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01

“小抒，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迎面向我走来一个农村少妇，怀里抱着刚刚满岁的女儿。

看着面熟，但是我却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小抒，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我是莹莹啊，我们小时候可是经常在一起玩的呀！”

经她这么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

小时候，我和莹莹经常在一起玩。有好吃的必然要分享，即使一颗糖也要掰成两半。

那个时候，我们还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而如今，我们之间的差距却越来越明显。

02

莹莹比我高一届，但是，每次上下学，她都会牵着我一起走。

其实，莹莹的成绩非常好。每次期末考，她总是稳居班级第一名。

因此，我也一直以她为榜样，在学习上暗暗使劲。

那个时候，我们聚在一起，总是会谈论飘渺的未来。

“小抒，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做什么，应该会考一所名牌大学吧。”

对于未来，我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知道自己要读书，将来要考一所不错的大学。

一直以来，这也是父母对我的期望。

“将来，我想当一名出色的服装设计师！”莹莹望着远方，眼里闪着光。

对于她的梦想，我从未有过怀疑。以她的成绩，完全能够实现！

03

初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见过莹莹。

听说，她家人以经济不宽裕为由，让她辍学出去打工了。

当时，她可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市一中录取的啊，现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件事，我还特地跑到他们家去询问。

“叔、婶，莹莹怎么没有继续读高中啊？她可是被市一中录取的呀？”

“我们家没钱供她读书了，所以只能让她出去打工赚钱了。”

“可是，她的两个哥哥不是还在读书吗？怎么就单单供不起她呢？”

莹莹上面有两个哥哥，在一所普通高中读书，成绩一直处于班级下游。

“莹莹毕竟是个女孩，即使将来考上大学，但是终归是要嫁人的啊。”

呵，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根本不是什么经济问题，只是因为莹莹是个女孩！

04

再次见到莹莹的时候，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头发染成了枯草黄，脸上涂抹着劣质化妆品，身材渐渐变得臃肿，话语中满是对生活的抱怨。

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谈着理想，眼睛会放光的那个小女孩吗？

不公的命运真是太可怕了，活活把一个女孩的前程给葬送了！

“你脸上起红疹了，要注意避免使用一些劣质化妆品，毕竟这些对你的皮肤有伤害。”

看到她脸上起了细密的红疹，我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两句。

“是啊，最近皮肤总是瘙痒难耐,估计是现在用的化妆品造成的。可是，那些好的化妆品又太贵了，我买不起......“

说完，她就低下了头，暗自懊悔。

看着她的模样，我是既心疼又惋惜。假如当初她能够继续读书的话，生活不会沦落到到如此地步！

05

“小抒，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可以去追寻属于自己的生活。将来肯定是生活在大城市，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不像我，整天为了生活琐事烦心，家长里短的过完一天又一天......”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对于过往，她仍然耿耿于怀。她羡慕我的生活，只是在缅怀那个已经破碎了的梦。

然而，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带娃、洗衣、做饭，她被生活磨得快没了棱角，还谈何梦想？

环顾周遭的同龄人，她们早已嫁做人妻，在孩子和老公之间周旋，过上了繁琐的生活，失去了往日的纯真。

与她们相比我是幸运的，从小被灌输好好读书的理念，一直支撑我考上了大学。

确实，农村出来的孩子，要想过上理想的生活，读书算是一种比较好的方式。

但是，当时仍然有一些父母信奉“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的观念，活活断送了她们大好前程！

06

“莹莹，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还要再生一胎，毕竟前两胎都是女孩。”

“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放在两个女儿身上，让她们能够读完大学，毕竟这是你曾经的梦想。”

“可是，你知道，在农村没有生儿子会被看不起的，我不想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无论我怎么好言相劝都于事无补。

她明明已经吃了重男轻女思想的亏，可如今还是要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

莹莹父母的这种观念不仅摧毁了她的人生，而且还把这种观念深深驻扎在他们女儿的内心，这是何等的悲哀！

在农村那个大熔炉，有太多女孩的命运被改写。即使在九年义务教育体制下，也没能改变这种现状！

07

自那之后，我没再见过莹莹。

听说，她离开家去了大城市打工，每个月拿着两千块钱的工资，生活过得异常艰难。

她的两个哥哥最终也没能考上大学，随后也外出打工了。

家里为了给两个哥哥娶媳妇，倾其所有盖了两栋楼房。

据说，在盖那两栋楼房之前，莹莹的父母向她借了一大笔钱。自那之后，莹莹就把两个孩子扔给婆婆，独自一个人到城里打工了。

看来，莹莹的父母不仅不能体谅女儿的难处，还变本加厉向她搜刮。即使在莹莹嫁做人妻的情况下，也没能逃脱命运的作弄。

有这样的一对父母，对莹莹来说也算是人生一大不幸！

08

再次见到莹莹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并且在一家跨国公司工作了。

“小抒，好久不见啊。真没想到，这些年你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时间仅仅过去三年，她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松弛的皮肤，细密的皱纹，暗淡的双眼，粗糙的双手……

二十几岁的她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生活的重担过早压垮了她。

“莹莹，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明明知道她过得不好，却还是这样问。

“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不仅辛苦还攒不下来钱。不像你，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个月能赚那么多钱……”

每次遇见她，她总是会向我诉苦，同时又很羡慕我的生活。

“这次回来还出去吗？”

“过完年就走，去年我又生了个女儿，罚款两万多。现在家里已经被掏空了，要出去赚钱啊，毕竟，还要生一个儿子呢……”

“还要生一个儿子呢”，这样的思想对她而言已经根深蒂固了。或许，这种思想还会一代代传下去，改写更多人的命运。

望着莹莹远去的背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Day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