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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五期:不要忘记我爱你(1)情痴
一觉醒来,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我觉得怪怪的,但说不出缘由。我打开窗户,小区旁边的第三实验小学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他们读的是《菩萨蛮·大柏地》:赤橙黄绿和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我感到有些奇怪,难道不应该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吗?我拔下正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打开百度,竟然真的是赤橙黄绿“和”蓝紫。我又百度了一下七彩虹,没有相关内容,我只搜到了六合彩。真有意思,七彩虹变成了六合彩?
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诗经》,翻找“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名篇。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又抽出了一本《宋词》,在辛弃疾的词里我竟然找不到他的《贺新郎·甚矣吾衰矣》,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不见了。
我不再纠结书本里的青。我从衣架上拿下青色帽子,戴在头上,穿了黑色的风衣,锁了门,向公园走去。春末夏初的清晨,风还有一点冷。我缩了缩脖子,竖起了风衣的领子。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正在遛狗的小姐姐,她牵着一只棕色的小泰迪。小泰迪向我汪汪叫了两声。
我说:小狗子,看我的帽子帅不帅?
小泰迪说:汪汪。
我猜它说的是很帅。当然,也有可能说的是傻蛋。我没有深究,也没有在意。小姐姐捂着嘴笑了笑,然后牵着小泰迪走开了。临走的时候,她盯着我的帽子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在路上,我遇到了第二个人,他是一个滑滑板的小哥哥。
我说:哥们儿,看我这帽子怎么样?
他说:绝了。
说完,他滑着滑板离开了。离开时他的笑让我心里有点发毛。于是,我又问了一个正在甩鞭子锻炼身体的老大爷。
我说:大爷,您看我这帽子怎么样?
大爷把手里了鞭子绕着身体转了个圈,卸了鞭子的力道,熟练地握在另一个手里,然后对我说:年轻人,你这帽子好看但不好听。
我说:怎么个意思?
他说:你怎么戴了顶绿帽子呢?
我说:不是绿的,是青的。
他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是青的,不是绿的。
他说:啥,我听不见。
我不再重复。我知道,“青”可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草坪前,原来青青的草地已经变成了枯黄色。上面有几个跳广场舞的大妈拿着纱巾,排出不同的队形,摆出不同的姿势,在草地上扭动着她们肥硕的身姿。
继续往前走是一个池塘。池塘里有不少鱼,吸引了不少垂钓爱好者前来。几个老头在池塘边上钓鱼。池塘里偶尔有青蛙跳上岸来,呱呱叫两声,然后游回水里。我指着不远处的青蛙,对一位垂钓的老者说:看,那是什么?
他说:呱呱。
我说:那是什么?
他说:呱呱呀。
我说:那不是青蛙吗?
他说:什么蛙?
我说:青蛙。
他说:对,是蛙。这种蛙叫呱呱。
我知道,这世界上连青蛙都改了名字。青蛙王子与小公主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或许,童话故事会改为小公主与呱呱王子的故事。而这已经与我无关了。我只想找回我的公主,我的青。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了,青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它说不,听不到,看不见,摸不着。我忽然感觉满身的落寞,孤独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清晨的风一样。
我在公园转了一圈之后,去小木屋找婆婆。婆婆青光眼,看不太清,她以脚步声辨人。我推开木门,门吱嘎一声,婆婆看向门的方向,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光从小窗户射进屋子,让屋子不那么昏暗。
婆婆说:孩子,你来了。
我说:婆婆,你的青光眼?
婆婆说:我的眼瞎了,但心里亮堂着呢。
屋里的家具已经被烟熏黑了。灯熄灭了。窗户很小,进不了多少光。我看不出屋里有什么东西是亮堂的。
我说:婆婆,这个世界好像少了一件东西。除了我,再没有人记得那件东西。说不出,听不到,看不见,摸不着。而我,放不下。
婆婆说:好孩子,不是这个世界少了一件东西,而是你的心里缺了一角。过来,让我看看,看看就不疼了。
我走了过去,跪在婆婆的躺椅前。婆婆用她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她的手已经失去生命活力,而我的心毫无二致。我的心丢了青,只剩下一半。
我从婆婆的小木屋离开的时候已是中午。我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散步。我想起一首歌,小声哼了起来: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海角路不尽,相思情未了。
哼着哼着,眼泪流了下来。忽然记起,我好像爱过一个叫青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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