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乳名叫海燕,每当朋友听了都会调侃一句“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我笑笑不语,这时候便想起了我的爷爷,因为我的乳名便是爷爷给起的。
爷爷是个老农民,他有着一米七的个子,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有时候连邻村的小姑娘也被他的俊貌所吸引。可是在那个吃都吃不饱的年代,爷爷即使长的帅气也是摆脱不了当农民的命运,尽管他曾尝试离家几千里去外地闯荡,却还是屈服于太爷爷太的威严乖乖回家。我不知道爷爷当时内心经过了多少次斗争,但他最终还是扛起锄头做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爷爷身上有着老农民的朴素,也有着山东大汉的坚韧。在我十二岁的生日那天,爷爷被查出得了胃癌,那时候家人们都在一起流泪,仿佛天都踏了,只有爷爷在一旁淡然地说:“哭什么,我还没死呢。”那时候我还不懂做胃镜打化疗的痛苦,只是天真地相信爷爷会好的,就是这样,他一个胃癌中期患者扛着病痛与死神赛跑,最后爷爷被切去了三分之二的胃,活了下来。
命途多舛,在2009年6月的一天,爷爷的二儿子,我的亲二伯因车祸意外去世,当这个噩耗传入家人耳中,家人都崩溃大哭,因为二伯是这个家中的顶梁柱,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爷爷还是很平静地处理二伯的后事,我不知道在二伯的葬礼上爷爷抑制了多大的悲伤没留一滴泪,也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他走在众人前头拿着铁锹到墓地亲手送走了二伯的最后一程。只是多年以后,当我说起二伯的往事,他竟然流了两行浊泪,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个日夜来试图忘记二伯,也无法身临其境体会他的悲痛,只是听奶奶说爷爷那时候经常坐在二伯的牌位前静静待着,一待就是好久,好久。
爷爷不擅长打斗,可是会为了保护他的孩子和别人拼命。在他年轻的时候全家从居住地搬回了老家,老家的乡亲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外来户”,就连一些小孩子也欺负姑姑,终于有一天爷爷的愤怒爆发了,就像暴雨来临,他打了那些小孩并警告他们不要欺负姑姑了,然而那些小孩子的家长也不是好惹的,当他们和爷爷理论时,爷爷没有露出一丝怯懦,反而是一脸无畏,那些人欺软怕硬,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我什么时候意识到了爷爷老了呢,那大概是前年他养了一群羊。每天太阳刚从东面升起来,他就戴着个草帽,拿着一瓶子水,赶着一群小羊朝着河滩那边去了。当太阳公公要结束一天的工作了,他也从另一个山头回来了。在夕阳下,他的背影是那么小,那时我才发现爷爷的腰弯了好多,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高大的能一手把我抱起来的爷爷了。
上了大学以后,即便身在离家300里的青岛可是我不经常回家,我只是觉得每次拖着大包小包回到小镇很麻烦,就在前天下午,我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那个熟悉的家,一切还是那样,门前的狗儿又高了一点,奶奶家的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三轮车还是在原来的地方静静站立着,可是我看到爷爷叫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听见,我又大声地说:“爷爷,我回来了!”爷爷这才转过了身,朝我笑了笑,我蓦然发现:爷爷的牙齿掉了。
那一刻,我流泪了,原来我的爷爷老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小毛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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