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那么多文章,却还是不知怎么提笔给你写信。
写书写一年,曾在8月,听着张悬的《喜欢》,写下5000字告诉你:“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爱过,在所有不被想起的快乐里,我最喜欢你。” 短暂如烟地爱过后,你真的在我心里的蜡像馆,站成了一尊永恒的雕像。直到今天都无法解释,你的出现和离开,为什么都是我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都像文身一样文在大脑皮层上,任凭离别的日子,有多少悲观经过,有你的100天,都100%留在那里,毫不费力。
那年8月,我们彻夜聊天。像失散多年的亲人,也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更像绝迹或奇迹般的知己。你聊起作为听众,从收音机里听了10年关于我的各种小细节,我惊叹自己在你心里,原来住了那么久。
曾在中秋夜,听着谭咏麟《一生中最爱》抽泣地写完6000字,告诉你:“如痴如醉还盼你懂得珍惜自己,有天即使分离我都想你,真的想你。” 脑海里,是那晚
我们手牵手,坐在离谭咏麟最近的地方,听他唱完一首让你激动不已的老歌,就好像陪你回到了过去,走进那间用录音机听卡带的老房子,看见了那个安静地在听《难舍难分》的小男孩儿。他不知道多年后,会遇到一个老在电台里放这首歌的女主播,后来对他难舍难分。
曾在10月秋意正浓,大闸蟹上市时,听着Owl City(猫头鹰之城) 的《好时光》 (Good TIme) 写下8000字,告诉你:“Good morning andgood night, I wake up at twilight,it's gonna be alright”(早上好,晚上好,我在暮色中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房间里有你坐过的沙发,喝过黑咖啡的杯子,电视里播放着你最爱的169频道,属于你的独家记忆则放在心底。像我们从上海开车到宁波,走过的那座跨海大桥,连接的是从不可能到可能的,伟大的壮举。你就是一个到我的世界里,颠覆所有不可能的人。
从没想过和一个陌生人谈恋爱,以往我都是主打同事同学款,更何况跟一个听众谈恋爱,我几乎从不回复听众留言, 从没想怎么可能35岁了,还横冲直撞为爱而爱,我可是理性冷静的电台主播!但你,轻易地就打破了我的原则,颠覆了我的习惯,成为我的例外。
雨果说:“在真爱面前,女人会变的勇敢,男人会变得胆怯。”遇见你,我像穿了钢铁侠同款外衣,举手投足间勇敢爆棚。瞬间自破所有框框,顾虑,矜持,优雅,知性,全抛开。只剩一个极似17岁的女生,还能100%相信一个人,还能无所保留地对一个人好。
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餐厅,曾是最常去的地方,只因你散发的光;分开后再没去过,怕光诞生的地方,那里光感最强,不敢直视。怕它会还原第一次见你时,智商情商都放假,那个像傻瓜又隐隐害怕的自己。
是的,害怕。害怕只是一种幻觉。害怕自己要么不爱,要么爱死的劲头又来了,那是天蝎女忠于爱情的本能,也是浓重不计后果的开始。那晚我是多么分裂地表演着,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兵荒马乱。只能靠吃,嘴不能停的咀嚼,缓解紧张,放松神经,之前收音机里温文尔雅的知性女子,顷刻间沦为纯来吃饭的吃货。我心里很清楚,一见钟情了。
你从远处走来,像刚刚从球场上题完球的高中生,洗完澡,饿着闯进一家餐厅,四处张望,散发着浓浓的运动气息。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朋友口中“一个特别喜欢听你节目的朋友,想请你吃饭” 的人,只是远远就注意到带着光的你,眼睛始终追随着你的晃动,直到越来越近,有惊又喜地硬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有人说,如果还能记得低一次见面的情景,就是缘分未尽。而我们的缘分,似乎从你听我声音第一天开始,从我听到你第一句话开始,就像永不消逝的电波,始终在收音机里。你很认真地说“我特别特别喜欢听你的节目” ,我们就那样不可思议地从空中到地面上,相爱了。
我说以后每月5号,只要在北京,就去那里吃晚餐纪念相遇,你说“好” 。作为“听广播,送主播,回馈十年老客户” 的获奖者,你那时也有点儿欣喜若狂,不够理智,不然我们怎么会天天在一起?竟让我错以为,彼此真的就是寻找已久的灵魂伴侣。你像男版的我,我像女版的你。像一张足球比赛美妙的开场,不出大意外,没有输的可能。
然而,就像写了关于你的两万字,但在截稿日发给编辑时,突然就不想发了;你或许也是在决定离开在的那个瞬间,也突然就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深爱。和喜欢的声音恋爱,那里面有不真实和夸大的成分,分不清是爱着一个人,还是那种新鲜的感觉,我们都被一段接近完美的爱情欺骗了。
你不知道看着你一点点剥螃蟹的样子,我多想哭,已经被现实打击得准备老老实实接受男人就是粗糙、就是不会浪漫时,还能遇到一个给我剥螃蟹的你;你不知道开车送我去机场独自远行,你说“为什么你一个人做什么,我都不放心” 时,隔着墨镜,我真的哭了……一个人单打独斗,勇敢了那么久,连爸妈都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而你却说了;你不知道当我一边看你打台球,一边吃白斩鸡时,多想一辈子就这样,多好……爱情,还有它充足的胶原蛋白,透亮白皙,怎么笑都好看,哪个角度都那么真。谈一场做自己的恋爱,不装不闹不吵不叫,两个情商稳定的70后,终于找到了懂自己的人。
你笑话我在爱情里是女高中生,在电台里是老主播,你带着对我了如指掌的气息,全面攻陷我心。唯有相信,才能相爱,能把最宝贵的信任给一个人,才是真的决定爱下去。我给了,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在这连高中生早恋都不会相信男孩儿夸张情话的时代,因为你说过“你离开我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再爱了” ,我感动得昏天黑地,半分钟都没想过有一天你会突然离开,决绝地再也不见。
一爱就二,重度脑残,把情话当保险,幼稚可笑。这些话都是你走后,消沉的日子里,好友们怒斥的内容。于是我不和外界来往,憋在家里,上班说话,下班哭泣一整夜一整夜听歌,喝苦咖啡。谁能想到那个广播里,给别人答疑解惑精明能干的最佳主播,回到家,脑子里有成吨的问号,却没有答案。慢慢地在也知道,答案对于事情本身的结局已毫无意义。不过是海市蜃楼的爱情幻影,只美了一阵子,无法一辈子。理智又把在塞回36岁女人的躯壳里,开始心平气和地等着时间来吞噬所有关于你的细节,慢慢将你变得只是一个名字。
然而,两年过后,这质量不过关的爱情,却有着质地结实的记忆。像《来自星星的你》都敏俊回外星后,房间里没有任何改变,千颂伊没有任何变化 地爱着心中未走远的他。所以我爱这部戏,不仅仅是帅到无边的金秀贤,更是他们彼此深爱的三个月,和我们一样。我经常会想,你那时是不是也有个三个月日记本,你很清楚,离开是不可避免的。后来我去首尔南山塔,到剧中男女主角挂连心锁的地方,也挂了一把锁,被同行的小伙伴无情地嘲笑了。
没有谈过如此精致而短促的爱情,这种分手是完全不知用什么药才能迅速愈合的硬伤,它可怕在,还没来得及看到你的缺点,挑出你的毛病,你就突然离场了。留给我的都是从相遇第一天,到分开最后一天,你的认认真真对我好的那些细节。
你是唯一一个半夜接我下班的恋人,你要离开,我只能选择不纠缠。
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问我:“如果有一天他回来找你,还会再和他在一起吗?” 他是通过微博,知道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乎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为了回答,第一次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答案是:“如果他人生得意,有很多人陪伴,我不会,因为那样,他还是会离开我。但如果他人生失意,没人照顾需要人陪,我会。” 那个男人听后,撇撇嘴说了一句:“看来是真爱啊。”
但时至今日,这份真爱,真的不再只是爱情中爱和真。而是生命中,真的闯进过一个特别的人,没法被任何人替代,而我真的使了牛劲,也甩不掉那些你给过我的曾经,它们好像比你更留恋我的感觉,死活不走。哪怕我已经让所有事情都回到了正轨,工作、写作、会友、旅行,可只要想到你,就像碰到过敏源一样,瞬间就有了反应。我在直播间放《小情歌》,关了话筒,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众总点这首歌,他们不知道我们合唱过,旅行时一起听过。我真的不想播,但没办法。每次听到前奏,滴滴答答的钢琴声,像小针一样,一针一针地扎向未愈合的心。撕心裂肺的痛还没散去,我又得立刻打开话筒,深情朗诵观众爱的祝福。
职业素养练就了情绪的大开大合,也成就了分裂地女神经。我能一边遗忘,一边记得; 一边思念,一边放下;一边靠近,一边远离;一边书写,一边删除。
好友说如果是她,早就愤怒的堵在你单位门口,揪住 问个明白。而我没有,两年了,无论怎么把思念你这件事,玩儿成一项极限运动,都没有动过一丝一毫去找你的念头。不是骄傲,是尊重在乎你。包括最后删掉的两万字,都是不想打扰你。
之所以还要艰难的写写封信给你,是编辑希望在写一件和听众之间难忘的事,而你,就是在最难忘的听众。12年的广播生涯里,没有哪件事,能比和你恋爱过,又“被你分手” ,更刻苦铭心。这样一件,只此一次,永不再有的事。于是,一边听着林忆莲《不会结束的故事》,一边写信给你,她唱到:“爱过就永远不会结束,愿它对你有一些帮助 学会如何珍惜,如何祝福,无论我们身在何处。” 这是经过了时间,优化感触后的真心话,我们起于收音机的爱,怎会止于一场分手。
抱歉没有完成好从偶像到女友的转换,抱歉那些不经意的强势,抱歉最后非要见你一面的执拗,关于曾经,就像我们在上海吃过的面、宁波吃过的蟹、湖南吃过的鱼,广州吃过的鸡,它们依然好吃,只是我们,再也不会一起去吃了 。
在这个每天都会上演离别的时代,我们都不擅长告别,所以没能好好说再见。中年失恋,像上了岁数不好愈合的伤疤,过了很久,才掉了一点点,很多人会选择再爱,像文身一样 ,覆盖遮挡过去的疤痕;有的人只想静静地等待时间,换回那一场清醒理智的偶尔想起。我勇敢地爱过你,也不怕勇敢地想起你,好好活着,美好相望,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有部电影说:写书就是把生活中不好说的话放进书里。这是在离开你的第二年,写的第一本。不知你会在哪座城市的机场里看到这封写给你的信,只希望你买一本,纪念和电台主播的一段情缘那是命运赐给我们的不可思议。
还记得当时你说,我们是因为广播而走在一起的 ,你得再爱我20年;我说:20后就退休 离开话筒了,你说:“你别离开话筒!” 如今想想,关于失去,是想得太多,要的太多;关于拥有,却从未狂想,也没非要。我还在广播里,只是你已不再爱了,你还在我心里,只是不渴望被你爱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比和我在一起更快乐地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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