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生,是生活的一部分,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才能实现它的最高价值。当然谋生,也有着哭不出来的痛。全社会的人,几乎没人可以逃离它,甚至要在这两个字里耗尽一生,更没有任何人远离它带来一切庸俗,当然我们不能与谋生为敌,除非你真的可以一辈子坐在院子里收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最好配着大洋葱。当然在谋生这个世界里,有心酸、痛苦、煎熬,还有一星一点的乐子在里面。有难过,有美好,你看,这谋生多有意义。时刻帮你构建最宏大的结构,包容你的生活还有你那臭脾气。
三个人走在一起,或多或少减少了一个人的孤单。高子明、李想、田禹一起到办公室填写一下个人信息表,随后就跟着洋哥去了服务台。超市的进销存系统这样数字化管理的任务一定不会安排到他们身上,一无所知的人只能出点苦力。
洋哥拍着高子明的肩膀,“等会就有一批货进来,我会安排人去验货,数目没问题的话,你和他们拉到仓库去。现在后悔也来得及。”怕什么呢,反正都决定了,高子明笑着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好样的,爱情是最好的力量。洋哥走到服务台里面,拿出两张机打的纸,上面有货物的名称、数量、存放的位置,看来洋哥也是个仔细的人,他把其中一张交给高子明,随后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他去了超市带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过来,介绍给了大家,“李叔,等下大家跟他一起负责卸货和存货。”说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叔个子不算高,有着中年男人的油腻,啤酒搞大了他的肚子,浑身上下写满了人生的无奈,整个拉长的脸诉说着生活的不如意,他总算开口,“一会车子就过来了,你们跟着,好好干活,不能添乱。”还没接触,你怎么知道我们添乱啊,虽然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爽,但是他们也没有反驳,毕竟工作还没开始,不能就搞砸了啊。
果然大约十分钟之后,外面进来了一个20几岁的青年人,白色的T恤有很多脏脏的汗渍在上面,带着一股标准男人的汗臭味,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火,递给李叔,笑眯眯的陪着说话,“李叔,这次没迟到啊,掐着点来的。”说完就仔细瞧着眼前的另外三个人,看着这么面生,不过他也没多问,走入社会,就是要这样,你走你的路,同时允许他们走自己的路,这事便成了。毕竟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过问,只要跟自己无关,就是站在你面前,也不要多说一句话。
浓烈的劣质烟味,极度的刺鼻,把李叔也呛到了,咳嗽了几声,他没舍得扔,在服务台子下方磨灭了烟头,将剩下的这半只烟挂在了左耳朵上方,躲在那里,也专门的等着他下一次的光顾。随后李叔跟着那年轻人出去了,当然他们三个也跟着。
走到货车旁边,李叔看了一眼高子明,“怎么不拉小拖车过来,难不成我们把它们搬到仓库吗?”你倒是刚才没交代啊,怎么现在说让拉拖车就拉啊,干嘛呢,整我啊,再说这拖车在哪里啊?我怎么知道。高子明立马叫了起来,“拖车在哪里啊?我去哪里找吗?”
李叔明显生气了,大声吼了过去,“让你干活的,还是来顶嘴的,你鼻子下面是不是长着嘴呢,什么事情都问我,请你来当大爷吗?不干滚蛋。”孙子,真孙子,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拿到拖车不行了吗?说这么多干吗?故意刁难我,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这么对我。高子明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怼了过去,“不干就不干。”李叔没搭理他,李想看见大家僵持着,开口讲了话,“我去找拖车。”说着就走向超市,田禹也主动请示,“我跟她一起找车子。”留高子明一个人站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去留都那么尴尬,像极了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无色,无味,没有意义。他眼看着李想和田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边李叔和年轻司机聊着天,没有自己可插嘴的地方。此刻,连呼吸都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更何况活生生的他,站在这里完全是一场苦难。有时候希望就是无限期的求而不得的欲望。希望强烈,欲望更加猛烈,心里受着煎熬。
很快,田禹拉着拖车过来,李想跟着后边,一前一后像极了一起奋斗的情侣,看着如此的刺眼。那拖车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叫醒了思考的高子明。田禹慌忙的把车子放在货车门位置,“李叔,您看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李叔是想锻炼他们,还是整他们,满意的看着他们,拿手指着高子明,“你上去搬货,他们在下面接着,这是一批陶瓷品,一定要轻拿轻放,知道吗?碎一个你们来赔。”高子明一脸的不耐烦,不过还是爬上车,搬起箱子,对着车下的他们喊,“你们俩个一起来接箱子,接稳。”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吃力的样子,和他追求李想一样。所有的苦吃尽,不一定落个好结果。就这样,他们配合的很默契,一共10箱,真的要累死的感觉。箱子上的灰尘一条一条曾蹭在了白色的上衣表面,比刚才那年轻的司机的衣服还要脏,高子明从车上爬下来,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他哪里出过这样的蛮力。眼见着货物已经装好,李叔跟那年轻人又走回超市,留他们三个在拖车旁等着,李想拿手抹着脸上的汗,瞬间成了大花脸,脏脏的手还没来得及洗干净,抹到脸上肯定有意思。田禹只顾着笑,也不告诉她原因。高子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走向李想,“别动,脸都花了。”他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帮忙擦掉污渍,李想被吓坏了,就这样多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静的甜蜜。
他们幸福的样子,刺伤了田禹的心,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就逃跑,留下一脸的惆怅。
心里的情绪跟即将枯萎的野花一样,
没有名称,
也辨认不清它的容貌,
算得上彻头彻尾的悲伤,
风轻轻一推,便可栽倒在地,
与他的爱情一样,保持着同样失败的姿态。
爱是看不见的,和风一样,最多只能看到树梢在摇动。如果说一个人的喜欢是清风徐来,那三个人的纠缠就是剧烈狂风。
外边的气息无法进入他的世界和心里。他宁愿此刻关上自己的眼睛。他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还是他吗?爸妈的期望通通忘了吗?他的目标呢?为何这一切都逃跑了?他忘了所有,唯独对李想上了心,他根本控制不住,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有错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就是没喜欢到也没错,爱情里没有对与错,也没有输与赢,有的不过是回忆和心动。
天色暗下来,
太阳失落着,
昏暗的色彩、懒懒散散的模样,
都带着些悲伤。
李想和高子明离的差一个拥抱这样近,心砰砰的直跳,她不敢抬头看他,仿若那感觉,是实在的,又是虚幻的。有时候我们离爱情那样近,却又那么远。不过爱存在着就够了,能走多远,随它去。他第一次表现的温柔、包容、体贴,让她有了新的认识。我们以为永远不会爱上别人,其实爱,往往是半寐状态,根本不是在沉睡,它闭着眼睛,等外界泄露进来一丝温暖的痕迹,它不过是在等你轻轻把它摇醒。可恶,它就是这样爱耍聪明,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李叔他们也回来了,“走吧,我们去存货。和刚才的规矩一样,千万别弄碎了。”这会货车开走了,李叔走在前面,田禹拉着车,高子明和李想在后边推着,他们又可以在一起,高子明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很快忘了自己的劳累。原来,爱真的可以给人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困难。他朝李想傻笑着,李想也回应着,田禹在前面拉着拖车,他觉得这背后的货物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一面厚墙,
春天的风,
夏天的阳,
秋天的果,
冬天的雪都来请它离去,
而它却骄傲且结实的立在那里。
车子慢腾腾的拉到了仓库前,李叔安排好放置的位置,就到门外抽烟,还是留在耳朵上的那半根。这箱子好沉,田禹根本搬不动,他走向高子明,“要不,我们一起搬,我搬不了。”还不是要低头,你连一箱子都搬不动还有什么本事来抢李想啊,高子明看在李想的份上帮忙搬东西,很快在三人的合作下,完成了卸货。李叔见他们完成了任务,便撵走了他们,像极了一个有特权的管理者,能耀武扬威的指挥人,真不错。
三个人真的是累坏了,看来靠苦力挣钱真的非常苦,还是教室里读书比较轻松些。他们一起去了服务台那里找洋哥,发现他正在电脑前,忙工作,很认真的样子,和他脖子里的金链子格格不入。想着有这样的装扮的人,要么是街上的贩子,要么就是混社会的,而洋哥却是一本正经的工作人员,看来,走入社会,真的不能只看表象。高子明喊了认真忙工作的他,“洋哥,还有任务吗?”很显然洋哥刚从专注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半天没讲出一句话,“嗷,看我这脑子,怎么一会功夫忘了呢。”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服务台另一边下面,拎出三大包传单,交给高子明,“有点沉,不过发出去就轻了啊。出去发传单吧。”生活不就是沉甸甸的重量吗?你见过轻飘飘过日子的吗?大家对视了一下,一人拿了一包,扛在身上从家乐福走出去。
满满的一包,太沉,有千金重的感觉,如果是黄金,倒可以努力一把,只是这是无聊的广告推销纸,真不值得拼命,看来谋生真的很辛苦。
李想扛着一大包的传单,摇摇晃晃的走着,来一阵过来,我打赌她肯定可以栽倒。高子明慌忙从后面跑到她面前,“李想,你把那包给我,我帮你扛着。”怎么可以眼见着最喜欢的女生受这样的罪,可他自己又何尝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不过是假装勇者,为她减轻负担。他以为她会顺理成章成全他的好意,看来还是不太了解她。李想果断拒绝了,这是自己的事情,更何况也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来赚钱的,靠别人,算什么,靠自己,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理直气壮。她没有松开肩上的包,笑着看着高子明,“一点不沉,我觉得自己还可以扛上两包。”吹牛皮,一流的。
高子明只能收起自己的怜悯,田禹也没好意思重复高子明的话,这会是早上,除了买菜的老阿姨,并没有多少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们,不然怎么这么好的国庆,竟然不来逛超市啊。放假自然是待着家里舒服啊,跑出去,多花钱。当然如果有优惠,会过日子的家庭还是会参与进来,那就看卖场怎么搞活动,有什么特价。
他们先从家乐福门口开始,看见有人过来,就递单子过去。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领情,有人连看你都不看一眼,更别说他会感谢你的好意。让他们掏腰包买东西,怎么可能要感谢你。
来了,一个衣着朴实的阿姨领着购物袋过来了,李想慌忙跑过去,递过去一张传单,“阿姨,阿姨,超市有特价,您看单子就可以去买了。”
那阿姨一脸的怒气,“小赤佬。”这三个字听着好熟悉,对对对,那个门卫说过,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他们总对我说这几个字,李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远了,高子明安慰李想,“你没事吧。”能有什么事,反正不知道对方讲什么。
又来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一个小朋友走过来,李想赶紧把单子递过去,“来看看,我们超市有活动。”那妈妈以为李想要过来抢小朋友,第一时间内打走了广告单,“干嘛呢你,走开走开,别吓着了孩子。”她用手搂着孩子,慌忙的进入超市。
李想看见一个20几岁的姑娘走过来,赶紧递过去传单,“大姐,超市有活动,赶紧逛逛去。”谁知道那女生突然把传单打掉在地上,生气的模样感觉着实吓人,“说谁大姐呢,你才大姐。”李想直接被说懵了,你比我大,不是大姐,是什么?高子明捂着肚子简直要笑岔气,“李想,你太搞笑了。人家明明是小姐姐,你竟然喊人家大姐。”
李想一脸的疑惑,“比自己年龄大的姑娘就是大姐啊,如果辈分长一些就是大娘啊。”她简直要把老传统掏出来晒下太阳。不过高子明还是要善意提醒她,“下一次看到女生,就喊美女,不管她年龄大小,你喊就对了,不信你现在对着整条街喊上一嗓子美女,一定很多人回头。当然男的要喊帅哥,不要喊什么大哥大叔大爷的,不然真有人打你。”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他们发单的对象,只是这里的人实在太少了,营养不了的田禹,扛着这大包的传单,也有些吃力,这路上的人又不多,要不换个地方吧。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子明,李想,我们要不换个地方,你们自己也瞅见了,这里人太少,照这样的速度,估计我们天黑之前也发不完啊,那要是扛身上,估计要累断气了。”
高子明哈哈笑起来,“这样吧,我们开车去镇上去。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是张江镇,那我们去那边,对了还有金科路、张江高科地铁站,再到长泰广场逛一圈,估计这样下来,肯定可以发完这几包东西。”开车发传单,是不是有点招摇啊,这哪里是去赚钱啊,明显是在炫富,要开车你自己开车,反正我们不跟着。李想死活不去,“这样下来一圈,太耗油了,我们要把考虑成本啊。”田禹认同李想的说法,“坐公交车或者有轨电车,反正我没钱给你出油费。”
什么人,本来好意,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高子明陪着他们去坐公交车,真的是太费劲了,开车多好,今日的太阳真的是有意跟自己过不去,真的是太热,晒得脸好痛,这包沉的能要人命。高子明心烦,把包扔在公交站牌旁,“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跟你俩出来受罪,这太阳也是不要命的,实在不行,我们还是开车去呗。”他晃了晃李想的胳膊,又去求田禹,那两个人完全是故意为难自己。
田禹腼腆的也笑起来,“这站牌底下还行啊,有点阴凉地,你知道吗?我们老家那田地里,夏天割麦子,那才叫热火朝天啊,能把你的皮晒秃噜了。”让钢筋水泥的城市长大的高子明见识下大自然最生机的一面。田禹接着说,“不过割麦子很累,我七八岁就跟着爸妈去田里割麦子,一早就去,很晚才能回来,你见过镰刀吗?就是弯弯的那种,非常锋利,你一手拿着一把麦子,另一只手拿着镰刀从麦子底部割过去,不能割下去太短,不然留着地上,趟过去拉脚,脚丫子碰到那个半截的麦秆,会呲出血印子,很痛。”提到血,高子明只会想到打点滴的时候,针头扎进血管,会出血,不过很快会回血,其它的时候,最多是体检时候验血会抽一点出来,不过也不会太疼。不过这些皮毛的出血,与庄稼地里拉掉皮出的血,完全不能比,甚至说,与生活磨难出的血,更没办法比较。他永远不知道经历生活的痛是什么感觉,“那就别干了啊,找个人帮忙啊,付点钱给他们,不就行了吗?”什么?找人帮你割麦子,你说的是现在的自动化收割机吧,不过小时候那会没有,只能靠自己,“那会没有,你不知道有多累,割好的麦子,要先放一起,等割了一亩地,再折回来,将麦子打成捆,装车子上,推着回家。”说着,摸着脸上的汗。
田禹继续说着,“以前那车子,是要靠人力拉的那种。人在前面拉着一条带子,需要后面有人推着点,不然太沉拉不动,最重要的是怕麦子从车上掉下来。拿麻绳一定要把麦子捆结实了,不然摇摇晃晃最容易抖下来,走一路,掉一路,就麻烦了。”说到这里,李想接着说,“我们那里也是这样,麦子收回家,还要拿着尿素袋子下田去捡麦子,真是扎腿,弯着腰捡上一天,全身酸疼死。我小时候还专门去别人地里去捡麦穗,哈哈,卖钱可以换根老冰棍。”说着说着她就拉着田禹的胳膊,两个人说着笑着,看着只有经历过同样生活的人,才有共同的话题,高子明像听故事似的,完全不能进入他们聊的世界。
田禹慢慢的把封闭的心打开了,心里也亮堂起来,接着讲,“我家在高岗上住,岗下面就有一条河水,真的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每次从田地里回来,到压井那喝上一嘴凉水,冰冰冷冷的感觉,能把所有的燥热都撵走,脱了衣服,一头扎进那水坑里,一个字,爽,在里面游上几圈,舒服。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比学校洗澡堂的淋浴舒服一万倍。”一会功夫,几个人有说有笑的,都扯到洗澡份上了,田禹哪是骨子里透着忧郁,明明是没找到朋友而已。这下不是聊的很开心。三个人说着笑着,也忘了这炎炎夏日的闷,很快公交车来了,走,上车去张江镇。一车子的人,真挤,你贴着我,我靠着你,车子一晃动,就要栽倒对方脸上去,李想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真是错误的选择,上一秒身体靠到高子明胸前,下一秒又碰到田禹胸口,就这样摇摇晃晃的一路,两个男生开心着,又难受着。忽近忽远的距离,真让人不舒服,高子明多想把她揽入怀中,可惜他不敢如此放肆。
总算到了张江镇,这不是乡下的镇,里面没有田地,没有割麦的镰刀,有的也是各种门店,烤鱼店、火锅店、甜品店、饰品店,可惜没有书店,想看书还是要去图书馆或者地铁站的流动书摊。眼前的一切,要看花了眼,高子明走在前面,带大家往那条类似步行街方向走去,“这里的人倒是很多,我们赶紧发单子,说不准我们很快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这步行街左边右边两边被中间一条长长的摊位分开,店里的贵一些,摊位上的要便宜很多,不过质量就不敢恭维了,只是再便宜也是李想买不起的,她发着传单,也拿眼瞅着门店的东西,当然还有小摊位的小玩意。真是什么都有,要挣多少钱,才能买下一个啊,靠这个发传单,估计没什么可指望。别想了,多想想传单的事情比较务实些。她卖力的发着传单,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竟然在这里遇到贺淑媛,她不是回家了?旁边的男生是谁?李想远远的就看了她,慌忙走过去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啊?”
贺淑媛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应该也是吓坏了,她赶紧挽着那男生扭头就走,那步子好慌乱,差点碰到中间的摊位上,留着李想一个人尴尬在那里,高子明跑过来,问李想,“怎么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李想是个心里闷不住事的人,“我刚刚看到贺淑媛,给她打招呼,她转身就跑,旁边还有一个男生。不知道怎么回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干嘛为别人费心思,高子明笑着拍着她肩膀,“还以为你怎么了?管她干什么?不过还真要提醒你,不要跟这样的女生走太近。不纯洁。”
怎么不纯洁了?说说看。李想正要多问,田禹擦擦脸上的汗,从后边走过来,”我们干活吧,还有好多传单呢。”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劳动了。
就这样三个人把整条街走了一遍,紫薇路、建中路,几条路也跑了一遍,以为传单能发完,可惜包里还有一大半,看来还是要去地铁站。李想没来过这里,真想四处转转,高子明看出了她的心思,“这里真吵,人也多,我们要不去旁边紫薇公园歇歇去。等会再去地铁站那边转一圈,好好歇歇才有力气干活啊。”
另外两个人几乎一起说道,“好。”随后高子明带着他们去了公园,从后门的厕所那边穿过去,小路铺满鹅卵石,走上去,硬硬的感觉,有些硌脚,但是很舒服,高子明却嚷着,“这小路真窄,路也不好走,脚底板疼。”
田禹一本正经的小声的说着,“不通则痛。估计是有病了。”说到有病,高子明一巴掌打在对方头上,“滚滚滚,你才有病。”这田禹仍然从医学的角度分析着,“黑眼圈这么重,明显夜生活太多。另外脸上一直出汗,说明身体虚。”
成日干女生,不虚才怪,只是从认识李想开始,高子明才收敛起来,就算真的是体虚,自然是不能承认,“这么热的天不出汗,你肯定毛孔堵塞,容易长痘。”看来是决不能认输。李想倒是仔细看了一下田禹的脸,“没痘啊,只是有一点汗啊。”
高子明推了李想一把,“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净过来拆台。你怎么这样一点都不爱我,胳膊肘往外拐。”话说的太多了,把爱都放了出来。李想可不会想那么多,笑着说,“我跟田禹是一个世界的,你个虚弱的人,赶紧走开。”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沉迷在爱情里,对方根本没放在心上。田禹不敢再多说话,他能讲的无非几乎实话,就把高子明惹怒了,真万一他心烦了,后面几天的活就没戏了,“就是说病理,我们没有针对你。”
又来了,好不容易把“我们”舍掉,现又来袭击我,高子明突然安静了下来,没再说什么,一个人走得很快,离开了这条鹅卵石小路。李想看了田禹一眼,瞅着高子明离去的背影,“不会吧,生气了。心眼这么小。我去哄哄他。”说着就去追高子明。
他们又在一起,田禹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在哪个位置,越是努力不看他们的背景,这颗心偏偏不受控制,他还是忍不住要瞅过去,那幸福的模样如此刺眼——
爱,
原本不可见,
无形状、无质量,
看不见、摸不到,
日日夜夜心里长出的物,
相信爱情,
不过是信它是一股力量,
让彼此分享彼此的圆满,
罢了。
这全靠心造出的物,折磨着每一个动了心思的人。
田禹还是跟上去,怕离得太远,就跟不上了他们了。李想伸手拉住了高子明的手臂,“干什么呢?大家开玩笑呢,生什么气啊?”这是开玩笑啊,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瞧不上他,不对他只在乎李想的看法,田禹他才不会放在心上。李想安慰一番,三个人又和好如初。田禹看下自己的老年手机,“不早了,我们还是去地铁站吧,早点发完传单,我们也可以领今天的工资了。”李想也点头同意,这高子明真的是要累死了,死活不愿意动身,“要不,今天别去了,在公园玩会,等会我带你们去看电影,难得出来玩。”
李想立即站了起来,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看电影你想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今天的钱我还没赚到,什么也不会干的。”真是一头倔驴,这发传单一天能赚几个钱啊,干嘛要这样拼命,高子明拿她没办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跟着去,真的是又跑了一大圈,最后传单也发完了,天也黑了,三个人坐公交车回了家乐福。
还好洋哥还没有下班,见他们回来,很诧异,“以为你早就回去了,怎么发到现在?”李想刚要开口说话,被高子明截了去,“这不是敬业嘛,不发完绝不回来向您报告。”真有你的,洋哥开开抽屉拿出了150元钱,一人50元,干一天才50块啊,高子明嚷嚷起来,“是不是搞错了,怎么那么少啊?”想什么呢,这样流动的短工,一天能给50元已经不少了,洋哥笑起来,“就是这个价啊,比旁边的超市还贵20元呢。”
李想攥紧这来之不易的50块,如同一块重重的石块压在心头上,突然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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