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坠落
天地苍茫。
街灯投下昏黄的光芒。
梧桐树叶斑驳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船形的树叶在风中狂乱地摇曳，影影绰绰，如鬼影。
洋洋逆风行走，宛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渴望回家的老渔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拼命摇桨，渺小而又倔强。她一步一步走走近烂尾楼外的破败的围墙，从一个缺口钻了进去，就如一个走空门的小偷。她从七零八落的火砖堆里走过，宛如走过乱坟岗，一块烂砖头绊了她一下，差点摔成狗吃屎。她跪倒在砾石路上，膝盖被擦破了皮，裤子也跌破了。泪水不知觉地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用脏兮兮的手背揩掉脸上的泪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冲着夜空中的闪电嚎叫，祈求闪电劈了她，声嘶力竭，狂野如荒原的孤狼。
没人理会她，这是一个薄凉的世界。天空中龇牙咧嘴的闪电也是瞧不起她，无视她的嚎叫。
她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于是冲到烂尾楼的电梯旁，摁下上行的电源键。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电梯缓缓打开。她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宛如一头猛兽合上血盆大口，吞没了她渺小的身躯。
她伸出黑乎乎的手指，摁下128的按键，随即电梯徐徐上行。
她一屁股跌坐在电梯上，闭上眼睛，任由金属的冷意传遍全身。她需要这份冰凉，她想浇灭脑海里升腾的疯狂。
“一百二十八层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标准的普通话。她睁开眼睛，双手撑着电梯底部的金属，爬了起来。“哈哈，我的时间即将终结。”她嘀咕道。电梯门缓缓打开，狂风夹裹雨沫涌进电梯。她冷得一哆嗦。她咬咬牙，走出电梯。电梯门在她身后合上，发出一声叹息，似乎在说：“可怜了，花季少年即将命丧黄泉。”
天台静默在无边的黑暗中，似乎还残存着钢筋和混凝土撞击的声音。廻转塔机的巨大塔臂宛如巨人高举双臂，勇敢地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她坐在天台边缘，双手撑在天台上，双脚耷拉在外面。狂风呼啸，吹翻了她头上的兜帽。雨丝趁虚而入，打湿了她额前的头发，纠结在一起。天空不时地响起炸雷，就在她的头顶上，似乎要把她劈成两半。
她俯瞰这个世界，一切变得模糊而渺小，撑伞夜归的人也小成了蝼蚁。
“准备好了吗？”她喃喃自语，“和这个薄凉的世界告别，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嘿嘿。”她莞尔一笑，脸上却是露出凄楚的表情。
依旧没有人理会她，她知道这个世界早已将她遗忘。她咬咬牙，一跃而下，呼啸着坠落、坠落、坠落。
一道闪电袭来，就在她的身后，似乎在追赶她。
世事无常，下一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龙泉剑客
二O二二年九月十五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