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随爱而飞 (下)

06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要算话。这回少平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亲自和爹娘说出自己的请求。

不料，双亲都不赞同。“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岂能让你胡闹？”爹的神情瞬间从平淡变为严肃。

“现在已流行自由恋爱了，这些包办婚姻可以淘汰。”这都什么年代了，简直是思想落后嘛！

“自由恋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我看你是被那些不良分子荼毒了思想。”娘也开口反对了。

“总之吉日一到，你就准备和嘉敏成亲，不得有误！”爹的威严已不得他违抗。

不待他回答，徐老爷立刻起身离开大厅，娘随后跟着离开。

他并不泄气，反正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只要能和云儿在一起，他比谁都勇敢。

“林伯父，我决定和嘉敏解除婚约。”他正经八百的坦白道。

一开始，玉如以为嘉敏耍小姐脾气，害他生气。“嘉敏就被我们俩宠坏了，时常耍大小姐脾气，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回头我去说一说她。”

玉如忙陪着笑脸，对于这乘龙快婿她十分满意，可不想他俩的婚姻就此砸掉。

“不是她不好，是我根本不爱她，不想和她就此过一生，那很没意思。”

林氏夫妇听后震惊不已，吓得面面相觑，一时间被他弄混了。毕竟婚姻大事是父母说了就算，取消婚约应该是未来婆家亲自来说才算数。

“少平，婚姻是......”未等玉如把话说完，他已打断她的话。

“时代不一样了，我不想再听儿女婚姻大事该由父母做主，我可以自己做主！”他提高了声量。“总之我说了算，我是不会和嘉敏成亲的。”

“就算我爹娘到时会否决也好，我还是不会改变初衷的，除了云儿，我谁都不会娶！”

“混帐，你取消婚约就是为了那贱婢，她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玉如咆哮起来，女儿的条件比云儿好上千百倍，他居然会选择下三滥的贱婢！

“我不管！”他一副不屑的样子。

见他满脸的不妥协，慕成觉得再纠缠下去，结果还是一样。“年轻人，不要冲动，这事暂且先搁置，回头我会找你爹娘谈清楚。”他脸带笑意地把少平“请”出了书房。

转个头，沉不住性子的玉如立刻给云儿难看，她命令两个壮丁把她擒住，让她无法动弹。“你到是和你的娘一样下贱，专门勾引人家的男人！”

她恶狠狠的盯着云儿，一巴掌呼向云儿娇嫩的脸，留下一道红痕。此刻，她真想将云儿碎尸万段！“你真令人羞耻。”

爱是没有罪的，更何况是真心相爱。“真心相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有的父母在剥夺自己女儿的幸福。”

“你这贱婢，还敢牙尖嘴利！”玉如再赏她一巴掌，力度并不轻，云儿的嘴角也渗出血丝来。“婚姻大事本来是由父母来做主的，几时轮到你来多事？”

玉如面目狰狞的看着云儿，仿佛像只大嘴怪兽，要将她吞噬掉。“给我狠狠地掌她嘴巴，直到我气消了为止。”

下人们不敢怠慢，赶忙照办，空气中顿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她睁大了眼睛，边拍拍云儿的肩膀边安抚道：“你的婚姻大事我自有主张，犯不着你来瞎操心。”而后对着云儿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你，我女儿得不到的人，你别妄想能得到。”眼见云儿如花似玉的脸蛋比东施还要丑，她心也随之爽透了。

07

玉如把云儿软禁起来，以避免她和少平再接触。林氏夫妇甚至赶往徐家，建议让这对壁人尽早成婚。

“这是一个好提议，免得我那儿子又闹出笑话来。”徐老爷赶忙答应，只要他俩成了亲，大事已成定局，他再也无法扭转乾坤。

至于云儿更容易解决，只要为她另觅婆家，那就可以阻止她从中搅和。再说她不过是个丫鬟，命贱的很，嫁给谁都一样！

双方家长协议将这桩婚事在五天后进行，并打算先让他们俩成了亲，事后才补办喜宴。

“你们帮我好好看着少爷，别让他溜走，还有成亲当天如果少爷耍别扭，你们就逼着他把新郎服穿上。”徐老爷交代家丁们，决不允许婚礼前，少平临时出状况。

少平从此被禁足，徐老爷下达的命令，家丁们不敢违抗，他也只能在家里待着。

成亲当天，少平拒绝穿上新郎服，家丁们领了命，只好把他擒住，然后替他把新郎服穿上。

接新娘子的途中，少平无法临阵脱逃，一路上有爹娘的监视，还有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他插翼难飞。

迎了亲，过了门，却在拜堂时出了状况。“一拜天地......”一把高亢的嗓音响起，新娘子向新郎鞠躬，新郎却纹丝不动，像座雕像伫立在大厅。

“一拜天地......”新郎还是不为所动。

“你还不赶快拜天地！”徐老爷催促着。

“对呀，你这是干什么？”徐太太焦灼地问。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众人在，他干脆把话挑明。“我是不会成亲的了。”随后，他走到慕成的面前。

“林伯父，云儿去了哪里？”见慕成低垂着头，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到底把她藏到哪儿了？”

依他看来，云儿的无辜失踪是林伯母所为。“林伯父，男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您的懦弱已经害死了云儿的娘，难道您还要无条件任由林伯母为所欲为？”他死死盯着慕成，口气咄咄逼人。

“云儿好歹也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可以像她那样厚此薄彼？您不会心里有愧吗？”

这太不像话了，这样的儿子简直太丢人颜面！“少平，你闹够了没？身为晚辈不可以这样和长辈说话！”

他看了爹一眼，抿紧嘴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徐老爷只好走到慕成的面前，赔着笑脸道：是老夫教导无方，我代小儿跟您道个歉。”

慕成认为少平没说错，就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成性，才会纵容玉如一错再错。“少平是没说错，全是自己的不该，悲剧才不断地发生。”

慕成决定不再昧着良心做亏心事，把云儿的去向告诉他。“少平，对不起，我们将云儿嫁给章寡妇的儿子。”

章寡妇是全镇无一不知晓的苦命女人，她孩子出世不到满月，丈夫因怪病而死，外人都传她的儿子是不祥人，一来就将爹克死了。

更可悲的是，章寡妇的儿子是天生智障儿，又是不祥人，没人敢接近他，所以年近50，依旧没有娶亲。

08

少平立刻冲向大门，这时身后响起嘉敏的声音。“徐少平你给我站住！”嘉敏扯掉红头盖，并摘下凤冠，狠狠地往地上一丢。

他依言刹住脚步，立在门口，然后转过身子望向她。

这时的嘉敏已怒气冲冲来到他的面前，并杀气腾腾的盯住他。“徐少平，我恨死你！”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拉起裙摆，快步离去。

被呼巴掌是意料中事，毕竟是他负了嘉敏。但如果一巴掌斩断不必要的纠缠，他愿意承受。

事不宜迟，少平和慕成来到章府，和章寡妇谈条件。“对不起，章老太，都怪我太鲁莽，为了女儿，我愿把礼金退回给您。”

章寡妇是为了儿子的将来，可是花了大部分的积蓄。“你这算是交换吗？”章老太挑眉一问，只见慕成尴尬一笑，忙点头称是。

“好，只是......”章老太扫视一圈，发现他们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我要的媳妇，你还有一个女儿，就拿她来交换，钱我可以不要。”

慕成和少平震惊不已，毕竟这条件需付出和大的代价。两人败兴而归，少平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说起云儿，林夫人根本就不顾她的死活，把她软禁以后，深怕她会逃走，吩咐下人不准给她送食物，只要没力气便不会逃跑了。

已经三天三夜没进食的她，早已饿得头发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她饥饿难耐，昏厥过去。

不久，门被打开，小屋外的阳光透过门缝，映照在云儿苍白如纸的脸上。这时，意识模糊的她感觉被人架着走，然后不知要去向何方。

醒过来时，已躺在陌生的环境，眼前还出现两张素未谋面的脸孔。

后来她才知道眼前的老太太就是街知巷闻的章寡妇，而她身边不用猜就是她的傻儿子。“她以后就是你的相公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她顿时晴天霹雳，泪如雨下。林夫人果然最毒妇人心，为了不让她介入少平与嘉敏的婚姻，竟然歹毒到将她嫁给傻子章。

想着要和傻子章相守过一生，还要和少平从此断了情意，云儿百般不愿意。此刻的她像陷入黑暗的世界，冷空气猛不断向她袭来，没有一丝暖意。

她曾试图逃走，趁着夜深人静时，她静悄悄地走出卧房，穿过大厅，来到大门前。不料，当晚章寡妇睡不着，去院子里走走，被逮个正着。

好奇的是，章寡妇并不生气，反而好言相劝。“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他，只是我别无他选。”

“我今年已经78岁了，迟早会离开的，我只怕我的孩子没人照顾，林太太知道我在找媳妇，将你嫁给我儿子。”

云儿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她着实不想继续在此生活下去。“章老太，求求您让我离开。”说罢，给章老太下跪磕头。

章寡妇却握起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我从无他求，也不曾亏待你，只是要你好好照顾我儿子而已。”

云儿泪眼汪汪地望着章老太，脸上写满渴望。“谢谢章老太的美意，只要您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小章，还会孝顺您一辈子 ”

09

“只要不做小章的媳妇，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您们。”云儿不断给章磕头。

“就为了那小子？”章寡妇没忘记那小子，他的大胆勇敢在那一刹那深深地震撼了她。

云儿低头不语，在默认着事实。她只想和心爱的人相守到白头，绝对不能当小章的媳妇。

章寡妇看着尚在花季年龄的云儿，有名无实的婚姻确实剥夺女人的一生，是很残忍的事。

女人从来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云儿为了爱做出抗衡，实在令她深感佩服。

其实只要她愿意照顾儿子，任何关系都可以。“那么，算我花钱买个贴身丫环吧。”

云儿立即破涕为笑，连连向章寡妇磕头谢恩。“谢谢章老太，您的大恩大德，云儿会铭记于心，好好报答您的。”

少了“媳妇”这个枷锁，云儿和少平正式在一起了。他很常到章府去做客，章寡妇也很欢迎他的到来。

自从相公去世以后，孩子又被外人称作克星，邻里都对他们退避三舍，所以几乎没人来做客。少平这稀客，差点令章寡妇忘了给他倒茶 。

和这两个年轻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章寡妇更是打从心底喜欢他们，虽说云儿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她早已当她是半个女儿来疼爱。

少平和云儿享受浓情蜜意之际，外人早已将他们看成一对奸夫淫妇，流言蜚语不胫而走。徐家两老也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徐老爷大为震怒！

“你休想我会接纳她，我们家的媳妇一定要冰清玉洁的姑娘！”徐老爷发言。

“云儿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只是在章家当丫鬟。”少平解释。

奈何爹娘不肯接受，毕竟在外人眼里，云儿已经是章家的媳妇，如果再和她继续下去，恐怕会影响徐家的名誉。

“我除了云儿，谁都不要！”少平坚持己见。

“你要是再和她来往，我就和你断了父子关系！”徐老爷继续施压。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少平忿忿不平，拂袖而去。

徐太太则震惊不已，赶忙追上前去拉住他，深怕他真的会离开。“有本事让他离去，我看他能神气多久？”后面却传来徐老爷不服气的声音。

外面风雨飘摇，不曾吃过苦的他，只靠爱情能撑得起现实的世界吗？

少平漏液来到章府，他向云儿说起爹娘阻止他俩来往，章寡妇则安静听着，眼前这对情侣好不容易排除万难走到一起，如今依旧无惧风浪，坚持着自己的心意。

他们为爱勇敢的精神令她折服不已，想着为他们俩做点什么。“我们不如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再到另一处好好生活？”以前她也有这个想法，可是没人照应。

两人都很惊讶，要离开这里需要一笔经费，他们拿不出来。

“我可以卖掉房子和几亩田，那样就有钱了。”

章寡妇的决定让他俩受宠若惊，毕竟她只是个丫鬟，这人情实在太昂贵了，她接受不了。

“傻丫头，我早已当你是我的女儿了，你还和我客气什么？”章寡妇笑着解释，云儿尽心尽力的付出，她是看在眼里的。

“谢谢您，章老太。”这大概是云儿上辈子积来的福，所以才能在今生遇到章寡妇。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深爱自己的人，也认识了最疼爱她的“家人”，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10

变卖了房产及田地，章寡妇母子、云儿和少平搬到另一个村子生活。来到新环境，最值得高兴就是少平和云儿喜结连理。

成亲时的场面甚是冷清，只有章寡妇母子见证他俩修成正果。他们夫妻俩身穿的结婚服还是章寡妇成亲时穿过的。

“媳妇，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少平拥着云儿，语气充满愧疚。怀中的她猛地摇摇头，并不在意，只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

“我也没能给你可观的嫁妆......”说着，他掏出一枚雕刻着一朵玉兰花的矿石，它颜色纯正亮丽、结构细腻、质感通透并成玻璃状光泽，很引人瞩目。

“很美，这是什么？”云儿看着他手中握着小东西，瞬间被它吸引了目光。

“这是冰彩玉石。”他摊开她的手掌心，把那枚小东西交到她的手里。“我给你的嫁妆只有这个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你就是我的嫁妆，永久不过期的嫁妆。”

婚后不久，他在村里当起老师来，教孩子读书识字，而她则带着小章去种菜、养鸡鸭，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有滋有味。

两年后，章寡妇得了重病，刚刚怀孕的云儿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时，不小心流产了。

不久，章寡妇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毫无遗憾地离开了他们。

云儿自那一次流产以后，因为身子虚弱已无法再孕。得知丧失再当母亲的权利后，她悲痛欲绝，因为夫妻俩很喜欢小孩子。

“其实，我们可以领养小孩呀。”少平揽着她，温柔的地说。

云儿顿时眼睛一亮，脸上重新点燃色彩。

“我们实在很喜欢小孩子，这家孤儿院就是这样成立的。”老婆婆微笑着告诉巧歆，微笑里包含了她的一路奋斗的汗水。

“其实那首歌儿是老头喜欢听，他向来对时代歌曲不太热衷，唯独对这首歌特别的的喜欢。”在爱屋及乌的作祟下，云儿也很喜欢听这首歌。每当听到这歌，脑海里不自禁想起深爱一世的情郎。

“这首歌不只好听，它很有意思和意境，总让我很感动。”这句话是少平被《随爱而飞》感动得一塌糊涂时说的。

老婆婆还告诉巧歆，少平是在去年离开了她，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少平使尽全力紧握她的手。

“这一辈子我最不后悔是爱上你，如果有来生，我会找寻你，再和你好好爱一场。”

云儿猛地点点头，被他的深情告白感动得眼泪直流。“老头，我们约定好，我们来世再见。”

尾记

2007年3月17日

巧歆不断的回味着那首歌，终于让她领悟到一个人喜欢听的歌，是因为歌曲里藏着他的经历。

被爱着的人浑身散发着光芒，爱着的人奋力追随那道光芒，两人为了爱，奋力飞向他的身边，就算受了伤，心碎了，依旧不言悔，就像这阙厥歌词描述般：

让我随着爱而飞　

让我为了爱沉醉

就算流泪

就算心碎

我也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