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农村父母离乡进城打工、经商人数的增多,农村儿童留守农村而无人照管的人数也在不断增多,调查显示:我国有1.2亿农民常年在城市务工经商,产生了近2000万留守儿童,其中14岁以下占86.5%。他们的父母成为推动城市建设的“纤夫”,而这群时代的孤儿,他们的泪与痛又有谁知道、有谁在乎?
致我的留守儿童弟弟
亲爱的弟弟:
别哭。妈妈每年都要背井离乡,外出打工。这种分别从姐姐十岁的时候就开始了,直到二十岁也还没有终结。从十岁到二十岁,从伤心欲绝到假装满不在乎,这种分别几乎贯穿了姐姐的整个学生时代。
你才十岁,还无法理解大人的苦衷,为了养家、给我们更好的成长条件,我们的妈妈不得不外出打工。可是看到你稚嫩的眼睛,理智地跟你讲那些大道理显得如此绝情冰冷。
于是我说“好了,乖,妈妈出去挣钱,就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了”。就像十几年前的他们,安慰十岁的我。
十岁的我们,已经有了小小的自尊心。我们不会像四五岁的小屁孩抱着妈妈哭着不许她走,也不会追在妈妈的车后面撕心裂肺地哭喊。我们把难过藏在心里,学着假装若无其事,努力证明“你看,妈妈走了,我没哭”,装得像“长大了”的你。
可是,空荡荡的家显得那么残忍,它一遍又一遍提醒着我们,“你妈妈打工走了”。跑到房间,昨晚和妈妈一起睡的床提醒我们,妈妈打工走了;跑去客厅,昨天妈妈刚拖过的干净地面提醒我们,妈妈打工走了;忍不住去拿最喜欢的冰激凌来吃,可是一堆你爱吃的红豆冰提醒我们,妈妈打工走了。忍呀忍,忍呀忍,从早上太阳升起到傍晚云霞漫天,小小的我们用尽了全力。
可是,夜幕来临,外面的光线昏暗下来,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晚餐,我的心就空了一个地方。老师说“傍晚,倦鸟归巢”。可是,没有妈妈的巢,显得空空的,让人不想回,回了也不知道呆在哪儿,哪一块都咯人,哪一处都不舒服。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风吹跑的气球,又好像春天里离开家的小蒲公英,飘呀飘的,找不着方向。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脚踢翻了家里小黄狗的饭盒,饭盒反过来狠狠砸到了脚,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年迈的奶奶赶紧训斥了不乖的小黄,让它道歉,罚他今晚不许吃饱。可是,小黄真的很讨厌,它汪汪地叫,嘲笑我们妈妈出去打工了。
十岁的我们不小了,妈妈奶奶分的很清。妈妈在身边时,是个勇敢地小战士,流血受伤全是小事情,好像妈妈担忧的目光有神秘力量;在奶奶身边时,却是个受不了一点伤痛的小宝贝,奶奶心疼的目光和拥抱总让人倍加委屈,眼泪流呀流,总也停不了。
血缘亲情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如樊笼般让人无法逃离,又好像无处不在的空气让人一刻也离不开。团聚在一起时,没有几倍的快乐,分别时却有千百倍的痛苦。
亲爱的弟弟,别哭。姐姐悄悄告诉你,与妈妈分别的难过,一个星期就会慢慢淡了。十岁的我们,还不算太大。小小的脑袋挤不下太多的事情,学校里快乐的小伙伴们、严厉的班主任老师和做不出来的数学题很快就会占据我们全部的时间,将妈妈和思念挤走。那时候,咱们就又是一个快乐的小学生了。
亲爱的弟弟,别哭。姐姐再跟你说,时间是个大人物,所有我们想不通的事、做不出的题,它都可以解决。等你长大了,就不会那么想妈妈了。因为心上会结一层厚厚的痂,它可以将思念和痛苦隔离,也能让眼泪就憋在心里,忍着忍着,就没那么难过了。
亲爱的弟弟,别哭。你看,今天有好多星星,他们也是淘气的小朋友,挨挨挤挤、叽叽喳喳,好像在对你说话。仔细听,是不是在说“小朋友,快快睡觉呀”?
当青春剩下日记/乌丝就要变成白发/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的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爱你的姐姐
2017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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