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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有两天没有上门，蕙兰子又开始没有撩摸了，呆相样子、拉瓜相又开始来了。
五四不出来，是有问题了。
看来，姜德麟和大儿子五四吵得不轻。
和蕙兰子来往的事儿，姜德麟夫妻早听到了，可是没有当一回事。蕙兰子的事，跟姜德麟家也是有干系的。一来，周建华是姜家的干儿子，二来，卢素素做的这个媒。所以，一开始，五四在金家，姜德麟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心里还觉得五四到底在外面走过，懂事，懂得这个时候去安慰金家上上下下。哪晓得突然就让云鹤来传话，蕙兰子想跟五四把亲事定下来。姜德麟一听，心里差不多气炸了：这天大的事，你姜五四怎么就胆子这么大？大人的主一点儿也没有了？就算我姜德麟想得开，蕙兰子这样的媳妇我要了，可是，你总得先回来跟大人把话说清楚。我们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那边媒人都上门了。像话吗？
姜德麟骂人，一句话不提蕙兰子，只说姜五四，你翅膀硬了，能飞了，出去当了几天兵了，能做大人的事了？你姜五四听好了，我在外面当兵的时候，脑袋别在腰眼里，你五四嫩着哩，炮灰也没有见到过！在我面前充起大人了！当心我揍你！
卢素素哭，你不要不识数，你真要做出什么事儿来，你爸他不认你这个儿子！我反正养了四个儿子，少你一个，也成！
五四心里动了气，爸，你怎么也不懂事？现在新社会，事情得由我们自己作主。
你姜五四心里想什么，还瞒得了我姜德麟？你屁股一撅，我晓得你拉什呢屎。你不就是想当支书，现在就一个劲儿地拍蕙兰子的马屁。我警告你，蕙兰子碰不得！你要是碰了，出了事，你负责。
蕙兰子如果这之前没有周建华的事，跟五四谈对象，还是蛮般配的。五四大了几岁，但不是问题，男大三，金山靠银山。可是，现在蕙兰子这样子，能碰吗？你五四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去碰蕙兰子，这要让人笑一辈子的。卢素素只讲道理。做妈妈的，到底不忍心骂出来。
但两口子的意思其实都一样，有点嫌蕙兰子不是黄花闺女了。
这事情是明的。谁不晓得蕙兰子都跟建华那么疯了。
五四心里不痛快，声音也高了许多，你们少说两句好不好？就算我五四有什么心思，你也要让金支书同意，也要人家蕙兰子肯。
五四真的心疼，他晓得了，一开始蕙兰子还不同意。左说右说，蕙兰子才松了口。五四晓得，蕙兰子心里只有周建华。
五四想哭，这是怎么了？我五四还配不上你蕙兰子？你蕙兰子这种样子，还有谁敢碰？我五四就不如死去的周建华？
事情据说还相当严重，后来父子俩差不多要动手了，是被云鹤喝住了：姜德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叔叔！云字这一代，就剩下我一个了，就算我想做主，你姜德麟也没得屁放。你还敢打五四！你读书读那么多，读到哪里了？读到屁眼里去了？举手不打过头儿！你敢打个头比你还高的儿子，我就敢打你！你瞧五四，都是当兵的人了，你还敢动手？你要打五四，你就先来打我，把我打死算了！我也早就想死了，去陪我的云卿哥哥！
云鹤把云卿抬了出来，姜德麟便一点也没有办法了。
事情僵住了。还是当初卢素素的那番话：有难度！
莫不是蕙兰子的婚事就命中注定有难度。金学民想不出个所以然，闷着头抽起烟来。
金学民心里不高兴，这个姜德麟，怎么这个样子了，儿子跟蕙兰子成亲就不能了？好在是你们五四翻出的花样精，也不是我们蕙兰子去招惹你们家五四的。真要再吵下去，我金学民也不是嘴上种菜了，跟你索性把话挑明了。我们蕙兰子也不是个螺螺藤，要死缠住五四。再说你们家五四，当初到部队去，要不是我金学民顶着，你们卢素素的政审关怎么过得了呢？你们卢素素家是大资本家，我最后只替你报个了经营茶叶店的小老板，而且是伙计出生的。这样上面才觉得没有大事。
金学民不讲话，马红英就有点着急，他爸，你也拿个主意呀！你怎么倒像个没有主意的人了？
金学民没有理会马红英。马红英这人，关键时刻有点急急躁躁的，一点儿沉不住气。怎么样才好？当然是既不能撕破脸面，又要捏捏姜德麟的麻筋。
但主意最后还是马红英想出来的，他爸，你看能不能这样，就说大队接到公社的通知，就说人武部那边来了电话，部队让五四赶紧回，五四要提干了，要大队和公社填个政审材料，再去捏弄他一下，看他怎么办？
还管用吗？金学民问，都已经到了部队了，还要什么政审材料？这种事瞒不住姜德麟的。
死马当活马医呗！这边蕙兰子有点活泛了，他姜德麟一闹，蕙兰子说不定又要死样活气的了。再说，德麟当的是打仗的兵，五四这兵不一样。
金学民点燃五四捎给他的飞马香烟，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蕙兰子，开始活泛了，不能再让丫头子伤心了。就依你说的，看看能不能管用。
你倒别说，马红英这一着挺灵。意想不到的灵，果真，公社接到了人武部的通知，让五四新年之后，正月初五就得动身，务必在正月初七之前回到部队，姜五四将要调到其他连队做事！
虽然不是提干的话，但是是调到另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连队，部队特地打来电报，看来也不是一件小事了。
只不过，没有说要填材料的话。不过，事情全在金学民手上做，金学民说要，那就是要了。
金学民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这样一来，蕙兰子是非要嫁五四不可了。将来，就是军官太太，就要随军。那样一来，蕙兰子就离开蒲塘里了，离开了蒲塘里，也就不会再想着周建华，而是跟五四好好做夫妻了。
第二天，金学民让姜德麟和五四到大队部来一趟。金学民没有让家里人喊，而是让通讯员小毛去喊了，一定得来，是开五四的会，是部队来了文件。小毛，你对姜营长就这样说。
这样，姜德麟才来了。
金学民把一张有红头子的上级通知放到姜德麟面前，接着将一张表格发到姜德麟手上，让姜德麟填好，报大队。就当场填吧！填好了，我们通知大部党支部所有成员来开个会，就在这里讨论一下，到时你和五四还得回避一下，我们商量之后，还要立即发给公社。五四看来要做大事了，要成为蒲塘里最有出息的兵了。德麟，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要支持五四的工作。
趁姜德麟低着头看时，金学民给五四递了个眼色，五四明白了，这真是吓吓他爸爸的，是逼他爸爸答应。
金学民随后拿出香烟来，和支部委员们一起抽烟，闲聊。那样子，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的。
姜德麟紧张，只要一填表，关涉到政治审查，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样。老婆卢素素的事，始终像被人揪在手里的小辫子，只要一提起来，心里就特别疼，特别难受。当然，怪是不能怪的，都四个儿子了，还能再怪当初喜欢城市姑娘，贪恋卢素素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姑娘？当初也不晓得卢素素的家庭背景那么复杂啊！
这个要命的背景，可把人害惨了，要不是这一点，当初凭他姜德麟一个解放军的营长，怎么说，都会有个好的去处。你想，又有文化，吹拉弹唱样样都会，这样的解放军军官到哪里去找？可是，没用，就因为卢素素的事，姜德麟转业了。别人可能还只当是姜德麟思想好，要到农村搞生产，哪里是这样的，这是没得法子啊！上面让你下来，你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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