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七,小寒。持续阴霾。无雨无雪,混沌一团。 这样的夜晚,为了任何事出门都是不合时宜的。最好便是窝在家里,雕花门窗上的棉帘都放下来,挡住鬼祟的寒湿之气。披件貂鼠毛大氅,倚着鹤绒垫,捧着黄铜手炉,看一本书,写两个字。 脚下不远处搁着烘笼,里头烧着上好银炭,见红不见烟。虽不见烟,总还是有些炭火气味,花儿经不住熏,所以最好是放些苹果,柚子,蜜橘之类带些酸香的果子在房间里,暖气一蒸,更觉香味入心,头脑清爽。 炭火虽暖,也易燥热,然而冬天饮茶,又有些过于寒凉。此时最宜来一碗红枣百合枸杞莲子银耳羹。红枣温,百合平,枸杞补气,莲子去燥,银耳滋阴。 若是饿了,便叫丫头摆上一口黄铜小暖锅来,半只三黄鸡,剔去鸡肉,起片用来涮烫,鸡骨熬做汤底,再加入几粒干贝,几只虾干,待汤慢慢滚着。再备一碟冬笋,一碟木耳,一篮豌豆尖儿,一篮白菜心儿,一把银丝粉,一刀现擀龙须面,齐了。温一壶黄酒,杯中加一颗梅干,一口酒,一片肉。不听话的手指从桌子下面爬到对面人的腿上去,划一划,身子热烘烘地靠过去,耳语几句,眼见得那人就笑一阵,面上飞过一抹红色,道一句“果然好吃。” 待到灯花轻轻爆了两次,银炭眼见要燃尽,汤已烧得七八分干,酒壶也已斟空,酒酣耳热,大氅小袄早已穿不住,一滴香汗从鬓角慢慢自脖颈滑到锁骨处停住,一只手指轻轻伸过来,将汗珠儿抹去,之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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