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我要和你到白头（23）

【纪实】我要和你到白头（23）

一座位于松辽平原腹地的古城，因北宋名将岳飞的一句“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而闻名于世。从它颇具声势的“黄龙”之名和宋，辽.金之间旷日持久的征战，遥想当年这座城池一定有重兵把守，易守难攻，威镇四方。

自古以来，这里曾是东胡、鲜皋、秽貊、肃慎、契丹、女真、蒙古等民族的重要活动舞台。黄龙府是辽国六府中重要的一府，据《三朝兆盟会编》所述，当时黄龙府不仅住有契丹人，渤海人、汉人、女真人、还有铁骊、兀惹、突厥、党项等族人。“凡聚会处，诸国人语言不能通晓，则为汉语以证方能辨之”。

古城黄龙府几经毁弃，几度繁华，演变为现在的农安县城。城内，一座辽金宝塔赋予了县城浓郁的历史气息。

一座始建于1959年的师范学校，就坐落在千年古城黄龙府。

学校食堂里，已经到了饭口，吃饭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的学生都出去串联了，只有本校的几个教职员工在默默的吃饭。档口里，食堂大师傅胡师傅优闲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他那胖胖的手指拿着一根牙签，剔着他那稀巴楞登的一口牙。

“呸！呸！呸”他张嘴吐出一口唾沫，对着一个坐在门囗看书的中年汉子喊到“老季，老季呀，别看你那没用的书啦，这年头谁还读书，学生都停课了，把外面的碗筷都收拾了吧！”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应声放下书，站了起来，他浓眉发黑，下巴上有着一些密密麻麻的胡渣，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好像用红铜铸成的，宽宽的额角上，深深刻着几条显示出坚强意志的皱纹。

也许是刚才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渐渐露出一抹沉稳的笑容。那沉稳的笑意却让人感觉到了岁月那一抹沧桑。

这正是被下放的季风，几番波折，降了三级工资，主任被撤职，被分配到食堂，受胡师傅的监督，改造。

胡师傅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就故意大声支使季风干这干那，没人的时候就让季风一边待着，他同情季风的遭遇，私下常把季风手里的活抢过来干。边干边说“这是什么世道哟，让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刷碗擦地，这是一双写文章的手，泡在水池里刷碗白瞎了。”他的话时常吓得季风赶紧让他闭嘴，这年月，一句牢骚就能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独处守心，群处守嘴，自己扪心无愧就好了。

一天午后，季风正在清扫食堂的垃圾，胡师傅从外面回来，他神神密密的招手，把季风叫到一边。

“老季，老季，过来，有个从省城来的女老师找你！”

“女老师？她说她姓什么？”

“姓柳，说是你大学时的学妹。”

“柳茵茵！她在哪儿？”听说是茵茵，季风急切的想知道凌云一年来的状况。

“在食堂后面的锅炉房，烧锅炉的老赵，让我支开了，你快去吧，我来扫地。”胡师傅接过季风手里的扫帚，催促他快去。

季风连食堂的工作服都没脱，急匆匆的向锅炉房走去。

锅炉房里的光线很暗，季风走进来眼前一阵发黑，他适应了一会儿，向四周寻找着。

“茵茵，茵茵。”他小声的呼喊着。随着他的叫声，柳茵茵从锅炉后面闪了出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心仪心动的男人，往昔的洒脱和干练都被时光磨去了棱角，仅剩沧桑和无奈急切的表情都挂在脸上，是那么让人心酸。

“茵茵，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凌云怎么样了？我寄出的信她收到没有？一直没见她回信给我，她父亲的事怎么样了？”季风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一言难尽！她父母都过世了！”柳茵茵从季风被抓走后说起，凌云所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给季风。当听到凌云怀着身孕在白山自杀的时候，季风的手 颤抖着，几次想点燃手中的香烟都没点着，他扔掉香烟，一拳打在面前的锅炉上，顿时鲜血直流。

“啊……”他终于从心底爆发出了一声嚎叫，不是手疼，是心痛，撕心裂肺的痛！

茵茵没有劝阻季风，就让他哭吧，让他痛一痛，才能明了凌云当时的绝望！

等季风稍平静一些，茵茵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季风。

“这是程石给你的信，这是个值得人敬重的人，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茵茵若有所思的说着。

季风撕开了信封，一张照片和一个残缺了尾巴的金凤凰头钗从信里掉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