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被伤到，我的神魂离体渐渐融入到了一个奇妙的景象中。
无数人数代的记忆，繁杂繁复，我置身其中，仿佛是一个大型交流会，来自各地，各国，各个时代的人，在诉说着他们一生的经历。
奇妙的是，这一次，哪怕千百亿人的记忆依然有条不紊的融入我的脑海，没有半分不适。我就像置身于母体，温暖安和。
我仿佛身临其境，看着那一对对爱人或是生离死别，或者恩爱到头终成空，看着父子反目，看着兄弟残杀，看尽世间各种苦难挣扎，孽海倾侧。世间的苦总多于乐，只是有的人在苦涩中找到了快乐，最终，能说自己一生幸福的只有少数人，且，他们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幸的。
我看着那些自诩悲天悯人，厚爱天下的高高在上的神，在无数岁月的寂寥中，冷眼旁观那些供奉他们的生灵苦苦求生，嘲讽他们的愚昧，不屑他们的弱小，甚至以他们的苦难为无数寂寥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他们以众生为棋，动辄百万，以他们的厮杀为乐，以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为景。抑或，指点山河，雷霆布雨，任由那些蝼蚁们在所谓的“天怒”之下绝望无助，在看够热闹，玩够了后，再以一副悲悯世人的虚伪模样，去做那受人敬仰的“救世主”。
眨眼沧海，转瞬桑田，有谁人知晓其实神也会死，哪怕他们活的再久，也会尘归尘，土归土，最终归于幽冥，等候最终的裁决。
又有谁知道，那些地狱中的恶鬼孤魂，那些永禁魂牢生生世世承受酷刑和折磨的十八层地狱囚徒，不是世间罪孽深重的恶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是，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人人以为永生不死的神。
是了，那些所谓的神残害的生灵，所作下业障又岂是那些渺小的世人能做到的？他们无心无情，果然，更适合被审判。
那，那些鬼族呢？阴气凝形，死气聚神，由死而生，由死而死，没有轮回，也不会有人去审判。
那，我呢？我又来自何方？归于何处？
穷极忘川，也得不到一个回答，因为忘川无穷，无尽头。
如果，生灵只是这一抹抹的残灵，一块块的记忆碎片，那是不是，其实生命只是一个模板，一个记忆的模板，或者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或是弱小，或是强大，或是卑微，抑或，众生众灵，最受幕后掌控者宠爱的竟是鬼族，这种暗夜中生存的精灵。
光，所产生的生命，那般美好，为何却又那般……如同一个华美的玩具，只要好看，有趣便好。
也许，真正的美好的古朴无华的。
如同鬼族，生活在暗夜中，在这灰色的天空下，没有往生，却是最为幸福。如同这漆黑深邃的忘川河水，没有绚丽的色彩，却承载着众生最为珍贵的东西——记忆。
雁南一直紧紧盯着我的变化，终于我紧闭的双目睁开，只是，那双眸子深邃古朴，历经沧桑，不再有他熟悉的情感。雁南没来由的慌张，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
良久，我目中沧桑尽数敛去，恢复了以往的灵动，看见眼前熟悉的脸，突然恍如隔世。
“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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