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政府对数起弦识事件调查的展开,各种越来越专业的分析报道见诸媒体。而不管是专业媒体的报道还是坊间流传的说法,两者最终都直指超能力现象。顾休不知道人们是如何得到这些信息的,但在互联网上看见的一些文章的确让他震惊了。其中有一篇文章说道:根据已经掌握的各种信息来源的汇总,我们已经可以知道这一切奇异事件背后的大部分真相。令人惊愕的是这的确不是任何我们所掌握的科学可以解释的自然现象,而是凌驾于人们常识与地球生命之上的外来宇宙力量。一些事实已经显示这种力量已经通过某种方式被一些地球人类掌握,也就是说我们之中真的出现了超人,我们的世界可能已经比电影更加玄幻。面对这样一个一时间难以被接受的现实,人类该做怎样的准备?许多棘手的问题都被仓促地考虑起来。这种力量到底可以做什么?它们来到地球是为什么?它们已经强大到什么样的程度?如果掌握这股力量的人心生邪念又该怎么办?一系列难以回答的问题已经被摆上我们的桌面。
尽管顾休可以在文章下的评论里看见许多抵制作者观点的留言,他们大都认为作者以制造恐慌与爆炸性文章来搏取眼球骗取知名度,但顾休还是对这种与事实高度相符的文章的出现感到忌惮。这就像是一个萌芽,将来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信息披露,只要那个信息源头还存在,自己的身份迟早要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新的一年在寒冷的天气中揭开帷幕,顾休再次随团队一起出差,这次是江南的另一座名城,杭州。工作节奏在新年伊始就显著提高,传说中没日没夜加班的状态这次真的灵验了。每晚顾休都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入睡,数个小时后又在同样疲倦的状态中被闹钟惊醒。只有当自己真实付出后才更能体会到赚钱养家的艰辛,好在顾休对工作始终抱着积极的心态,况且他已经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找到了正确的节奏,走上了正轨。
在另一边,江辰凝则被安排去了北京出差,这让顾休非常羡慕,毕竟他从来没有去过一心向往的首都。但更让他羡慕的则是能与江辰凝一同出行的团队同事,如果能全天与她在同一空间内办公,再苦再累的活儿也不值得一提了。
现代的通讯技术让顾休与女神之间的距离并不像实际那么遥远,无论是通过手机还是公司电脑上的内部交流软件两人都能保持时时通讯。顾休一直以工作为幌子与江辰凝保持着密切的交流,他也在这种状态下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特别是在每一个加班奋斗的深夜能有对方的陪伴那简直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温暖。而江辰凝也总是对顾休的言语做出积极的回应,高度的热情让顾休受宠若惊,仿佛两人已经是彼此生命中最好的朋友了。
令人高兴的还不止于此,让人等待已久的注册会计师考试成绩终于在千呼万唤后公布了,查分的那一刻,几乎窒息的顾休在看见屏幕上的结果时几乎掉下眼泪,他仰天大叫一声宣泄了心中的快感。在艰辛的努力后顺利通过两个考试科目,顾休为自己几个月的努力付出感到欣慰。这场胜利不仅对得起自己牺牲的那些本可以用来休闲娱乐的时间,同时让自己在一次性轻松通过四个科目的江辰凝面前避免了丢失面子的可能。
这一刻顾休好像重新拾起了人生的希望,一个不大不小的胜利就让他看到了摆脱习惯性失败的宿命的机会,他挺起胸膛向前迈去走出了几天前的阴霾。
周六的晚上,顾休独自游荡在西湖边。每次提到西湖他就会想到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那部当年脍炙人口横扫大江南北的电视剧让剧中的男女主角成为了西湖当仁不让的代言人。那个发生在西湖的唯美爱情故事让世世代代的年轻人对这里心生向往。
一副好心情的顾休自在地沿着夜色中的西湖漫步,也许是心情太过放松麻痹了神经,他在很久之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周围的异常情况。很明显,有人一直跟着他,顾休不知道那人到底已经跟了多久,但从他的感觉来说至少已经有半个小时了。顾休不能轻易去揭露他,因为有一种感觉告诉他那人也是一个弦识人,并且同样拥有焚燎之力。
顾休不知道他应该高兴还是烦恼,作为一个焚燎人这个跟踪者更应该是自己的朋友,但是这样鬼鬼祟祟的行径让人不免生疑。
尽管背对跟踪者走着,这并不妨碍顾休自如地使用弦识之力。他双手插在裤子两边的口袋中,一边神情自然地看着四周的灯光,而一场暗战已经逐渐升级。顾休用意识生成一股无形的热浪袭向背后的跟踪者,这也是他向对方发出的战斗信号。跟踪者立即做出反应用身边的气流顽强抵御面前的攻击。在对抗持续不断升级的过程中顾休不断增加攻击强度,热浪变得越来越猛烈,从四面八方快速聚拢过来把跟踪者包围了起来,如果此时给这些空气涂上颜色就会发现跟踪者已被囚禁在一个坚固的牢笼里。
输出的弦识之力不断增强,顾休也在通过这种方式丈量对方的实力。虽然目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味防守,但跟踪者的确做到了无懈可击的防御,表面看似猛烈的热浪冲击波始终没能改变战局。
穿过一盏盏路灯,跟踪者仍然尾随在顾休的身后并不断迫近,渐渐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十米左右。猛然间,顾休感觉僵持的局面被打破了,在他的意念下流动的热浪好像冲破了那股阻碍,于是所有的高温风暴像决堤的河流一样喷发式地涌向目标。这对顾休来说是非常让人享受的快感。
风暴不但在空气中快速流动,也在顾休的脑中急速穿过,他的大脑已经很舒畅地驾驭了弦识之力,热浪也把他的自信心鼓吹到了极高的地方。但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就发现了新的问题,他能感受到跟踪者的焚燎之力正在更加旺盛地燃烧着。
如果现在顾休回头看去,就会发现跟踪者正张大嘴巴贪婪地吸收着四面八方袭来的热浪,他仿佛有张深不见底的肚囊可以无止尽地吸收周围的气流。而在道路上行走的路人们虽然与两人身处同一区域,却完全不知道在他们身边正发生着如此诡异又让人惊奇的事情,在他们的眼中世界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顾休终于察觉到一丝了不对劲,于是他停下了攻击,但脚步仍然向前。几秒种后形势截然逆转了过来,跟踪者再次张开嘴,只不过这次不是吸收而是喷涌。在过去短暂的时间内被他吸收的热浪在他的体内转了一圈后又要回到起点,这一次热浪以更凶猛的速度向顾休扑去。
顾休更加认真了,他的眼睛显然不再像刚刚那样有闲情去欣赏西湖边的夜色而是仅仅专注于前方。顾休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放出了十分之一秒的红光,虽然短暂但却足以展现出更加高深的焚燎之力。背后袭来的热浪并没有像见到主人那样流露出亲切的面目,而更像一群没有归途的流浪野兽要吞噬猎物一般冲向目标。就在这股凶猛的风暴展示出更凶残本性并无限接近顾休时,不知怎么的它们纷纷都在快要接触到目标的那一刻消失了,无论后续的风暴多么强势袭来,处在最前线的部队都一一凭空蒸发了。
看到这里跟踪者非但没有沮丧而是激动地笑了,他搓了搓手掌好像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就在他思考的时间里两人已经越走越远,在顾休的领路下他们穿过了数条马路渐渐远离湖区,进入了热闹的商业街。身处彩色灯光下的两人并无暇去逛街,而更像有重要任务在身一样只是匆匆经过一家家门店。
看着灯光下的街区,跟踪者突然来了灵感,红光在他的眼中闪现了一个瞬间,瞬间之后整条马路两边所有店铺的灯光齐刷刷地灭了。伴随而来的是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声音在黑暗中四处流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来照明,一点点亮光在黑暗中变得密集起来,这场景就像演唱会上歌迷们的表现一样。一整条昏暗的马路上装载着一群不知所措的路人,各种不安与焦虑的情绪混杂在吵闹的人声中,他们就像乘坐在一艘处于风浪中的邮轮上,在剧烈颠簸中驶向不安的未知。
对手的挑衅再次激起了顾休的斗志,瞬间他用一念之力就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当所有灯光又在同一刻一同亮起时,那场面堪称壮观。世界恢复了光明,而原本处于黑暗中的人们也在这种毫不准备的情形下被赤裸裸出地暴露在社会画卷中,他们在惊讶之余慌乱地调整着自己的仪态。
跟踪者绝不会就此罢休,还没等人们从刚刚的小事故中回过神来,又有几幢商厦在顷刻间灭了灯,这一次人群中的惊呼声显然小于上次,但各种议论声又炸开了锅。
“今天是怎么了?供电系统出问题了?”
“这也太不稳定了吧,从来没碰到过这情况啊。”
“估计要上新闻喽,说不定等会儿会有记者要来采访我们哦。”
“还想上电视?你尽想些有的没的。”
顾休迅速做出回应,再次用意念点亮了失色的几幢大楼。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跟踪者又接二连三地熄灭了数个商铺与大楼,另一边顾休又勤快地一遍遍让它们恢复正常。在短时间内整条马路上的建筑物无规则地在闪亮和熄灭中变幻,这十足变成了一场灯光秀表演,一场免费的视觉盛宴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在这场暗战中谁都无法完全压制住对方,天性固执的顾休坚决要把这口气斗到底,于是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持续地在路人们的面前上演。
终于,顾休一个拐弯走进了一条小路,跟踪者这才停手。在这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上顾休更能听清身后的脚步声,在内心中他感觉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后,顾休突然飞离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天空,跟踪者见状也全速跟上。两人的速度都越来越快,和刚刚在地面上的悠闲漫步相反,双方展开了一场空中狂飙的表演。在空中,道路畅通无阻,两人在整座繁华城市的头顶肆意驰骋。尽管跟踪者不知道顾休要把他带到哪里,但是他还是紧紧跟在后面,好像一旦落下了就表明自己的能力不行而失了颜面。
顾休选择的飞行路线并不是单一的直线,他不断的变化飞行高度和方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路线让人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方位。这也让跟踪者感觉顾休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比试下飞行能力而已,他非常愿意奉陪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连顾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到了哪里,他只是感觉脚下的灯光不再那么明亮了,那应该是人烟更加稀少的一片区域。就在飞行的速度不断提高时,顾休猛然刹住了车并且转身看去,他就那么定格在了空中没有任何惯性存在的迹象。跟踪者对这突然的停顿多少有些吃惊但还是及时做出了反应,在顾休面前五米处停下了。
这是顾休第一次看清跟踪者的面目,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一双小小的眼睛长在一张平坦的面孔上。这要是在平时马路上遇见,顾休在三秒钟内就会忘记,但现在这位黑夜中的不速之客可能是他在今后长时间内必须要面对的人。
“跟了我那么久,有何贵干?”
“嘻嘻,难得碰到一个焚燎人好激动啊。刚刚非常荣幸能和你切磋,现在能不能赏脸再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你这人也是奇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说着跟踪者胸中出现了快速旋转的焚燎种子,那红光要比顾休的种子更暗一些。
见对方明显已经摆开攻击架势顾休也毫不怠慢,身披焚燎之光的他看上去不再像个凡人,而是驾临地球的宇宙战士。
虽然刚刚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在发动攻击的一刻跟踪者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像食肉动物一样张开自己的嘴露出一副凶残无比的表情。随着一声响彻天空的咆哮声,一团炙热的火焰从他的嘴中喷射而出。那并不是简单的一团火而已,它更像是有生命的样子,尽管从形状上来看它不像地球上的任何生物,但它在空中扭动的样子确实让人感觉到了它的灵魂。
这也是顾休第一次看见这样新奇的东西,他的好奇心与斗志也一同被对手激发了。尾部与跟踪者的嘴相连的火焰好像在空中做着没有节奏的广播体操,顾休不知道它的思想是不是也由跟踪者在控制。短暂的热身结束,火焰伸出一只触角刺向顾休,但是被他机敏地躲开。火焰没有就此罢休,它从体内伸出了更多的触角又一针针地刺向顾休。
密度越来越高的火焰触角让顾休有些应接不暇,对方就像机器人一样有着用不完的精力,而作为人来说顾休确实感到了战斗的疲劳。他疲于防守,于是决定吹响反击的号角。那一秒,顾休的双眼放射出了深远而明亮的红光,他的眼珠像两颗高能的红色灯泡。双眼放出的红光变成了两道激光,凡是被击中的火焰都被一一击碎。这次轮到火焰怪兽被不断地攻击,它的触角在激光的扫射下被一只只砍去,但顽强的它马上又生出了新的触角。
跟踪者整个人后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全力向前一冲,一团更强劲的火焰涌出了他的口腔,这对火焰怪兽是强有力的补充。后续的火焰拥抱住了先头部队,双方组成了更壮大的阵势,火焰怪兽仿佛变得更加暴躁,它不规则地变幻着自己的形状好似在向顾休展示自己强健的体魄。
这时红色的激光已经不再能对它造成任何杀伤,两条光柱就像手电筒照在身上一样不痛不痒。火焰怪兽把自己拉长飞向顾休,在火焰最前面的部分伸出了一只张开大嘴的朱雀,两边展开了遮天的翅膀,而后续的部分长出了漂亮的尾巴与爪子。刚刚还是一个四不像的火团瞬间化身为了一只神兽。朱雀的尾巴似乎可以无限伸长,它用细长的尾巴在顾休周围围起了好几个圈,从下至上一圈圈把顾休围在了一个圆柱体内,而圆柱体内的热度早就上升到常人无法承受的温度。
顾休打出了标志性的响指,在他身边出现了漫天的火球,在顾休的意念下它们飘向朱雀并接二连三的一个个爆破。一时间天空就是一片火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任何生物只要进入这块空域都将灰飞烟灭。
任何一名弦识人都能在这混乱的激战中分辨出两种不同成色的火光,其中一种比另一种更明亮。两个人的精神力在这里展开了角逐,在大开大合的弦识对攻下谁都没有丝毫保留,他们只想比出一个高低,为脸上的面子而战也好。
这样高强度的对战对精神的消耗是极大的,在某个时点后双方的火力逐渐下降,就像一个青壮年逐渐走向衰老一样,尽管双方还是全力以赴,但火光还是开始变得稀疏与弱化。尽管如此,更亮的那一方还是稍占上风,他赢了。
“我输了,到此为止吧!”跟踪者骤然放下了坚持了一晚上的尊严,他身上的焚燎之光也瞬间消失在了黑夜里。
这多少有些让顾休感到意外,“你到底是谁?”顾休潇洒地收手,语气坚定。
“就像你看到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嘻嘻。我叫沈海,是南方第六宿,翼宿。你好,顾休。”
“翼宿。”顾休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沈海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看刚刚这一番折腾没准要把普通群众都给招来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吧,不然可能太显眼了,我慢慢和你解释。”沈海挥手示意顾休跟自己走,于是又开始了飞行。
两人并排一起飞行,几分钟前还是血战中的对手,现在竟然如此近距离地相处,这让顾休感觉多少有点不自在。
“是亚氏曼告诉我的,是他给了我信息让我来找你们,而我也想顺便看看我的战友到底是什么水平,所以才有今晚这一出,你可别在意啊。”
“噢,是吗?是亚氏曼唤醒了你的种子?那我们又多了一员猛将,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在愁人手少呢。”顾休听了沈海的介绍非常开心。
“我就是来投奔大部队的,说实话,自从亚氏曼找到我后我天天都兴奋异常,时刻处于亢奋状态,到现在都还是不相信这是现实啊。另外,不好意思啊,其实我暗中跟了你很久啊,从上海追到杭州,嘻嘻。”
“什么!你这个跟踪狂!太变态了!”
“冒犯了,我只是想好好地观察下我的战友,没有其他意思,我可是个心理很健康的人噢。”
“那你观察出什么了?”
“你这人好像不太爱说话啊,这点我真是和你完全不一样,我这人就是话多,话痨一个!不过这样也好,互补嘛!”
“嗯,你看的没错,其实有时候我也很羡慕和佩服你们这群话痨啊,至少不会让自己太压抑嘛,能说会道也是一种能力嘛!”
“这算什么能力,以后我来慢慢帮你开发沟通技能,和我在一起话不多也难。”
“话说你也在上海?回上海后我介绍你认识其他人吧,你会有惊喜的。”
“我在上海干房产中介,不过最近刚被解雇了,还在找新东家呢。快介绍我认识大家吧,我早等不及了。”
其实顾休此刻的心情也是焦急的,因为今晚的事已经浪费他和江辰凝聊天的宝贵时间。
可能是黑色物体体内的生长激素再次开始运作,它的体积又一次发生了膨胀,就像前几次一样,纵观几次膨胀的发生完全找不到它活动的任何规律。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是它原本杂乱的外形仿佛逐渐趋于规则,它在生长中不断修正形状上的不足,渐渐地变圆变得像一个球体。没过多久后,生长停止了,黑色物体静止在了空间中,它已经变成了一颗十足的黑色球体。从外观上看它应该和最初的那个黑点很相似,只是体积已经膨胀了无数倍。仅仅是短暂的间隔后,球体动了,逐渐加快。它在空间中开辟出了一条自己的线路,并在这条轨道上不断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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