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雨

2018年1月5日，星期5，阴。

收割机的履带、大拖拉机轮毂夹带的泥块紧贴在地面，经天公老人近50个小时不间断地精心清洗，早上路面没有存下一丝污泥，干爽如白纸。斑马线亦如刚涂刷那么清新。

晨风依然装满着小刀片，露在衣外的头脸、双手也恨不得躲藏起来。麻雀也不知到那儿旅游聚会了。

也许天公落雨又飘雪已很累了，低山平畈处，昨天早上的雨直至傍晚，接励着雪籽叮咚叮咚地敲击着屋面！

今晨，远眺高山，山尖仍顶着无沿的白帽子，山腰白皑皑，近处小山上，凸凸凹凹亦如生了癞痢一般。

听说昨天黄柏、槎水两条线，路面结冰而导致交通中断，那山路又是弯弯曲曲上嶺徒坡，两处外出人员结伴住在源潭各大小饭店。

朋友圈里，高山在家的朋友，发来令人发晕的图片，昨天早晨，山上松针变亮增粗，满树银花开放，微风一抖，叮咚咯吱作响。看风景的就说是“雾凇”。

沉重的冰层裹着树枝，长些的枝桠实在顶不住，撕开皮层歪歪斜斜地亲吻着亮如银的大地。不时传出咔啦咔啦的断裂声。

路边几拾斤重的苗竹，也累弯了腰，低耷着头，相互纠缠着。10棵竹子起码有3棵崩断，竹园里时不时听到炮竹爆炸声，一棵竹子炸开了，接着是稀里哗啦的冰冻落地声。

在斜坡地带，会发生连锁反应，一棵竹子梢断了，搭在另一棵竹子上，另一棵竹叭叭炸断，竹子梢又搭在另外一棵竹子上，造成连片的竹园放着连珠炮。

以上现象，在皖西老百姓口中称为“冻雨”。冻雨肯定是高山寒冷地带才产生，在山区老百姓眼里不是风景，而是一种特别严重的自然灾害，毁树、毁竹园！

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回想责任制到户，山区七山一水二分田，全靠山上出产，各家分得的竹园面积有限，甚至只有几十棵苗竹。

遇到这冻雨，不怕天寒地冻，戴着帽子，围着手巾，扛着晒衣的长竹杆，拍打着低垂的竹桠，敲击竹叶，哗啦喇喇响声当成音乐听！随着竹叶夹杂冰冻的掉落，一棵棵竹子也昂起了头，救一棵是一棵，因为竹子少而金贵。

几棵竹子一打，周身也发热出汗，脱去外套丢在冰地上，不把家中竹园的竹子全部救起来，誓不罢休！

竹子一棵棵救活了，竹园里的地面随之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冰冻碎渣，每片碎渣里都有一片翠叶，晶莹透亮泛着绿光。

现在竹子不值钱了，竹园也多了许多倍，挡在路上的竹子不再拍打了，碍事用刀一砍，半截桩子到处都是。

不管称“雾凇”还是“冻雨”，不光是冬季里会发生，有时初春也时时发生。

春季发生其灾害更大，抽笞的油菜被折断，早春杏花被拧篶。

一幅图片，在诗人嘴里肯定谓之“雾凇”，令人诗兴大发！在山民口中唤为“冻雨”，令农民心中忧愁！

诗兴大发也罢，令人忧愁也罢，暂搁一边。远望那银妆素裹的高山，屋倒了，人搬走了，地里的吃食也少了，生物链发生断层了，飞禽走兽也难易生存而直逼低丘地带了。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吗？

愿雾凇、冻雨还是少发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