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幼儿园时,父母是不会接送的,我们本来就野,年龄渐长,就更有能力去释放天性了。
小学校园更像一个花园,老一代的教师还是蛮注重校园环境的,不知道是匠心独运的构思,还是机缘巧合的神来之笔,以前的建设者,用隔墙,拱门以及花草树木把校园隔离成不同的区域,并不大的区域,给人的感觉是别有洞天。
大约四五年前,整个校园都重新翻建了一遍,原来灰砖或红砖的很有年代气息的教室,改成了钢筋水泥的楼房,之前那些一个一个的小院子,被打通,让校园成了一个大整体,站在中间,能一眼就看到四周的全部。看似通透了,却直白而单调,不得不说以前的人们会更有想法,更花心思,现在的人们,大概只注重结果吧。
记忆里的校园,没有门卫,一个大铁门,瘦小的学生可以从中间的缝隙里挤进去,也有像我这样,头过去了,身子过不去,等着校长来救。
学校的围墙是石头垒起来,然后用石灰勾缝,还是蛮高大的。那时候,修校园,学生家长要出工出力的。
一进校门,左手边是一个小竹园,这个竹园并没有占据整个左边的空间,而是像一个小岛一样,矗立在那里。竹园再往左,直到南墙,是杨树林,不过也间杂着别的树。这片树林是一个屏障,沿着南墙从最东边延伸到最西头。
小竹园的西边是一些体育设施,是我们这一茬学生刚入校的时候搭建的,一个高高的像门框一样的铁架子,竖立着三根大铁管做支撑,顶上焊接一根长长的铁管,四周斜拉着钢绳做固定。那三根竖着的铁管,把空间分成两个,东边那个挂着秋千,秋千的链子是像泸定桥那样的铁链子。西边空间,吊着一根长长的铁管,一根大长绳子,还有一副吊环。
这个大架子东边是那种练臂力的横架子,就是人像猴子一样一格一格的吊过去。
大架子西边是单杠,跟电视里那种单杠的配置是一样的,一个架子,四周拉着固定的绳索。
校门右手边,是一个带着拱门的隔墙,隔墙东边连着校园东墙,西边顶着两个教室。这两个教室是灰色的砖,顶面是现浇的平顶。教室前面有一个小平台,平台前种着一排杨树,我们读书时,那几棵树已经有一搂粗啦。
校门直着往里走是有一条主路的,水泥铺就,但是,主路两边依然是泥土地,因为这些留存的泥土地,夏天知了就有机会从地里拱出来,我们也有了一个乐趣。
这条水泥路的尽头,是另一个拱门和一截隔墙,这个隔墙右边挨着刚才那两个教室的西头,左边挨着带地下室的两层楼房。左边尽头,也就是单杠的西面,是一个伙房,那时候已经不做饭了,只是堆放一些冬天取暖用的煤炭。
走过这道拱门,就是主校园,是我们学校的精髓所在。
左边就是那个带地下室的楼房,也是灰色的砖,说是楼房,只表示它很高大,带上地下室也才两层,只是地下室有一部分高处地面来,让上面那层显得很高。
楼房坐南朝北,背后是那个杨树林,前面是校园的主广场。楼房和地下室分为东西两部分,以楼房中间的校长办公室做分隔。东面上层,多是老师的住处兼办公室。西面有一部分是教室,余下的一小部分住着一位老师的一家人。
这是这个学校最早建起来的房子,所以,地下室一开始也做过教室,再然后改成学生宿舍,等到我们去读书时,已经变作杂物间了。
校园广场的西面有一个旗台,只有一层,立着一根提单旗杆。旗台再往西,隔着一段不怎么宽的泥土地,是一排花坛,里面密密地植着柏树。
那排花坛又隔离出一个小院落来,那院落北面是两个教室,坐北朝南,和一进校门的那两个教室一样,都是灰色的砖,现浇的房顶。教室前面也有一个水泥铺面的台子,台子前是一排核桃树,核桃树前是几个乒乓球台。
这个院落,只有核桃树和教室之间铺了水泥,别处都是泥土地,西面就是学校的西墙,墙下也种着树,有杨树,有榆树,还有花椒树。
校园广场往北,也是中间一条水泥路,两边靠近水泥路的种着各样的月季花,把这些月季花围起来的,也是月季,就是用月季花在水泥路两边围出两个四四方方的空间,空间里错落有致的也种着月季花。
东边和西边一样,月季花之外,是三四排杨树,杨树再往两边去,又是花坛,花坛里也是密密的柏树。
水泥路的北边,是一条东西向的水泥路,沿着这条东西向水泥路北边又是一整排密密的柏树,东西北三面的柏树和南面的那排楼房,一起围起来一个大大的空间,构成了学校的中心区域。
那条往北的水泥路西边,相对靠近中心广场的位置,立着一根大的木头柱子,柱子上挂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铜钟,说是钟,更像一个被放大了的铃铛,铜钟下面悬着一根绳子,上下课时,校长就会拉这根绳子,校园里就弥漫着“铛铛铛”的声音。
北面那排柏树的北面,又是一排教室,和前面的教室一样,灰色的砖,平面的顶。不过,我已经记不清,那里是三个还是四个了,只知道中间有一个教师办公室。
这排教室西面,也就是西面院落教室的后面,是另一个空间,那里有一些菜地,是分给学校老师的,他们每人分有一小块,自己决定种什么。
菜地西面,靠着院校西墙,是一个小水池,以前山里的河水一年四季都流着,从山上下来的水渠延伸到学校里,时常可以用来注满那个小水池。
菜地北面,是另一个竹园,这个竹园蛮大的,沿着北校墙,从最西面一直延伸到最东面。
北面这排教室往东,地面有一个高低的落差,是另外两个教室,这是当时学校最新的房子,是红色的砖,窗户带着钢筋隔离。
这两个教室前面有两个乒乓球台,往东,靠近东校墙是厕所,那条东西向的水泥路一直延伸到厕所门口,水泥路的南面是另一片菜地,菜地旁边立着最老的那个单杠,两根木头柱子上面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
厕所往南,直到那个校门北面的拱门那里,这个小空间里,有一旧一新两个双杠,靠着东墙是一个用砖头围起来的三角形的空间,那里是校长养兔子的地方。拱门后面,菜地东边,是我们放自行车的地方。
这里构成了校园的又一个独立空间,在北边新老教室交界的前面,靠着那条东西向的水泥路,有一个小水池,我们洗脸,喝水,以及扫地洒水,都靠着水池边的那个水龙头。
水池的东面有一个水井,确切点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窖。水池旁边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法国梧桐,很长时间里,我们都把它当成了枫树。
这就是我们的校园环境,所有的故事都在这里发生。
因为家长对我们一直都是放羊式的管理,所以,开学这样重要的事,大人们也仅仅是例行公事的把我们送到学校去,然后就由我们被老师摆布,大人们继续各忙各的。
一开始分了四个班里,甲乙丙丁,没过多久就合成了甲乙两个,我的小伙伴,绝大多数都在甲班,也就是一一班。宁子,小丽,锁子,云飞,素杰,二子,保庆,磊子,还有我,都在一起。
不过,我小时候是不记得村子里有哪些女孩子的,印象是很模糊很模糊的,一切记忆好似都从读小学开始的。
就比如宁子,第一次记得她,是一个秋天的早晨,我们很早到学校,在外面等着校长开门,小丽带着一个女孩子,我问小丽她是谁,小丽说她叫宁子,我就这样知道了村子里还有个小女孩叫宁子。
说起早起,那是一个拿来比赛的事。学习好坏先不讲,早起可是一件关乎面子的事,到现在我都觉得那是人们最勤快的时候了。
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无论乖巧还是调皮,无论男孩还是女生,也无论春秋寒暑,大早上的,都会很早的爬起来,母亲做好了饭,三下五除二的吃一通,背上书包约上邻居家的小伙伴就往学校赶。
不知道那时候是兄弟姐妹多,还是家长们心够大,七八岁的娃娃,他们也真放心我们自己去学校。
有两个季节,现在想起来都后怕的。
一个是秋天,玉米已经长的很高很密了,我们也是或一起或单独的去上学和回家,有一年可能是哪里有小孩子出了事故,那时候网络又没有,信息很闭塞,结果越传越雷人,等传到我们那里,版本变成了有人专门拿大针管抽小孩子的血,再过一阵子,就变成了有吸血鬼出没,最后更延伸成,有机器人从天上下来。那时候,我们中午出门,都结伴,中午和傍晚回家都尽量跑着回,不敢在路上耽搁。
另一个是冬天,那气候还是经常会下雪的,天气过了农历十月初一就开始变得很冷。冬天,村里人会轮流浇麦子,大多还是在夜里。村子里的水渠都很旧了,破碎的地方很多,渠底,渠帮都漏水。路面上雪很厚,漏出的水把积雪下面掏空了,在坑洼处还会有积水,但是从雪面上是看不出来的。小时候,棉鞋都是奶奶或者妈妈手工做的,很暖和,但是一点也不防水。早上去上学,尽管八点才能进校门,我们五六点就要爬起来,天还是很黑的,又没有手电给我们用,纯粹仗着路熟,半蒙半猜的感觉着往山下走。一不小心就会踩进水坑里,整个鞋子都湿透了。棉花棉鞋,有两个极端,干着的时候,特暖和,湿了,又会特难干,于是会特冷。
鞋子湿了,放在现在,打死也要回家换一下,那时候,却是打死也要坚持着去学校。上课时,会听到不时传出脚面和脚面的碰撞声,那是太冷了,只好这样去转移注意力。
一年级留下的记忆是关于年终考试的,那是关乎能不能得奖状的。奖状分两个级别,三好学生和学习模范,前十名是学习模范,再十名是三好学生,再之后就什么都没有。
那年冬考,我是数学100,语文99,却只能得一个三好学生。大家成绩都出奇的好,双百分的有八九个。学习模范是二十根铅笔,三好学生是十根。
回到家,老妈不知道怎么晓得我考的不是很好,就稍微讲了几句,我就生气的把奖状给撕了。后来,老爸老妈又给粘合起来,贴到了墙上。我估计也是要面子的,也只是意思意思的撕了两下,只能说是撕成了三四片,离撕碎还差很远。我大概也怕没得补救,亲戚来家里时,万一问起来,说不过去。
二年级,是在那个门前有核桃树的教室度过的。班主任是李老师,他家在西大坪村,在我们村子更里面的山里。
李老师又严肃又有趣,严肃起来会体罚我们,但那种体罚更多些趣味。
犯错误的永远是我们那几个山里娃,有一次,我们集体被罚。我,磊子,锁子,云飞,四个人被罚在讲台上举凳子。那时候凳子都是各种从家里带,我的凳子最小巧,据说是爷爷从树上砍下来的,带着两个树叉成为天然的凳子腿,再装上另两只腿,简便轻巧,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小朋友,一只手都能举起来。锁子的凳子是那种竹凳,也轻的。云飞的是一种叫马武子的凳子,也还好。只有磊子的是那种中间有个小圆孔的我们叫做放屁凳的,凳子面是厚厚的槲树板,两个小人儿抬着都重的,更别说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子举着了。
李老师出去的时候,我跟锁子做着各种动作,左手举了,右手举,恨不得再转个圈圈,云飞呢也会做几个动作。磊子太过于老实,就一直举着,然后累了,就哭了,我们三个就看着他哭,还嘲笑他。
再有一次,是我跟锁子,小孬,还有我同桌峰子,被李老师叫到他办公室罚站。锁子背对着窗户站着,我们三个在他对面。有那么一会儿,我们正在讲李老师的坏话呢,李老师刚好站在窗户外面,我们三个看到了,都不说话了,锁子傻傻的还在讲,我们也没法提醒他。李老师进来,让我们三个回教室,把锁子单独留下来。
之所以一直是我们几个被罚,确实是够调皮。我女同桌娜子家是做小生意的,条件还不错,她时不时的会带健力宝来。我们想恶作剧下,有一天跑过早操,我跟攀子拿铅笔刀在我同桌的健力宝靠近罐子底部的地方,搞了一个小洞,再摇一摇,里面的饮料就一点点的流干净了。等同桌拿出来喝的时候,拉开拉环,才晓得空了。
关于李老师,还有两件趣事。教室的地面破了,李老师搞了些水泥,趁着放学,自己去把那些坑洼给抹平了,还跟同学们交代好,下学了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出了教室就不要再进来了。结果第二天,已经硬化的水泥上有几个小脚印,李老师很生气,问是谁干的,没人承认,只好一个一个对脚印。还没开始对呢,李燕从外面进来,走着回座位,李老师眼前一亮,原来是这小丫头。因为,李燕那时候很瘦下,脚也很小,最关键的是,她那天穿的鞋和前一天一样。还真的是她,她说她忘了带作业,临时想起来就跑进教室去拿,太着急,忘了注意脚下。最后,李老师并没有批评她,只说枉费了老师的这件作品。
我堂哥抓了一只野鸽子给我,我一开始是放在了桌兜里,它总乱动,我就放进了书包里,把书包挂在课桌旁边。李老师正在教室前面他的办公桌那里批改作业,我的野鸽子突然就飞了出去,偏偏就落在我们的作业本上,不慌不忙的看着我们老师。李老师这次也没有责罚我,只是让我把野鸽子放了。
二年级就很流行弹弹子了,我们叫溜溜球。最开始的玩法是不划定区域的,整个校园都是战场。
明和娟子是堂姐妹,他俩有那种特大号的溜溜球,我们的都是中规中矩的,看到这种特大号的,就像看到了宝贝。
那时候都是搭伙的,几个人一起,四面出击。好几个同学跟明和娟子去比拼,都没有赢面。我和素杰,二子是一起的,我们也去找明弹,结果把他们的溜溜球都赢走了,还有那几个特大的。
娟子那时候就蛮二的,虽说是个小女生,做起事来十足的假小子。我会倒立着往前走,不过技术还不到家,只能靠着那股劲前冲几下,从来不敢用力过猛,怕翻过去,摔的疼疼的。娟子却要学着去倒立,只是她用力太大,几次都硬挺挺的翻了过去,看着都痛!
娟子还做过一件在那时候看来很出奇的事,卖铅笔,不晓得她从哪里搞来的,光光的,看着像自己手工做的。还真的卖出去很多,放到现在,也算一个商业奇才了。
到了秋天,门前那几棵核桃树该出名了。学校一直有一个传统,核桃收获了会按人头分配,以前,学校有梨树,学生也少,每个人可以分一兜子。等我们在的时候,人很多了,梨树已经没有了,只能分核桃。
摘核桃当然也是我们调皮孩子的事,老师会拿那种铁皮小桶去装,那时候调皮孩子也还是很有集体意识的,近水楼台,却从不会偷拿。上课的时候,排排坐,分果果。现在想想,老师一定是计算过的,不然一个班级每个人两个核桃分下来,怎么会不多不少刚刚好。
秋天还有一件事,就是做扫帚。秋天,路边的野蒿都黄了,可以拿来做扫帚,每个学生要交五把。星期天,我会跟着老爸,带上镰刀去割野蒿,背到家里,老爸用铁丝捆扎成扫帚,再摞起来,拿片装的大石头压一晚上,到了开学就能带到学校去了。
那些交上来的扫帚,都被存放在地下室,每个班级的分开,各取所需。扫帚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捆的好,用起来很应手的,还会被抢着用。我的一把比较小巧精致的扫帚,高年级的一个同学就常常拿去用。
三年级,我们的班主任换成了琚(qu)老师,琚老师是那种父退子随的年代接他父亲的班做的老师。
他是一个过于严厉的老师,和李老师不同,琚老师体罚起来,是会动手的。他最喜欢让我们现在黑板前,然后他拿手顶我们的下吧,脑袋刚好会磕着墙。那时候的黑板,四边的框都是用水泥勾画出来的,脑袋磕上去很痛。
有一次,琚老师体罚同学科子,不小心打到了他的眼睛,结果肿了很大,那个眼都看不清了。科子哭了,琚老师晓得做的过分了,赶紧去哄,科子说他不上学了,要回家放牛去。两节课下来,肿消了,科子跟我们一去玩,就忘了回家放牛的事。
那年大扫除,琚老师领着我们烧那些树叉子烂木头,结果差点把北面的竹园给点了。
三年级又要求学生给学校交香椿树苗,我奶奶家有很多,好几个小伙伴去我奶奶家拿,交到学校,分给老师们种在各自的菜地里。
接着又要求交跳绳,木头剑,还有各种书,比如小人书,还有那种很旧的书。我在南院的姥爷家拿了一本很旧的小说交了。交木头剑,同学都找的木匠师傅去做,我老爸不管,让我自己解决。我真就自己解决了,把老妈的一根烧火棍用斧头劈劈砍砍,做成了一把二十公分左右的小木剑,短的可以藏进袖子里。我还就是藏进袖子里带到学校,交给老师,琚老师说这个不行。
琚老师还兼职我们的体育老师,体育课是在校园外面上的,那是农民伯伯的打谷场,平时用作我们的操场。在西南角挖一个坑,填上沙子,就是跳远和跳高两用的场地。
至于游戏,踢足球就是一种奢望,篮球就没见过。我们自己呢,女孩子跳皮筋,男孩子扔布袋,跳马,荡秋千。除去这些,最有意思的,就是秋天里,打谷场边上的柿子熟透了,我们摘红柿子吃,还会把吃不掉的藏进麦秆堆里,慢慢享用。
四年级的时候,我舅舅家的表姐分配到我们学校教书,做了我的班主任。我们那时候是不分班的,一年级一直到五年级,都是同样的同学在一起。
上课,我喊表姐杨老师,下课了,同学看不到的地方,叫姐姐。我最常做的事,一个是骑着自行车跑上二三十里,去到姥姥家的大山里,帮姐姐拿一些证件。上山,基本上是推着车子,下山,我胆子蛮大的,敢一把溜下来。再一个就是从家里给姐姐带各种吃的,白菜,萝卜,白面,玉米面,还有馒头,面条,我老妈她三姑对我这个姐姐确实够疼。
姐姐教我前,我的学习还说得过去,但是是算不得优秀的,忽上忽下,不够稳定,人也有点没方向。
姐姐还是给我很多关注的,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关注会激发他的上进心。有一次,班里搞了一个小比赛,就是拿一块布蒙着眼睛,在黑板上做画,那次我得了第一,奖品是一袋方便面。因为这件事,我又一次爱上了画画,第一次是二年级,自己没事就比着我姐姐的课本插图画,还在作业本上画了一个蒲松龄的画像,后来被雷子给撕破了,那是第一次放下这个爱好。这次捡起来,还出了下小名,我专长于画维尼熊,居然有班级请我去帮忙画板报。那时候,我人生第一次穿了西装,小皮鞋还是老妈用我老爸工作用的皮包改做的。
五年级,我们换到了那个最新的教室,这时候,调皮劲头更大了。小孬买了几本武功秘籍,就是讲少林寺那些武术套路的书。男生们各种看两眼,就开始比划。再后来分出一个等级来,我们站在校长的兔圈围墙上,最后面,靠着那个有着拱门的隔墙站立的是皇帝,前面站两三个人是大将,别的同学轮流上去把大将打落下来,再把皇帝打落下来,自己就可以和两三个人再组成一个班子,如此循环。
因为闹腾的次数多了,那个兔子圈的围墙被搞倒了,校长养的兔子跑了,跑进了北竹园,我们山里的孩子还请猎户来学校抓兔子,被校长给批评了。
你批评我们好的吗,我们就搞坏。校长姓陈,大人们叫他小名烦气,陈校长的地在我们回家的路边。他种花生,我们就把花生挖出来吃了,花生苗依旧种在地里,只有收获的时候才能看到下面没东西了。陈校长种玉米,我们就把地中间的玉米穗都掰下来,周围的留着。
校长对我们山上的同学有意见,不只是因为调皮,还因为不讲卫生。冬天,每个早晨跳过广播体操,校长会让大家把手伸出来,老师挨个检查卫生。老师最常形容我们的话语是,看你脖子上那个黑围巾,看你手上那个黑手套,脏不脏?难道每天洗脸只洗前面这部分吗?我们山上孩子的脖子真的是够黑,手上的脏东西都一层一层的。现在都不明白,那时候到底是因为冬天太冷,还是真的不讲卫生,怎么会那么脏呢?
五年级,我负责保管班里的钥匙,有一次去姥姥家玩,和弟弟在山里到处跑,到了傍晚吃饭时,一模口袋,钥匙没有了,这到了周一该怎么办?找去!那样的大山里,哪里能找得到,我就用了最笨的办法,把白天走过的路线重新走一遍,甚至表情也要重复。就在不知道第几次在那个大竹园的台阶上跳下来时,眼前突然就出现了那枚钥匙。现在想想,都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这一年,我们的数学老师是阮老师,是一位教学能手,她非常严格,也很正气。男孩子上厕所是会经常搞事的,有几个特别坏的,会故意在课间去厕所的人最多时,把厕所口给堵起来,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越挤人越多,有的被挤的都呼吸困难了。但凡出现这个情况,阮老师是一定会吼那些坏蛋们的。
老师的数学课用现在都话讲属于精品课了,到了大考结束,会看到不同学校的老师来到我们这个中心校核算分数,他们用的居然是算盘。每次,阮老师带的学生的平均分最高,结果一出来,能看到老师笑的很开心。
你们学过算盘吗?我们上小学三年级时学过一阵子,我借的表哥的算盘。老师教了最基本的加法,要求学生能打出九变九就可以。
小学时期,是最快乐的。堂哥比我高两届,那时候流行斗鸡,一般的就是把一条腿抬起来,一条腿蹭着,去跟别人碰,这个我还算高手。另一种是高年级的背着低年级的,被背着的两腿伸直,背人的往前冲,拿那伸直的腿去碰撞,我就是被堂哥背来背去的那个。
再就是放暑假回来,要给学校交麦子。学校的要求是好的,就是等麦子收割了,学生去地里把掉下来的麦头捡起来。看似很简单,一人十斤还是很难完成的,因为,那时候都是手工割麦子,农户自己都会尽量收拾干净,能有多少留给小学生去拣呢。
于是,大家各想各的办法,有家长心疼孩子的,直接搞十斤麦子让带学校去,有的是尽量把麦秆留的很长,好充重量,有的呢是泼水或者掺石子,不过这些都是少数的,大部分都是很勤劳的去拣够了。
这是学校的一个收入,老师们把麦子打下来,去粮站卖了,作为老师的补贴,那时候老师的收入真的蛮少的。
有一年夏天校长病了,需要拿蝎子做药,就给同学们说,一个蝎子换一个冰糕,大家下学了就去抓蝎子。我抓过一个半大不小的去校长那里换冰糕,刚好赶上教育局的来检查,要求说老师不可以经商,我不晓得,就带着蝎子问校长换,校长一个劲的说,哪里有冰糕可以换。
除去这些,之于女孩子,只有三两件记忆深一些。一次中午在家午休,睡过头了,快要迟到了,骑上自行车往学校赶,刚到村口,遇见了小丽,我没有停,骑过去有十多米远又停了下来,让她坐上来。到了学校后面,我让她下来,走小路过去,我绕大路进学校,就是怕别人知道。结果,还是被看到了,原来锁子他们游泳回来,在学校后面的柿子树上休息,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一直讲,平时让你带我都不带,今天居然带女孩子。
长香是我们班最好看的女孩子啦,她家里条件最好,她的自行车也是最好的。老妈说,按姥姥家的关系论,我该叫长香姐姐,我还真的在一天放学后,对着她喊了姐姐。那时候,虽然不懂什么是爱情,对长香,很多男孩子还是有那种说不出的喜欢的。有一天,我们在打乒乓球,长香推着自行车在旁边看,我钻到球台下面挖坑玩,不时的拿挖出来的小石头砸她的车子,她警告不许这样,我还是继续砸,没想到她真的就生气了。
长香跑双杠很厉害的,我总是会找她比试,她真敢应承,两个人能跑上很一会儿,不过看着她很累的样子,我也会卖个破绽让她抓住。
宁子是我们班学习最好的,也是蛮可爱的一个丫头,对她是真的很喜欢,一直想跟她坐同桌,但是又不敢跟老师讲。我故意把她搞哭过,她哭起来很难哄好的。
那时候,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大二八,很破,我的车子大梁断了,没有找到电焊的地方,老爸拿钢丝给捆扭起来,让我将就着骑。下雨天,校园里有积水,老师让我们拿扫把清理那些积水,我们觉得太麻烦,就把自行车放到水坑里,把后架支起来,人骑上去猛踩,后轮就像个抽水机一样,很快就把大部分水给搞出去了。
还有夏天穿的凉鞋,都是熟胶的塑料,坏了,旧的做饭的铁铲子在火上烧热了,在破的两边烫一下,就能粘起来继续穿。我的水靴,是姐姐穿剩下的,都不晓得补了多少补丁了,下雨天,外面下小雨,靴子里下大雨,我也不知道我干嘛穿它。锁子有一双新靴子,他太调皮,路上跑太快,把一只靴子的跟给磕掉了,走路一高一低的,我们笑他,谁曾想,他把另一只靴子的跟给故意搞了下来,还自言自语的说这下走路就平坦了,不知道他老爸有没有把他打个半死,哈哈。
小孩子的吵闹也是蛮有意思的,我们不会当面吵,谁惹对方不高兴了,放学时,在路边的石墙上,写上对方的名字,画个圈,吐几口唾沫,那个被骂的看到了,也会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
要说生活的状态,最有标志意义的,就是教室里的水缸。每个教室都有一个水缸,有的还会放一个茶缸或者水瓢,值日生会把水缸灌满,我们喝水都是直接喝缸里的水,现在看,会觉得很不卫生。
学校水管太旧了,水龙头换一个,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学生搞坏掉。断水的时候,水窖里的水用完了,我们就得去攀子的爷爷家提水,他爷爷家是做棒冰的,有自己打的压力井。我们去的时候,还能蹭一些做棒冰的糖精,在水杯里化开了当汽水喝。
有一阵子,不晓得怎么就流行玩水了,是把用完的油笔芯的钢珠磨掉,连着秆子插进做气门芯的那种塑料管里,再拿针管往里面注水,等整个塑料管子胀起来了,就出去到处找人滋水去。
那时候,就是这样无聊的游戏,都能玩的不亦乐乎。
还算幸运的是,我们有音乐课,现在还记得音乐老师叫马小伍。马老师有一架老式的脚踏风琴,每次上课,会安排两个男生去抬到教室。那时候会教我们《小白杨》《军港之夜》《打靶归来》《金色盾牌》,我们班唱歌最好的要数长香了,而我算胆子最大的,实际是五音不全,考试的时候,第一个站起来给别的同学打个样,老师一开心,给个八十分出头一点。
这位有音乐课,因为学了几首老歌,我在长大的过程里,在很多场合,无论是去南方打工在企业的晚会上,还是在大学的阶梯教室里,我都唱着《打靶归来》让更多人认识了我。
那时的毕业照,偶尔回老家还会拿出来看,那时的穿着,那时孩子们的神情,用现在的眼光去品味,像是隔着很久远很久远的时代。
时间久远,能记得小学时光,大概也就这些了,蛮怀念那个没有门卫,没有高层楼房,上下课敲钟,到处是花草树木的小学校园的。
只在毕业后第一年的冬天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回去过,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校园。
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的那些竹子和花草都不存在了,围墙也从石头的变成了红砖的,那些个老教室合着那栋老楼也没有了,那些隔断的墙连着拱门也不存在了。还有记忆中花坛里成排的密密长着的柏树,以及最西面那个小院落里的核桃树,全部都没有了,那些错落的形态整个被改变了。
替换这些的是不知道干嘛那样排布的楼房,南不南,北不北,好似随心所欲的就那样安放着。整个校园变成了一个大整体,因为没有了曲折掩映,这个校园似乎一下子小了很多。
这还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些颇具匠心的格局全然没有了,那个可以称为乐园的地方,全然变成了一个只是上学的地方,因为,除了读书,你再也找不到一个角落,可以在春天闻花香,在夏天抓知了,在秋天用树叶的梗子拔河,在冬天立在树下摇晃出落雪的情形。
一样的窗明几净,一个现在的直白,一个过往的留白,一个现在的像一个只具备必要功能的场地,一个过往的眼所及处可以给你足够的想象。
时间是一堵墙,那些过往,即使再过怀念,也只能留在回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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