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杀。”慕渊声音狠厉,不带一丝情感。
“师兄,我是浅语,你难道真的认不出我了吗?。”浅语看着对面男子,神色哀怨,隐有一丝悲伤。
一道掌风袭来,浅语侧身,他的掌风从她的身侧穿过。
曾经生死相依的恋人,便在高空之上对战起来。
浅语看着慕渊,曾经对她百般呵护的男子,下手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他那温柔的眉眼,只停留在她曾经的记忆里。
记得八岁那年,师父带她进山,指着在花树下练剑的少年道:“这是你师兄慕渊。”
少年收起宝剑,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朝她微微一笑:“师父从哪里拐来了这么一个精致的女娃娃?”
师父抬手,一道掌风打过去,嘴里笑骂着:“没大没小。”
少年闪身躲过,掌风落在少年身后,掀起一片尘土。
少年嘻嘻笑道:“师父打偏了。”
浅语仰头看着少年,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神色看起来更加明媚。
“为师浑身的武学都教给慕渊了,以后就由慕渊教你习武吧。”师父说完起身向山顶走去。
从此浅语就跟在了师兄慕渊身侧。
名为师兄,实为师父。
他教她执笔写画,画出巍峨河山。
他教她修行习武,练出绝世武功。
转眼,她从一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女娃;变成了一个持剑而立,仗剑走江湖的女侠。
漫天的花雨飞落,她在这漫天飞落的花雨中练剑。
忽然从远处斜斜飞来一颗石子,她闪身躲过,看到师兄斜倚在树杈上笑看着她。
她持剑对着师兄袭去,“看剑。”
慕渊抬手用剑柄挡开,“小丫头,你想弑兄吗。”
“哼!”她轻哼一声,又斜斜刺来一剑,慕渊只是防御,并未攻击。
“出剑呀。”
“我怕我宝剑一出,就没你发挥的余地了。”
“哼!看不起谁呢。”说着攻势愈发凌厉。
转眼十余招过去,她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却被师兄制住了手脚。
“小丫头,还打不打。”
她不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慕渊心头一软,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谁知小丫头却不老实,手肘一顶,打在他的胸口上,转身,又给了他一拳。
他本能的往前一抓,抓住了她的手臂,两人一起跌倒在漫天飞舞的花树下。
浅语低头,她的师兄笑看着她,笑的眉眼弯弯。
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她低头亲上了他的唇角。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脸色瞬间红透。
她慌忙起身,发丝缠在他的衣扣上,头皮一疼,使她忍不住又跌了回去。
脑袋重重的磕在他的胸膛上。
闷闷的低笑声,从他的胸膛里传出。
浅语心中气闷,恨恨的起身,却被师兄又按了回去。她抬头瞪了他一眼,却撞进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眸里。
“丫头,喜欢师兄吗?”
她低头,心头有一些羞涩,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喜欢。”
慕渊听后眼神亮了亮,“正好,我也喜欢你。”
然而美好的日子总会过去,灾难却在她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
这天,她突见一青衫老者,与师父对打起来。
高空中的身影不住变换,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一时间难分高下。
她在下面看的着急,却无力去帮师父,只能看着师父,一招之差败于青衫老者之手。
她飞身接住师父下落的身躯。
“师父。”
师父看了她一眼,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
“我输了,我的命你拿去,放过我的两个徒儿。”
老者神色狰狞,“放过他们,那你当初可有放过我的妻儿。”
“慕渊是…”话未说完,老者一掌拍出,师父便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没有了知觉。
她赤红双眼向他攻去,却在他手上过了不到十招,便被远远抛飞出去。
她以为她会像师父一样,跌落在地,千钧一发之际,慕渊从远处飞来,伸手接住了即将跌在地上的浅语。
“师兄。”她低声轻喊着,眼泪从脸颊划落“我们的师父没了。”
慕渊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滴,“别哭,师兄为师父报仇。”说完把她安放在一边平滑的石头上,起身,向老者攻去。
慕渊的功夫,已臻至入化,比之师父还高出一筹。
然而对上老者,也只是堪堪打成平手。
两人在高空中,越打越远,直到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浅语以为她的师兄很快就会回来,可是她等了三天,却依然不见他的身影归来。
她独自安葬了师父。
然后顺着师兄消失的方向找去,可是早已不见了他的身影,就连青衣老者也消失无踪。
浅语四处打听,江湖上却没有老者的一点消息,就像他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正当她绝望之际,听到了一个传说。
二十五年前江州墨家被人灭门,全家上下就连墨成林刚出生的儿子都被残忍杀害。
当时这出惨案惊动了整个江州,就连身在高堂之上的帝王都大为震怒;要求江州知府一定要查出真凶。官府贴出高额悬赏令,只要提供线索就有高额赏金,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此案一直都是一个悬案。
浅语悄悄潜入府衙,查探着当年案件的案宗。
从府衙出来后,她直奔当年墨家老宅。
空寂的宅院里静寂无声,偶尔几声虫鸣,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推开一间房门,满屋的灰尘,呛得她轻咳一声。
她点亮火折,微弱的火苗照亮了整个房间,内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张美人画像,女人眉眼温婉,笑容灿烂。
浅语看着有一些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她退出房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依然没有线索,只好回去等天亮了再来查看。
她翻过高高的院墙,静寂的夜色里,月亮从厚厚的乌云下探出了一点头,转眼又隐匿其中。
身后风声拂过,浅语一掌拍出,身后一个声音喊道:“姑娘别动手,在下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跟了我一晚上。”
“姑娘好眼力,这么早就发现我了?”
浅语没有作声,其实她一开始只是发现身后有异动,并没有察觉有人跟踪她。
她无声的盯着他,男子做举手状,“我真的没有恶意,你看。”男子举着一个令牌在她眼前,“我是衙门的捕快,只是想查出墨家这一桩悬案。”
浅语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又扔回男子手中,转身离去。
“我叫沈超,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在身后喊她,她没有理会,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第二天,她还没来得及出门,便听到一声炸响,从墨家的方向传来。
她闪身,飞奔出客栈,来到墨家院门之外。
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有官府的人,还有一些江湖人士。
他们高声的谈论着,“听声音好像是从墨家地底下传来的,不会是墨家的人诈尸了吧。”
“休要胡说,这么多年了,要诈尸早诈了,还用等到现在?听说墨家藏有宝藏,该不会是宝藏现世了吧。”
“做什么美梦呢,墨家被灭门之后,多少人想找墨家的宝藏都没有找到,现在会轻易现世?简直可笑。”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向前查看,却也都跃跃欲试,围在墨家门口,不肯离去。
突然从墨家院墙之内飞出一条人影,此人墨发披肩,眼神漠然没有一丝温度,身上穿的还是他离开时的那一件白色衣衫。
只是身上有一些脏污,原本整齐的衣衫,看起来有一些褶皱。
“师兄。”浅语喊着。
可是慕渊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许是听到了并没有理会。
只见他手执利剑,对着人群杀去,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死在了他的剑下。
浅语拦在他的身前道:“师兄,你……你怎么了?”
慕渊不语,看着她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执剑向她袭来,却又在她身前一寸处堪堪停了下来。
“走。”他大声喊道,眼睛里疯狂与痛楚交织,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一些扭曲。
“师兄,你怎么了?”
慕渊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扔下宝剑,双手抱头痛苦的喊着:“快走。”说完一把推开她,直接向远处飞掠而去。
浅语顺着他的身影追去,却依然追不上他的脚步,只在城外的树林处把他追丢了。
“师兄…师兄…”她对着林间大声喊着,回应她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哗哗声,还有林间惊起的几声鸟鸣。
她蹲在地上低低的哭泣着,“师兄,你究竟怎么了?”
许久之后,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跟墨家人是什么关系?”
她回头,看到之前跟踪她的男子。
她没有说话径直离去。
自那天以后墨家再没有传出动静,浅语也去查探过几次,依然没有线索。
就连师兄的踪迹也无处可寻,平静的日子,让浅语以为之前的动静,就像是她凭空想象出的一场梦。
可是这平静的日子终归还是会有结束的一天。
这天,她匆匆赶到江城府衙,乌压压的人群围在府衙的空地上。
他的师兄,曾经那个纤尘不染的白衣男子,一身白色衣袍,被浸染成了血的颜色。
他双目赤红,手中的利剑不住的挥舞着,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她飞身拦在他的身前,他的神情不像是之前的漠然,只是平静的望着她,眼神冰冷。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师兄,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然而对面的男子却不再回答她的问题,持剑向她杀来。
可她怎是他的对手,当他的剑刃,抵着她的额头,她闭上眼睛不再反抗。
“噗嗤”一声,利剑入肉的声音。
她睁开眼,看到她的师兄剑刃一转,对着自己胸口刺去。
“师兄。”她看到他神色渐渐清明,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温柔。
“丫头,我不能陪你了,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他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别哭。”说完手掌跌落,没了生息。
她抱起他,想起身离开。
一群江湖人士持剑围了上来。
“你不能把他带走,这个大魔头杀了我们不少兄弟,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们。”
浅语抬头看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她的师兄何错之有?这些人灭了他全家,甚至连他的尸首都不放过。
她没有作声,执意要走,一群江湖人士提着手中宝剑,向她扑杀而来。
她从未杀过人,却在绝望中杀光了阻拦她的所有人。
天色渐暗,远处的夕阳下走来一人。
“你可知,你怀中之人,就是墨家人。”浅语抬头,看到沈超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低头说道。
以前不知,可是现在她知了。
从府衙藏着的案宗里,还有她在墨宅看到的那副画像,那是墨夫人的画像,长相却与师兄如出一辙。
这些都在证明着她的师兄,就是当年墨家唯一的活口。
“你师兄不是墨家唯一的活口,其实还有一人。”
她与他来到了墨家密室,密室里青衫老者脸色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斜斜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完全不似浅语第一次见他时的凌厉的样子。
“此人便是二十年前,墨家的家主墨成林。”
她听后却只想笑,笑着笑着却哭了。
原来老者与师父对战时就已身受重伤,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使计擒了师兄,把他炼制成了傀儡,替他杀人。
可是他不知道,师兄就是他的儿子;也不知道当年灭他全族的不是师父,而是当时的江州知府。是他想侵占墨家宝藏而设的计谋,他搅动了整个江湖灭了墨家,却没有找到墨家宝藏。
她师父知情后从云山赶来,却只救下了墨家尚在襁褓中的小儿子。
枉他墨成林隐在山中苦练二十几载,到头来却只是杀了自己恩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她转身,不再看那身后之人,只任他在这荒芜的墨家密室中自生自灭。
“姑娘你……”沈超开口想说什么。
“多谢公子相助,就此别过。”浅语说完转身上了马车,把躺在马车中的男子抱入怀中道:“师兄,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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