罪臣一人之失与子臣将军无关,切莫累及无辜。”
朝文明怒目圆瞪瞧了瞧许洪烈又向子臣望去,好笑道:“你真以为朕不敢么?”
子臣见皇上怒意更甚忙跪道:“不敢,不敢。”可以说以最怂的姿势说出了最怂的话语,然听在诸人耳中总觉得是顶撞之意为多。
朝文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子臣惊惧道:“你要反了天么?”
子臣也觉不对,忙解释道:“微臣不敢,君要臣死臣又岂敢苟活,只是这群山匪不除,微臣心有不甘。恳请皇上让子臣戴罪立功亲自剿匪,若然有失,子臣定将以死谢罪。”
许洪烈接口道:“皇上,这母狼山的山匪乃是罪臣一时轻敌所致,我死不足惜,可不能连累了子臣将军,否则到了泉下也无面目去见子车将军。”
朝文明不觉哈哈笑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还挺有默契啊争着抢着领死,誓要在这朝堂之上逞你们的英雄义气么?真有能耐就使出来把那匪给我剿了,否则要死就死到那母狼山脚下去,少在朕的面前寻死觅活装腔作势的,朕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人的所谓兄弟义气,虚伪至极,愚昧至极。”
许洪烈听了面色通红羞愧已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连声道:“皇上,罪臣回来只为了复命,绝未想过苟活,现下罪臣便即刻去死。”说罢夺过身旁武将的佩剑便要自刎,子臣霍地站起一脚将剑踢飞大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岂可因一时失利而自贱性命,若然都是如此哪个没吃过败仗,岂非都要去死?”
朝文明本是怒气难消,听了子臣这话反不以为忤道:“这话不错,朕要的是你凯旋归来的消息而不是在这大殿上的匹夫之勇,你倒说说看,这母狼山到底有何本事居然能让你许大将军也奈何不了。”
许洪烈唉声叹气道:“皇上,是罪臣过于大意了,万万不料那些母狼山的小人居然会利用狼群来对我们突然袭击,罪臣始料未及才着了他们的道。”
朝文明听了一怔饶有兴致地冷笑道:“狼群?这么说来许将军你带了这上千大军连山匪一根毫毛都没伤着,倒是去和一群畜牲打了一架,而且还被一群畜牲打的落欢而逃?母狼山匪兵不血刃便胜了?”
殿内文武大臣禁不住齐声大笑起来,一边的徐相徐报国一直在冷眼旁观看着好戏,也跟着讥讽道:“想必许将军和畜牲打架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许洪烈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羞愧难当道:“皇上,这些山匪阴险狡诈,罪臣一时大意怎也没料到他们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然再次对他们围剿真刀真枪的打,那些山匪根本不是对手。”
朝文明冷冷道:“什么叫下三滥的手段,这叫兵不厌诈,成王败寇,你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谈道义?行军作战不能只靠武力,凡事多过过脑子。照你这么说那群山匪还是有些本事的,这贼首何人,你可记得?”
许洪烈恨恨道:“记得,这小子好像说叫什么小张仪,相貌隔的太远瞧不清,依稀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朝文明听到小张仪几个字眉头一皱,他自来便很欣赏像张仪那样不畏个人声誉忠心为主的臣子。而今听到那使这诡计的贼首竟以小张仪自居,想来小人这个词再配以张仪之名无疑是毒上加毒更让皇上心动道:“哦?小张仪?哈哈哈,若然他当真有张仪一半的本事,朕倒想见识见识这位高人。”
徐报国听到皇上对此人有意,忙不迭上前道:“皇上,小张仪这人微臣略有耳闻,此人乃是个市井无赖,为了钱财连自己未过门的媳妇都可以卖给妓院。微臣以为这等势利之徒不足为道,此番小胜乃是其侥幸,小张仪也是徒有虚名,只是个阿谀谄媚的小人并无什么才干,切莫让他给蒙骗了。”
朝文明奇道:“徐相那可真是大才,足不出户便知天下奇人异事。”
徐报国惭愧道:“微臣一心为国,这江湖与朝堂始终要兼顾,皇上尚且年幼,难免受了小人之欺,是以多留了一份心。”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打探幕青松将军的遗子,终于追查到了云游头上,只是见他已成为地痞无赖不足为惧才没对他下手,而今听闻皇上竟有召见之意,自是要竭力制止。
这其中的恩恩怨怨皇上不明所以也不想明所以,微微笑道:“什么小人无赖,又有何关系,朕倒想看看此人有何本事能配得上小张仪这个称呼。子臣将军。”
子臣拱手道:“臣在。”
朝文明道:“朕命你亲去剿匪,务须得胜,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子臣应道:“是,微臣定然不辱使命一举荡平母狼山壮我国威。”他一股子狠劲竟没能意会到圣上的用意。
朝文明急道:“等等,切记把那叫小张仪的给捉回来,朕要活的。”众臣面面相觑,徐报国眯眼一旁不再言语。
子臣领命退朝,一时群臣散去,只留皇上朝文明独坐龙椅背靠而眠似是在想些什么。
蓦地里一道寒光一晃,随着一声:“皇兄看剑”便即刺到,皇上也不闪躲只作无视。知道来人正是子月公主,倘若接招她便不依不饶的要自己陪她玩下去。
子月眼见便要刺伤了他急收剑招兜了几个圈子“刷”的一声还剑入鞘,悻悻道:“没意思,连皇兄也不跟我玩了,你知不知道适才这一剑若然我是刺客,你就没命了。”
朝文明靠坐着微笑道:“若然你是刺客此时早已身上被侍卫捅成了马蜂窝,你一个人功夫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一群人,到底还是有权利的功夫最高明。”
子月不服气道:“谁说的,我听师父说,江湖上便有一位神仙人物,传闻他已得道成仙,任你千军万马在他面前都只是一口仙气的问题,一吹便散。”
朝文明忍不住哈哈笑道:“那些江湖传闻你也当真,你这么练剑便是想要得道成仙么?即令这世上真有神仙那也是不食人间烟火逍遥世外的,又怎会来管这尘俗之事?”
子月撅嘴道:“哼,你不信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高人,仙鹤道人你总该听过的,他可不是位老神仙么,一剑断山一指开河,这等功夫可是你的千军万马所能办到的么?”有关于仙鹤道人的传说,江湖朝堂之上皆有所闻,至于真假谁也没能亲眼见过,就算有人说见过,但那过于夸张离奇的事多半也会让人笑成是疯子之言。可在武林各派特别是道家典籍中却有明文记载,那仙鹤道人于何时何地羽化登仙驾鹤西去的记录。若说一人见过是说谎,但人人说谎那就指不定真有其事,何况素有玄门正宗的道教乃是传说神仙人物最多的所在,他们若也集体说谎,于太上老君的化身老子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朝文明自然也听过,只是这种飘渺虚无的东西总是过于神秘,不能亲眼所见便只当是志怪故事嗤之以鼻冷冷一笑。
子月见皇兄不屑一顾的神情犹如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侮辱,当时便恼了“刷”的一声长剑挥出在大殿的飞龙粗柱上削出一道口子,又连连舞动剑光使向其他物件出气。
朝文明还道她是在发公主脾气没人敢陪她玩,急道:“小心,小心朕的汉白玉柱。”话没说完又是一剑削到,朝文明急跳了下来道:“朕的龙椅,我的好妹妹,你要玩便到殿外玩去,你师父呢,也只有你师父能制你了。”
子月“哼”的一声道:“不就几件破东西嘛,好稀罕么,师父嫌我太闹你也嫌我太吵,这皇宫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出去闯荡江湖。”
朝文明叹气道:“你呀,好好的一国公主偏生有个野丫头性子,成天就喜欢摆弄些江湖莽汉的东西,怎不会学些文静的姑娘家该有的本事,琴棋书画,刺绣吟诗这类文雅一点的不好么?”
子月俏脸一扬道:“那多无趣啊,我可是要做女侠的人物,那些太小家子气不适合我。皇兄我说我要出去闯荡江湖,你应不应可?”
朝文明双手拢后冷冷道:“不应,这可由不得你,在宫中胡闹也就是了,江湖险恶,你一个姑娘家的万一有个好歹教我如何向死去的父皇交代。”
子月跺脚道:“我可不管,我这只是告诉你免得你担心而已,可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应与不应都改变不了我想要做的事情。”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朝文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太监老范笑盈盈的过来说道:“皇上,子月公主生性贪玩,就由着她闹去吧,玩累了总会回家的。”
朝文明叹声道:“管是管不住的了,我现在想的倒不是她。”
老范笑盈盈道:“皇上想的可是那叫小张仪的小人?”
朝文明手指点了点老范额头轻笑道:“那你以为这人如何?”
老范如实回道:“老奴从未听过此人,又怎敢胡言,只是今日从那徐相的反应来看,让他如此忌惮反倒觉得这叫小张仪的是个人物。若真有才干能为皇上所用,忠心不二的话,也正是扶持自己势力的时候。”
朝文明笑了笑,道:“你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在这宫中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是有利。”
老范躬身道:“老奴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早将生死置之于外,只要是做对我朝有利对皇上有利之事,死亦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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