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我想你了
南清市中心奢侈品街,交横纵错,像是随意被人圈地盖房,随意建筑成现在的样子,这些深深浅浅的街道,被无数人吐槽,却又不得不佩服这些店铺的脑洞,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店铺、街道,反而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吸引众多投资者前来撒钱。
在这些杂乱的街道深处,像是谁家随意丢弃的魔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宅子,离成年后买的第一处宅子,就在这个地界,白天拥挤杂乱,晚上寂静无序,像一座空无的城堡,美丽而孤独。
入夜,一个孤独的男人,坐在屋顶看着离自己很近的月亮,看了许久,他终究忍不住脱口而出:“夕子,我想你。”
“离!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九点,有个联盟会议,从这里到联盟的会议厅,我们需要一个半小时车程,要留出洗澡吃饭的时间,留下从停车场到会议室这段路的时间,所以留给睡觉的时间并不多。”黑子,漆黑的样子站在离的身后。
这片屋顶,装修的时候,离特地找人重新设计,将这一片加了一个鸽子笼般大小的平台,上面用加厚有机玻璃加固,远看并没有什么,走近看,才知道这还有个透明的笼子,笼子很小,只有鸽子笼那么大,笼子也不小,可以坐下三两个人。
有时候,离会整夜整夜躺在里面,数着头顶上的星星,虽然他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回来后的每个夜晚,他都陷在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的情感中悲伤不已。最伤感的一次,从不喝酒的他,醉成一滩烂泥,狗一样钻进了屋顶的笼子,蜷缩在里面,粗重的喘息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离落寞的背影,站在笼子前,透明的玻璃内,有自己的影子,也有黑子的影子,不想让黑子担心,他还是叹口气跟着黑子,从墙角的梯子,走进了房间。
“黑子,查到了吗?”走进卧室,离半靠在沙发上,自从上次鲍莫夕在这里闹过,他故意没有收拾,他想留着鲍莫夕在这里的所有气息,虽然他努力关好门窗,尽量减少开门开窗的次数,房间里的气息仍旧越来越淡,沙发上的气息最浓,他只想缩在沙发上,就像当年他抱着,整夜整夜抱着他。
“查到了。”黑子虽然身处安全之地,仍旧小心谨慎,压低声音,“如你所想,端木淳风并没死,至于身在何处还未确定。”
“消息确立吗?”离的思绪从思念中硬生生剥离出来,紧张地问。
“消息属实,我们的眼线已经放出话来。”黑子在屋内还带着黑色的墨镜。
“端木杨子知道吗?”离想知道,这件事关联的人究竟有多少。
“从表面来看,端木杨子并不知道。”黑子伸手在墨镜右上角处触摸一下,离的眼前出现一副画面,“这是端木杨子在家里的所有动向,这五年内她做过的所有工作的线谱,除去马不停蹄的工作外,她定期去给端木淳风扫墓。”
“继续观察,参与这个计划的所有人,都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他是谁。”离的声音阴冷,一双黑色眸子里杀气深重。
“是。”黑子帮离关上灯,关好门,盘腿坐在门口,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如老僧入定般纹丝未动。
水泄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在里的脸上,瞪大眼睛迎着月光而上,他看见夕子忧伤的眉眼,浓黑细密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晶莹,夕子!你那么瘦小,如何担当起鲍莫家族长老的重任?哎!长叹,离闭上眼睛,逼自己入睡。
天色渐光,薄光在离的眼皮上游离,他慢慢睁开眼,看看时间,不到七点,他学夕子的样子,蜷缩身体,把自己放在地板上,怔怔盯着被夕子遗弃的鞋,两只小船儿一样的黑色布鞋,夕子的挚爱,所有皮质鞋他一概不穿,他只要手工布鞋,只要船儿一样的黑色手工布鞋,千层的软底,贴合脚掌,他说,有探知大地温度的感觉。
“哦!夕子!你好可爱。”离呢喃着,伸出手臂,把只穿了一次的布鞋揽入怀中,夕子的味道中夹杂着自己的体味,有淡淡的檀香,浓浓的茶香。檀香是自己,茶香是夕子。他仿佛看见夕子,浸泡在茶汤中的样子,粉红粉红,可爱迷人,却在眉间挂着忧伤,让人无法抑制,想要拼尽全力保护他。
鲍莫夕的独院,一座圆形木屋,顶层是卧室,半弧形超大阳台上,放着离送给他的一张与阳台的半弧契合度很高的茶桌,夕子只要在家,24小时中,有超过10小时会坐在茶桌前,一动不动,看着茶桌上的茶,由浓变淡,由热变凉,所有的茶香,都是他的挚爱,他最爱用茶泡澡,他经过的地方,四处弥漫着茶香。
有时,是龙井,茶农用榨油后的豆饼作肥,浓烈的豆腥味从根须处向上蔓延,龙井独特的风味便是在热气缠绕下,散发出豆的香气。放上几叶在水中,将身体完全浸入,放空思想,熟透的、豆的香郁从鲍莫夕的身上散发,让人无法停止想象,豆腐般嫩滑的夕子出现在脑海,不可抑制的心神恍惚,想要把这块豆腐破坏,捏碎,吞进腹中,变成独有的美味。
有时,是普洱,山茶科植物普洱茶的嫩叶,独特的发酵工艺,留下了浓郁的香甜之感,每每品上一口,便会齿颊留香回味甘甜,浸泡其中,张开的汗毛孔,尽情吸食普洱的甜甘香浓,他一开口,他的空间都是茶香,他一走动,世界都是溢着芬芳。
初晨的微光中,一夜无眠的鲍莫夕,裹着浴袍走进阳台,这里看向远处,晨曦最早最美最无暇。抬高双腿,交叉放在茶桌上的双脚还在湿漉漉地滴水,他喜欢这样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样子,也喜欢水淋淋的出来。
离抱着浴巾帮他擦干水分的场景犹若昨日,算起来已经五年没有被离抱着自己,站在晨曦中擦干身上的水,拎小鸡一般扔上床,帮他换上新衣。
“离!如果我真的结婚,你会后悔当初离我而去吗?”宽大的沙发椅,夕子的身体放进去,空荡荡的,一如他的心,空荡荡地过了五年。
想到这儿,他看见奶奶慈爱的脸:“夕子,鲍莫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已经摇摇欲坠,这几年其他家族都在明争暗斗,等着我门族走下神坛,我这把老骨头硬撑了那么多年,只是想为你多争取一些牢固的地基,只有根基坚固,才能用稳健的上亭,你与即墨雨欣的婚事,你答应与否都无所谓,她答应即可!”
“还有端木杨子爱你,全世界都知道,奶奶为什么非要你娶即墨家的丫头?其中的用意你应该明白,眼下,你只要心无旁骛做你自己即好,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奶奶,我不想结婚。”鲍莫夕抱着奶奶的腿,放上自己的脸,跪在奶奶脚边,不知道为何,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某一块地板上的某一处,足够放进自己的身体就好,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蜷缩身体,不需要太大面积。
“傻孩子!不结婚,鲍莫家到你这一辈难道要断后吗?奶奶知道你放不下心离,可是……”鲍莫芸,最爱的人是鲍莫夕,最信任的人是离,可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两人在一起,如今,家族最大的事,就是让鲍莫夕与即墨雨欣成婚,婚后有个孩子,她也就懒得再管,她鲍莫芸,对爱情什么的,从没抱有什么希望,只希望鲍莫家不要断了香火即成。
“奶奶!不结婚,有孩子就行吗?”
夕子的眼前,不断回放他与奶奶的对话,奶奶说没有婚姻嘱咐的孩子,会活得很苦,他的爸爸鲍莫清,就是她非婚生儿子,鲍莫清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白眼,做母亲的怎能不知?
她怜惜地抱着夕子的脑袋,轻轻地说:“夕子,奶奶老了,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离开之前,奶奶的要求只有这一个,对不起!夕子,奶奶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多?”
“奶奶……”鲍莫夕哭了,哭得好伤心,奶奶的要求只有一个,自己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可是,为什么?只有一个要求,都那么难,那么痛,那么无所适从?
“黑子!”鲍莫夕大喊,门外立刻冲进来两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西服黑着脸的男人,他们双手交握微颔身体,轻声道:“少爷。”
“帮我拿衣服换,准备出门。”鲍莫夕看着微光中的茂密,清风拂过它们,发出脆脆的声音,沙……沙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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