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晚,常常在阳台转悠半天,和我的花花草草们絮叨两句,出门前,归家后。在我的眼里,它们是另一种生命的存在,有着用心才能感知的灵韵。
每盆花草,在犹如温室的阳台上生长,不缺四季阳光照耀,没有风吹雨打,却少了自然的真切,给它们的叶片喷洒些水,权当是大自然的甘甜雨露吧。
细如丝缕的水雾铺躺在叶面上,晶莹水润。水多的地方则汇聚成一颗小小的水珠,慢慢、慢慢地向叶尖头滑去,拽着叶子往下坠,悬挂在末端,晃呀晃呀,像鸟儿在天空,盘旋又盘旋,只一瞬,无声滴落下来……
蓓蕾初成凛冽的寒风吹走了秋的繁华,冬,迫不及待地到来。最繁华时最荒凉。
当家中的红梅轻展第一朵娇颜时,春,已悄悄临近。
不知从何时起,深深爱上了红梅,或许是因为枝头绽放的点点梅红在冬日那荒寒寂寞里更显出愈发的生命力,又或许是那淡淡梅香的幽幽萦绕。
好几年前也曾养过一盆,只开过一季,后来因为搬家至别处,夏天的时候没能及时浇水,干枯而死了。从此,心头留下了遗憾,一直都在。
数月前,西风起时,终是揽回一盆,据说乃八年之老桩,枝干婉转间,颇有些苍劲之意,倒也有趣。谨遵卖家所教的方法,必须用野外自然的泥土装盆,而不能用那些个营养土,装入盆后用生根水和营养水分别浇灌,放在有阳光的地方便可任它生长。
欲语还休我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光秃秃的枝干上,绿叶早已凋落,没有叶子,年内又不会再发新叶,我无从判断它是否存活,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日子,在一天天的对望和一次次的浇灌中过去,寒冷,也在阵阵北风中逼近。“凌寒独自开”是我等待的信念。
有个清晨,我如往常一样喷洒着水,半蹲在红梅跟前细细端详,绿色的枝干上有几处凸起,似乎打了花苞。等待,不负有心人,心下喜悦四溢。
从缔结花苞,到第一朵花的绽放,近一月之久;从初放到盛放,差不多一周,这一周花开鼎盛,是最美的赏花期;再至落花满地,又一周,自开自落尽随天意。
这是自然天授的过程。
娇颜绽放每一片落下的花瓣都被我拾起放入盆中,似乎这样,才是另一种存在,不曾凋零。
想到黛玉葬花。拾落花,埋花冢,其实就是一种回到自然、归复本真。世人皆笑痴,可他年葬侬知是谁?
很多人总是在世界的对岸打量这个世界。正如蒋勋所问:“你能做到黛玉性情里百分之一的真吗?”
缔结花蕾的蓄势待发,瞬间绽放的不可阻挡,花自飘零的无可奈何,直至归于平静,这太像人的生命历程;而一不小心轻轻一碰就跌落枝头的花瓣,又太像人的情感,无可奈何花落去。
花开鼎盛“红酥肯放琼苞碎,香脸半开娇旖旎。”此花太美!
读诗、品词、赏花,或闲情可寄,或思潮涌动,或人生感悟……如此种种,皆源于人的品位,人的觉性,人的根性。
古往今来,人们孜孜不倦地想要用语言文字表达所思所想,然,在我拙见,语言文字只能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思悟,而永远也无法到达心源的彼端。
“若欲照知,须知心源。心源不二,则一切诸法皆同虚空。”这心源就是人的根性,人心灵深层的智慧。
佛家的这些禅意可以说是精神层面的最高境界,要想达到太难太难,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少一些“取”、多一些“舍”。人生多做一些减法,或许便可以摆脱那些困扰我们的执念和妄念,让心源流淌着活水,浇灌着本心。返璞归真,也不若此理吧。
故而,道不在问,佛不在求,只要放下心来,将束缚自己的绳索解开,俯仰自得时,处处都有佛,时时都是悟了。所谓:云在青天水在瓶。
“古人见此月,今人见此月,此月镇长存,古今人还别。”此月乃心月,心月如古镜,照见万象。
人生当自,不喜不惧,不取不求,一任自然,还本心如满月般湛然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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