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得意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有湖底佬死亡调查的证据照片。照片上我清晰看见湖底人歪歪扭扭写在笔记本上东西。“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八个字。
“你知道嘛,那湖底人找到了?”
乡村的小饭馆里,我见到了难得一见的初中同学阿九,他是我们乡派出所的副所长。
“在哪?”我很好奇。
“就在你们村后山废弃的矿坑里,跟他儿子一样,十几天才被人找到。”
“哎,可怜人呀。”我呡了一口酒。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阿九感叹道。
“那你老兄可是松了一口气了”我嘲弄了阿九一句。
“算是吧,折腾了我8年。要不是他,我早就进县城了。”阿九说完将一杯烧刀子灌入嘴中。
“很奇怪,他一个人上后山干嘛?”我突然好奇的问。
阿九又闷了一口酒,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杀人。”
我很惊讶:杀谁?
阿九好奇我揣着明白当糊涂。
“这事情不都翻篇了吗?”
“你如果是他,你能这么容易就翻篇吗?”
我也闷了一口酒,疑惑看了看阿九,问道:你们咋知道他上山是干那事?
阿九得意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有湖底佬死亡调查的证据照片。照片上我清晰看见湖底人歪歪扭扭写在笔记本上东西。
“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八个字。
后面的几张图上画着他如何引诱人上后山的矿坑,让仇人掉下的矿坑的犯罪步骤图。
我:“那虎叔咋样了?”
阿九收起了手机:他倒没事,只是心里不舒服。之前,他答应去见湖底佬,幸亏是没见着。哎,见过坑人,没见过坑自己的。
我也摇了摇头,一口闷下了一杯烧刀子。
手机的图片已经翻到了湖底佬那张肿胀尸变的脸,顿时让我泛起了一阵恶心,伴随而来就是胸口火辣辣的,仿佛燃烧了一般。
死了的湖底捞,真名叫陈忠,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的人生很是沉重。他死的那一年才45、6岁,是个移民,至于来自何方,估计给他办户籍的警察和已经去世的老村长,谁也说不清楚。但有人说他曾在老村长的儿子虎叔面前说过他的家已经沉入了湖底。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习惯叫湖底捞。但因为口音的关系,他总是认为别人叫他福地老。
福地老很自负,不像我看到其他移民,给人的印象就是莫名其妙的自负,而且有点认死理,不服输。无论见谁,他都会昂着头,腰杆正正的,给人一种气势。就像我老爹说的:丢人不能丢气势。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能感到这股气势。那是一年的冬天,也是他刚来这里的冬天。
一辆拖拉机拉着福地老一家来到了我们村,停在了年久失修的人民大会堂旁边,拖拉机手跳下了车,喊了一声:到了。车斗里面的福地老扫视了一下四周,一脸茫然地跳下了车。面对着四面漏风的大会堂,着实让他感到了无奈。他们没什么可抱怨的,或许这总比睡荒郊野外强。这时,妻子也下了车。儿子一脸的不满,正要发牢骚,不料被湖底捞瞪了一眼,立马不说话了。三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或许是因为新衣服,新地方的缘故。他穿着一崭新、布料做工却很廉价的西服。他媳妇穿着一人造皮袄。而他不到四岁的孩子阿良却是一件耐克,不过耐克却拼写错误了。三人正要搬东西,拖拉机手赶忙拦住了湖底捞,伸手要车钱。湖底捞告诉拖拉机手,等自己搬完后会给他。他便不再作声,叼着烟,靠在墙边,看着三人搬东西,丝毫没有搭手的意思。
这时,他正气势汹汹拿着一同村帮他搬家的拖拉机手,死活不让其走。嘴里咕噜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晦涩难懂。大概讲得是:你把表拿出来?很多人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倒是拖拉机手使劲抱怨:我路上好心搭他们进村,下车的时候,他说我偷了他的手表。我就想问一下,你那块表是金的还是银的。
虽然天气冷,但架不住村里人看热闹的习惯,闹哄哄的吵闹声吸引了半个村的村民来围观。村民得知实情后,闹哄哄让外乡佬给出证据。外乡佬只一味拉着拖拉机手的袖子,死活不撒手。就在此时,人群当中冲出了一青年,揪住了外乡佬的袖子,挥手要打外乡佬,结果被外乡佬狠狠抓住了,捏得生疼。眼见事情要闹大,老村长大喝一声:住手!并将两人拉到了村委办公室,关起门来,将事情解决了。至于如何解决,三人谁也说不说。但村里好像流出两个版本,一个湖底人认输了,没有从拖拉机手身上搜出任何东西,默不作声离开了。二是湖底佬真的搜出了手表,拖拉机手苦苦哀求,老村长出面调停,湖底佬放了拖拉机手。无论哪一版本,他与拖拉机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村民也因拖拉机手的到处宣扬,认为这家伙是个难相处的人。加上他那晦涩难懂的方言,他来村中很长时间,几乎都不跟村民说一句话。而他的儿子阿良想跟村里孩子玩,都会被嘲笑,被小孩的家长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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