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街有个熊麻子,属猴,除了脸上坑坑洼洼,身材倒是高大、孔武有力,是个瓦工。老婆魏嫂属猪,又矮又黑。工作上两人是搭档,一人抹灰砌墙,一人运砖提桶。尽管传言"猪猴不到头",两人还是合作成了夫妻。建筑公司解体后,熊麻子自己成立建筑队到处揽工程。
熊麻子有个老娘,人称胖奶奶,一年四季闲不住,只要是晴天,必在十字路口摆摊卖些小孩子吃的零食什么的,还管给家里做饭。
别看魏嫂矮,架不住身体结实,做事麻利,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给胖奶奶连生了两个有模有样的孙子。大孙子文静腼腆,小孙子淘得像泥猴,胖奶奶说小孙子跟熊麻子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顽劣。
那时候,態麻子家很穷,为了多挣钱,夫妻俩常常天黑才回家。锅里捂着饭菜,儿子出去疯玩了,胖奶奶多半是端着饭碗去守摊。一家人各尽其责,各有所忙,各有所乐。
人有时挺怪的,生活艰苦时,幸福感指数高,等生活条件改善,烦恼随之就来了。熊麻子赚到钱后,倒是有点良心,不让魏嫂上工地,安排她在家照管两个孩子,让老娘轻松一下。
这人就怕闲,总得找点事情填补,魏嫂被街坊劝上了麻将桌。刚学会时,瘾特别大,常忘记做饭,熊麻子颇有怨言,给魏嫂拿生活费就不那么爽快。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并不全对,但是用在熊麻子身上就很合适。熊麻子有钱后,去外地包了几年工程,路边的风景看多了,回家看魏嫂横看直看都不顺眼。一些无关要紧的小事,常能引发他的怒火。
魏嫂自从当上主妇,财权掌控不了,还被老公经常鸡蛋里面挑骨头,疑心熊麻子在外面有了姘头,家里逐渐有了争吵声。但是有胖奶奶坐镇,局势尚能控制。
过了几年,战火不可控制地升级了。
熊麻子虽说脸上有几粒麻子,但是幽默风趣,又善于献小殷勤,还是比较有女人缘的。其中有一位女业务员,经常介绍业务给熊麻子,自己拿提成。她人生得标致,见过世面,不仅能说会道,穿着打扮更是新潮。这一来二去,和熊麻子合作久了,彼此看对了眼,熊麻子有了她,犹如鱼龙得水交好运。
纸哪能包得住火,这事最终还是让魏嫂知道了。她闷声不响地捉奸成功,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无穷的怒火,连熊麻子都拉不住。除了谩骂,就是撕打,业务员细皮嫩肉的,哪是她的对手,脸上顿时有了抓痕,衣衫转眼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条。
那个时候,小三还属于地下组织,被曝光是件很丢人的事情,看热闹的人里一圈外一圈,熊麻子火了:“你还有完没完?”伸手就是一巴掌,把魏嫂打蒙了。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哭得昏天黑地。
胖奶奶气得直跺脚,一边责骂儿子,一边劝慰媳妇 。此后,女业务员再没有和熊麻子合作过,暗地里使绊子让熊麻子赔了一笔钱,还抢走不少业务。熊麻子有苦难言,埋怨魏嫂挡了他的财路,碍于老娘,脾气还是收敛了不少。
不久,胖奶奶病倒了,毕竟八十多岁的人了,这一病倒就没有起来,差不多躺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魏嫂让街坊四邻刮目相看,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喜欢喳,照顾婆婆倒是细心得狠。她家的房子临街,胖奶奶深得街坊喜欢,探望、串门的不断,魏嫂的所作所为,众人看在眼里,纷纷点赞。
魏嫂说她自己没妈,和熊麻子吵架,婆婆总是站在她这边,怕她受委屈了没娘家可回。帮她带大两个儿子,摆摊赚的几个钱也贴了家里。她没摊上个好男人,但是遇上了好婆婆。
可是婆婆再好,却留不住,最终还是走了。
图片来自网络有些事情发生就发生了,终究会留下伤痕。明智的人会翻篇,魏嫂表面上不提,那一巴掌就是道坎,怎么也过不去。熊麻子呢,好面子,也不道歉,将就着过日子。
有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又吵起来了。这次熊麻子口不择言:“离婚离婚,不过了,难怪人家说‘猪猴不到头’。也不照照镜子,当初如果不是我穷,鬼才娶你。”
“要不是你当初花言巧语,我爸怎么会逼着我嫁给你这个麻子?我真是瞎了眼,我到你家时,你家穷得叮当响,我累死累活地和男人一样干,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呀?”
“谁叫你没事找事,哪个男人不偷点腥,你倒好,差点砸了我的饭碗。就你这样的,哪个男人愿意要你?我现在有钱,什么样的找不到。”
“好,好,走着瞧,反正大儿子大学快毕业了,小儿子你带着。离就离,不离是爬爬(乌龟)。”
魏嫂当真,果断地收拾衣服走人。熊麻子也不拦,本来相看两生厌,眼不见心不烦。魏嫂的娘家在邻镇,但是已无娘家可回,哥嫂那里去不得,她只得在好友家里暂住下来。
生活中的事情,有时就像编的一样不可思议。魏嫂在县城找了一份超市营业员的工作。某一日,遇见了初恋情人李永锋,他俩是初中同学。
当初魏嫂的父亲嫌李永锋家里穷,又是农村户口,强行拆散了他们。李永锋一气之下外出打工,失去联系,现在已是财大气粗的老板。
巧不巧,这李永锋不仅现在是一个人,还在熊麻子所在的小镇,承包了一项装修工程。这两人本来就有情,又无牵挂,李永锋的身份是离异,魏嫂正准备离,于是一拍即合。永锋劝魏嫂辞掉工作陪自己,魏嫂也不扭怩,同意了。
这下可有戏看了,这李永锋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初不是嫌我穷吗?我现在有钱了,让你们看看我多有钱,可着劲地给魏嫂买衣服、饰品。
四十出头的妇人硬是被打扮成了二三十岁的少妇,高档的化妆品脸上一抹,白净了不少,披着小卷发,蹬上高根鞋,一走一扭,顿时换了个人。耳环晃来晃去,手镯若隐若现,慕煞了一帮小媳妇。
李永锋带着魏嫂不仅在魏嫂娘家显摆,还带着魏嫂到熊麻子所住的街道转了一圈,引起一片哗然。魏嫂和李老板是初恋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条街道。
熊麻子傻眼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事情不是这么演的呀,不是应该冷她几天,然后亲戚两边劝劝,她再回来服服帖帖地和我过日子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熊麻子这个时候,无限想念逝去的老娘,以前有胖奶奶从中调和,总会平息。熊麻子这人又极要面子,拉不下脸面来去请人说和。整个人蔫了,胡子拉茬的,没了精神。
魏嫂可没有放过他,趁着看小儿子的功夫,要和熊麻子去办手续。熊麻子推脱说身份证被盗了,等补办下来再去。魏嫂笑笑,转身,留给熊麻子一个潇洒的背影,竟有几分迷人。
四邻街坊都是热心人,大家在这条街上住了大半辈子,念及胖奶奶的好,有几位老人出面劝熊麻子:“哪有什么猪猴不到头,都是自己作的,再不服软道歉,家就散了。”又有一拔人去轮流做魏嫂的工作,无果。
熊麻子的小儿子本来就皮,这下干脆逃学,白天晚上都在电脑游戏室混,老师三天两头给家长打电话,熊麻子头都大了。熊麻子终于撑不住了,给魏嫂发了道歉的短信,无回音。
最后无奈,请出了大儿子。大儿子特意请假回来,给魏嫂做工作,反正到后来,魏嫂在儿子面前是眼泪鼻涕一大把,加上小儿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终于松了口。
几经周折,熊麻子还是和魏嫂生活在一起,只是回来的魏嫂不同于往日的魏嫂,会收拾打扮了,学会了享受生活,女人们戏称魏嫂潇洒地走了一回。有了熊麻子的前车之鉴,这条街的男人们老实了不少。
熊麻子四处宣扬,魏嫂和李永锋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合伙演戏给他看的,用激将法刺激他,目的就是想回到自己家。
四邻街坊嗤之以鼻,此地无银三百两,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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