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3粒安眠药
给牛生了好炉子、烤了火堆,送走了医生后,张军倒头就大睡起来。
寒冬半夜的门甚是难叫,深长的庄子,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个个唤不起来美梦的家伙。张军一边急忙地敲过一家又换一家,不时嘴里气愤的冒出“日他妈的,一个个咋都睡的跟猪一样”。这边媳妇周雪平也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医生的电话;还好,人没叫到,医生终于拿起了电话,含含糊糊地应到“大半夜的谁家牛又咋了,我刚从外面回来!眯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呢…”刚回到家的张军抢过电话说“老李,是我啊!实在是没法子了,你抓紧时间,赶忙过来,牛快要生了!”
挂了电话后,周雪平叫醒了两个孩子,安排了老大去烧热水,老二弄一堆柴火放到牛棚旁;揉着惺忪地睡眼,两个孩子还一脸茫然,不情愿地又倒头躺在了床上。顿时,周雪平声音大了起来,给你们两5分钟时间,穿好了赶紧去!
张军家的牛棚是后期改造的,15个平方大小的牛棚栓了四头牛;他给牛棚装了一个灯,用水泥做了两个大牛槽,将四头牛两两对分,然后在两个牛槽上,又用木头框订四个隔木。这样四头牛在饮食时,就不会发生抢食;而且各有各的休息空间,也避免了牛之间的冲突。
随即张军拿起了鞭子,吆喝到“起来、赶紧起来”,顺道在空中鞭鸣了两下。嘴里不时蠕动的四头牛慢吞吞蹬地站起了后脚,硕大的屁股几乎要挨到了后面的墙壁,左右甩了甩尾巴后,蹬地站起了前脚,哞、哞地叫了两声并动了几下耳朵,抖了抖身子。这才扭头看向了张军。为了腾出更大的地方,张军将里面两个牛栓近了些,将快要临产的牛调到了最外边。
彼时,呼啦、呼啦、哧、扑嗒、哧、扑嗒,风箱声传到了周雪平耳朵里,便喊到,水添多点,烧开后灌倒水壶里。一堆木柴也放到了牛棚外,老二跑去了厨房,向姐说了声,姐我来帮你。
周雪平洗了茶杯,拾了点心、锅巴、瓜子、花生,放在房间里的饭桌上。心里念叨着,待会能生个母仔就好了,盖房的工钱就能结一大半了,算上来年秋后,也就差不多了。
东西备好后,叫两个孩子躺在床上眯一会,一会叫你们两也跟着拉绳子!老大老二这会完全活泛了起来,看到妈妈走出房门后,便伸手向桌子上的吃食。
张军放置了绳子后,点起了金丝猴香烟,云烟雾绕起来,“就知道抽烟,你找那个小炉子了么?”周雪平说到。找啥找啊,每次都是送沙发(公牛仔)的种!费那劲干啥。“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话,麻利地,快去。”
还没等找到小炉子,就听到媳妇大声喊:快点,张军两三个健步便到了跟前,急忙套了绳索,扣在己经出来的牛脚上。两个孩子听闻也兴奋地跑了出来,周雪平安排了张军在前、女儿其后、跟着是自己、最后是儿子。一、二、三、拉!一、二、三、拉!一家四口异口同声地喊着,刚拉了两下,老二坐了个屁股堆,又急忙起来,拽拉起了绳子。拉了几下没见动静,张军赶紧把栓牛头把绳索解了开来,喝声换方向朝过道拉!
届时,牛医生推门闻声跑了近来,放下药包,捡拉起了绳子。来、一、二、三、拉!注意绳子压低、身子下沉,一、二、三、拉!…………
听见牛哞…哞长舒一声,牛仔整个身子顺势拽拉了出来,张军大口喘着气看了看媳妇、看了看孩子、后扔下了绳子跟牛医生握了握手,说“还好您及时赶来啊,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咋办啊!”说罢,两个孩子看了看被勒红的手掌,赶紧搓揉了起来;媳妇一个跨步,着急地,抬了还沾满着液体的牛仔的腿脚,探进头看了看,随即一个转身、开心地叫到,母的、是母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个孩子不解地也跟着欢闹了起来。张军向着牛医生,说了声,不容易啊!总算来了个没带把的,忙完了咋们开瓶好酒,好好喝喝!牛医生也应和道:“少了把、多了几千块呢啊”便开始干活了。
安顿好了老牛,并生了炉子;给牛仔铺了厚厚一层麦秸秆,用麸子抹干了身子,烤起了火堆。两个孩子躺在床上都睡着了,张军喊到雪平,给牛医生炒两个菜,喝点酒,暖暖身子!医生抬手一看三点一刻,不了不了,回去还能补一觉,便匆匆到了别。张军送到门口说:那您路上注意安全,咋们改天,去吃羊肉泡。
回过头,张军倒床就打鼾声响了起来!周雪平,正开心着却看到孩子跟老汉都横七斜八地睡着了。她给自己倒了点热水,吃了几块锅巴,一想到生了个母仔,就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一会掐起指头、一会摇头微笑……
睡着睡着,张军打了个冷战,发现没盖被褥,起身去拉,发现雪平嘀咕着啥!“咋还没睡啊,都几点了,赶紧把灯关了睡觉!”倒头又是鼾声四起!雪平,抬头一看表,妈呀!都凌晨四点了,睡吧,赶紧睡吧!便收了本子,关了灯,钻进了冰凉却毫无感觉到冷的被窝。
躺进被窝后,张了张口,闭上眼睛,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左躺躺不行,右躺躺还是不行,用脚踹几下张军,却跟死猪似的,根本踹不动。便瞪大了眼睛,说:“不行,太兴奋了,喝片安眠药吧”。呼噜一口水,送下了安眠药,便挤上眼睛,感受睡意的来临。可是,还是睡不着,这药效也太慢了吧,又呼噜一口水送下了一片。不一会儿,又坐了起来,谩骂道:“什么破药嘛!整天看电视说,晚上一片睡得香!这周公死哪去了?这深更半夜地也不知道让我赶紧睡会!”说着,又呼噜一口水送下了一片,躺进了被窝,这次还没等开口说话,雪平打鼾声便也响了起来。
六点多,张军如常起床,喂了牛,挤完奶,看了看牛仔,便烧水吃起了馒头;七点半叫醒了两个孩子,洗漱完去上学。他觉得昨晚睡得太晚了,没有叫雪平,自己打扫完门前门后,出去溜达了。
在村子里喝了会茶水,别人家都开饭了,才返回,在路上嘀咕着这婆娘,太能睡了,平时这个点不等我回来,都会来寻我回家吃饭的么,回去一定要说说她。
推开房门,发现媳妇还睡着,就大声嚷了两句,结果完全没有回应。又大声嚷了两句,还是没有回应,张军急了,上前去看发现床头,刚拆开的安眠药,三粒空格!呀,这瓜婆娘!便急忙喊叫雪平、雪平,伸手在脸上扇了几巴掌、后又摇晃着身子、雪平啊!哎呀……我的妈呀!
嗯?一个轻声从嘴角传了出来,张军急忙拍了拍脑袋,这才眯眯麻麻地努力地睁开了眼,付了句:咋了,这是!喊什么喊,吵死我了!睡个觉都不安分。此时,一串碎步声密了起来,屋子顿时站满了人,大家伙喘着气、惊疑地问道:“咋了,听你哭喊雪平,没出啥事吧!”
一屋子人,望向了张军跟雪平,脸上挂了两掌红印的雪平看着张军,张军看着少了三粒的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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