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一本破书

0010、一本破书

百里笑吩咐店伙计加了一副碗筷，让陈剑心一起吃，又添了几个小菜，这才说:

“你的情况爷爷也不太清楚，说不上你身上这些奇奇怪怪的遭遇到底是好是坏，不过你也不要紧张，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百里笑对自己的说辞也颇觉无力，只是他也无可奈何。

“笑爷爷，咱们萍水相逢，劳您如此挂心，此情此德剑心已是没齿难忘，有酒有菜，且让剑心陪笑爷爷小酌几杯，何必担忧现在还摸不着的事呢？”

陈剑心皓齿一露，宛如艳阳回春，扫除一片阴霾。

没能解开心中疑惑，难免有些失望，突然想起李白的《将进酒》，一时脱口吟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好诗！”

“当然是好诗！”李白的诗怎会不是好诗？陈剑心心中也在赞叹，诗仙是何等的气度？

扫除阴霾，心胸豁然贯通，百里笑像亲人一般关心他，他由衷的感激，做人应该投桃报李，又何苦再把烦恼带给这位老人呢？

见陈剑心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气度，百里笑觉得自己竟不如一个孩子通达，暗自惭愧，也是一扫愁眉，百里慧聪更是古灵精怪的开心鬼，爷孙三人畅饮尽欢，倒也其乐融融。

百里笑问及陈剑心的来历，陈剑心只说是大梦之后，以前的记忆已变得模糊，不记得家在何方，还有何人，听得百里笑不住地直皱眉，同情心越加泛滥了。

陈剑心本就不擅长饮酒，几番杯盏交错下来，已有三分醉意，酒意上来，只觉得畅快淋漓，把最近的郁闷一扫而空，说话也少了几分拘谨，和百里笑之间仅有的那一点点隔阂也随之消弭无形。

酒过三巡，陈剑心觉得身轻似羽，飘飘欲飞，仿佛看到无数个百里笑，无数个百里慧聪和无数个自己在晃荡着，大厅里似乎满满的全是人，空荡荡的大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陈剑心笑着，放荡不羁，肆无忌惮的笑着，似乎要把心里的憋屈统统都发泄出来。

百里笑见他如此放浪形骸，心道这孩子怕是心里承受了极大的委屈，心里一酸，眼角溢出一丝泪花。

直到太阳西沉，暮色苍茫时，陈剑心终于安静下来，百里慧聪搀扶着他进了客房休息，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陈剑心才悠悠醒来。

这时百里笑早已坐在床边看着他，百里慧聪递上一杯热茶笑道:“不能喝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以为是个酒道高手，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来，喝了热茶醒醒酒吧！”

陈剑心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一时贪杯，让爷爷和聪弟见笑了。”

宿醉未消，陈剑心觉得口干舌燥，头晕体软，也不客气，接过热茶饮了。

百里笑捋着胡须，待他喝过热茶才问道:“好些了吧？”

“没事了，笑爷爷！”陈剑心点了点头。

“剑心，你可愿意拜入我们奇门？”百里笑突然问道。

陈剑心在喝酒的时候就通过百里慧聪了解到奇门的辉煌历史，百里笑也曾隐晦的问起过他是否愿意加入奇门。

他那时候喝得云里雾里，也没有作出回答，想想如今像个游魂一般，难得百里笑待他如亲人，当即表示愿意，正准备三跪九叩行拜师大礼，却被百里笑阻止了。

“我们奇门早已不复当初，奇门如今总共只剩乙、丙、丁三支，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人，何况我奇门自有一个‘奇’字，与那些自命正统的宗派当有所不同，你既然叫我一声‘笑爷爷’，也就等同于我的亲孙子，哪里还需要行什么拜师大礼，也省了那些恼人的繁文缛节，以后你就是我们丁系一脉的弟子了。”

百里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本破书 ，似有些不舍，几番挣扎后，终于释然，递给陈剑心。

书是蜡黄色的，纸张破旧而平凡，古朴中沧桑如画，像是美丽的仙女裹着褴褛的外衣 ，神圣的天使穿上了女巫的长袍 ，陈剑心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不要看它破旧，这可是我们奇门珍藏了千年的奇书《天易》，曾经被历任门主视为珍宝！几乎每一任门主都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参悟它，遗憾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参悟其中的奥妙，非要说有一点收获的话，也就是书中的部分文字，被编成了本门在外历练时相互联络的切口用语。”百里笑笑得很无奈，为前辈虚耗了时光而惋惜。

“后来大家戏称它为‘看不懂的天书’。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书才能流转到我的手中。历任门主哪一位都是不世出的天才，骄傲且偏执，为了破解这本奇书的秘密，曾掀起一股研究热潮。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十几代人竟然毫无实质性的进展，这股狂潮才渐渐冷却下来。”

        “可是笑爷爷，既然这本书没有人能看懂，又如何就能肯定它就是什么宝贝呢？或许它只是一件可收藏的古董，却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也说不定。”陈剑心问道。

陈剑心的推测正是历任门主在纷纷碰壁后所得出的结论，百里笑没有正面回答，给他讲起这本破书的来历。

《天易》在一丛陨石堆里被发现的，一起被找到的是后来作为奇门的镇门奇术《奇门遁甲》，《奇门遁甲》是用龟甲串联成册的，而《天易》却只是普通羊皮纸制作成书。

据推测，它是随着陨石流降落这片大陆的，如果真是这样，它得承受多高的温度？

在寰宇中漂流，少不了遭遇飓风闪电，烈焰玄冰，以及种种不可知的事物，可是它除了有些破旧，依然还是完整的，凭此可以想见它的神奇之处了。

在奇门历经千年，在这么多人手中流转，它看上去虽然破旧如昔，如果以千年前的它作为标准，千年的岁月，不论是人为因素还是自然因素，都不曾在它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在它身上，似乎隐藏着一个上古法阵，保护着它“不老的容颜”！

百里笑眼里没有了焦点，似在追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陈剑心听得入神，心神也似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百里笑有些飘渺的声音仿佛从过去传来:

“一代又一代的天才都参悟不出其中的玄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天易》并没有什么研究价值的时候，这部看起来很平凡的古书，在一次意外中昭示了它的神奇。”

事情缘于一名私自下山的弟子，觉得在奇门学得一身本领，却不能学以致用，一味潜心研究参悟所为何故！不如以一身所学，造福一方，也能为自己为宗门搏个显赫的名声。

这位弟子姓张名道远，字问天，号‘清水居士’，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但擅长排兵布阵，尤其精通禁咒之术，能禁人言，禁兵刃，禁猛禽凶兽，禁毒蛇水虺。

这是《奇门遁甲》中所记载的方外奇术，因为过于刁钻怪癖，其中的咒语更是晦涩难懂，奇门弟子很少有人修习，但若能精通，也必定是神妙无方。 

张道远下山后一路走访，在北冥、南风、东黎、西蒙四大帝国之间游历，寻找识人的明君，最后进入南风帝国都城禔都，拜访了南风帝国皇帝陛下陈语诺。

皇帝一见来人，便为他的气质所折服，当即摆下宴席，设 置礼乐，摘冠正襟，以师长之礼参拜，一夜秉烛长谈，评论天下之大势，治国之经纶。

陈语诺去时甚欢，次日早朝，便正式册封张道远为国师。

张道远任国师之后，可以说是大刀阔斧，在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后，对整个南风帝国从头到脚进行了改头换面式似的整改。

凭借在奇门所学机关消息之术，召集帝国的能工巧匠，加强了都城的布防，又为军队装备了一些新武器，以新武器为核心，培养新的军事骨干，集结部分精锐组成新军，结合新武器，按照九宫八卦阵图进行操演。

令工匠赶制出各种农具样品，送往地方进行批量生产，推进农耕牧的发展。

颁布新的法令，制定新的外交政策，规范对外通商的各项规定。对内坚壁清野，对外远交近防，韬光养晦，不过几年的光景，原本显得弱势的南风帝国渐渐变得强势了。

东黎、北冥、西蒙三大帝国见南风帝国不再低眉顺眼的，觉得事有蹊跷，派细作前去打探究竟。

张道远推行新政，动摇了不少权贵的根基，贵族人人自危，一心想要扳倒他，可是张道远的禁咒术却不白给的，权贵们是有口不能言，有笔不能书。

更何况他还有皇帝撑腰，于是一切反对的声音硬是都哑了火，这些权贵见事情非同寻常，疑是妖孽出世，大家集结一起，奈何不能作为。

正值另三国派出细作潜入南风帝国，了解到南风帝国的现况，便买通各种关节，与这些权贵搭上线，以待东窗事发。

        百里笑呷了一口茶，眉宇飞舞着，仿佛讲述的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经历:

“三大帝国从细作传回的消息中闻到了危险的味道，最终决定对南风帝国联合出兵。出兵理由很可笑，东黎帝国的宣战檄文称边境某村集体遭窃，经证实是南风帝国军人乔装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样，如今已经成规模潜伏到东黎，热爱和平的东黎人不得不拿起武器，与侵略者周旋到底。其它两国的措辞也大致相当，战争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