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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贵高原的一偏僻山村里,有一座依山傍水木质结构的四合院。四合院小巧玲珑远离集中村寨,周遭被绿树花草植被所环绕,环境自然优美幽静。若是人们不走近庭院前,那么这座隐藏在深山密林中的四合院,是很难会被外人所发现的。
时值深秋,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到了半夜更是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在四合院的正房里,躺在床上的莹儿妈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没办法,莹儿妈只好翻身下床。
三个月了,她一直都处在焦虑不安,痛苦煎熬的状态中。白天茶饭不思,黑夜坐卧不安,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生存着。
还未等她摸黑蹬上床边的拖鞋时,这时,在这寂静无声的周遭,突然从堂屋的大门前,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是谁?都这么晚了,会是谁躲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莫非是我听错了?还是我的大脑神经出现了幻觉?”莹儿妈突然警觉了起来,这一念想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还未等莹儿妈判断出是非的时候,这时又从原处传来了一声撞击声,相比刚才的那声模模糊糊的声音还要大,还要清楚些许。
历经沧桑的莹儿妈,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相反这时的她,却表现的非常的冷静。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赶紧摸黑蹬上了床边的拖鞋,又摸黑摸到床头边床头柜上搁着的一盒火柴,并快速地将手中的火柴盒盖半推开,伸出拇指和食指,从中取出一根火柴来。
“嚓”的一声,莹儿妈擦燃了一根火柴,她又快速地将擦亮的火柴,够到煤油灯跟前,将其灯芯点亮。
黑屋瞬间亮堂了起来。
已经停电好些天了,听说是线路维修,好在家里备有火柴,还有一盏过了时的煤油灯,没曾想到关键时刻它们还能派上用场。
莹儿妈拎着手里的煤油灯,径直走向卧室门边站定,她熟悉地将门闩抽开,只听“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
莹儿妈借着灯光,跨出了卧室的门槛。
她快速来到堂屋大门面对着的大方桌前,将手中拎着的煤油灯搁放在方桌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转身,径直走向大门边。
此时此刻,周遭寂静无声,就连门外也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莹儿妈伸出双手挨近门边的门闩,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突然左右双手一动将其门闩抽开,顿时“吱呀”“吱呀”的清脆声响起,双开木门被打开了,一股夜间特有的清流扑面而来,莹儿妈不由寒颤了一下。
这时,莹儿妈一眼便看到,在高门槛的外边弓着腰躺着一个人,在他的旁边还滚落着一个松散的包袱,估计是包袱的主人在情急之下,从中翻找过什么。
见之,莹儿妈惊慌失措之下,跨过高门槛,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指近到对方的鼻孔下面,试探对方是否还有呼吸,随之又把手指移放在对方的脖子上,试探其颈动脉是否还有波动。
一番试探后,莹儿妈确定:横躺在门边的人,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活着!
气息尚存,救人要紧!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顺手拾起滚落在地上的包袱,丢向堂屋一角。又将地上躺着的人,连扶带拖,拖进了门槛内。
挺沉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安置在堂屋的一张宽敞舒适的躺椅上。
正当她双手扶着躺椅的扶手,弓着腰气喘吁吁的时候,冷不丁地抬眼看到了对方的那张脸。
顿时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随之浑身上下都不由地颤抖了起来,她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疑惑不解,她是信非信,情急之下,她赶紧用双手指揉着自己的双眼皮。
她再次定睛一看,“没错,就是他!正是她苦苦等待着的人!”
人命关天,刚才情急之下,忙于救人,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现在联想到他的气息,还有他那独特的体味,莹儿妈终于恍然大悟。
他,胡默然,今生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出他来!
一杯温开水下肚后,他冰冷的身体动了一下。
一碗温热的汤药下肚后,他昏迷的大脑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莹儿妈那双迷人的眼神。当他看到跟前的人安然无恙时,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看到苏醒过来的胡默然,莹儿妈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那张晒黑消瘦的脸庞,莹儿妈悲喜交加,泪如泉涌!
她用双手捶打着对方的肩膀,哽咽着说:“死鬼,您吓死我了!您若是再不醒来,我可是没折了!下不为例哈,否则的话,我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您的!”
莹儿妈的话音刚落,两人面面相觑,随之喜极而泣,相拥入怀!
莹儿妈有一个女儿,叫莹儿,嫁在临县一个公社的上纳旁村。女婿姓金,叫金星发,是本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年纪偏大,大女儿八岁。
由于婆家的父母身体不好,女儿自嫁入他家后,便和女婿一起撑起了这个家。小俩口相亲相爱,婚后从未红过脸,而女婿疼爱女儿在当地也是出了名的好。
为此,身为莹儿的母亲也深感欣慰。
然而结婚三年后,女儿一直都没有动静。母亲急了,追问之下才知道其中之内情。原来经医生诊断:女儿因输卵管堵塞,没有生育能力。
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刺痛了母亲的心,将她满心的希望浇得灰飞烟灭!
自那以后,母亲便忧心忡忡,整天愁眉苦脸的。白天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久而久之,母亲便积忧成疾,卧床不起。
当女儿得知母亲是因为她而病重后,便毫不犹豫地告诉丈夫、婆婆和公公说,“母亲就我一个女儿,她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母亲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我要回家暂时住上一段时间,尽点孝心,专门照顾自己的母亲,直到母亲的病情稳定后,我再回来!”
丈夫虽然舍不得妻子离开,但考虑到岳母的病情,也只能违心地满口答应了莹儿的要求。
然而就在莹儿离开丈夫五天后,发生了一件出乎莹儿意料的事情。
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傍晚时分,一直默默喜欢莹儿丈夫的罗梅花,却借口来到了丈夫家。她想趁虚而入,想赢得丈夫的欢心。
来时,她双手拎着刚买的食品,笑呵呵地跟丈夫和丈夫的父母说,“今天我要亲自下厨,为我的金哥和伯父伯母,做一桌丰盛的晚餐。”
听罢此言,一家三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餐桌上,颇有心计的罗梅花,还将随身携带的一瓶好酒打开,并亲自给她对面的金哥的酒杯满上。
随后,她跟金哥和金哥的父母说道:“今儿高兴,我先自饮三杯,金哥请自便!”
莹儿的丈夫,罗梅花口中的金哥金星发,迟迟未动酒杯,心想:这梅花妹子今儿是咋的啦?
还未等他捉摸过来是咋回事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父母则在催促着他,说:“星发,你梅花妹子今儿忙活了大半天了,酒也喝了,你是男子汉,可不能伤了她的心啊!”
父母的话音刚落,金星发对面的罗梅花,歪着脑袋,满脸通红,似醉非醉地说:“伯父伯母,我能为您们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再说我可是心甘情愿为您们做的。金哥平时滴酒不沾,您们就别为难我的金哥了!”
“这……”被罗梅花称呼为伯父伯母的人,面露难色,异口同声道。
见此,金星发这才勉为其难地端起了酒杯……
当天夜里,父母因为身体不适,便早早睡下了。罗梅花收拾停当后,便趁机搀扶着她的金哥,满心欢喜地进入了卧室……
酒后的丈夫,当天夜里与罗梅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事后,金星发为自己所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懊悔不已,他深感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但生米已然煮成了熟饭,丈夫除了自责,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从那天以后,他整天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
莹儿见母亲的病情稳定后,由于心里一直挂念着婆家,挂念着丈夫和公公婆婆,她安慰好自己的母亲后,便提前回到了婆家,回到了丈夫的身边。
临走前,她把母亲送给她的,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了下来,并亲手挂在了母亲的脖子上,并笑着对母亲说:“希望这块祖传的护身符,能保母亲您一生的平安!”
母亲推脱不掉,最后只能长叹了一声,笑道:“我的傻女儿!”
“以后有时间常回家看看!”
“母亲想你!”
“嗯!您的话,女儿我记住了!母亲您要多保重!”
殊不知,女儿这一走,竟然是生死离别!
然而自从莹儿回到婆家,回到丈夫的身边后,总感觉好像那里不对劲。特别是丈夫的言行举止,特别是那一副忧心忡忡,那种心神不宁的眼神,让莹儿大惑不解,深感忧虑。
久而久之,在莹儿的心里,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与日俱增!
直到罗梅花频繁出入她家,并当着她的面,跟丈夫眉来眼去,甚至于还当着她的面,跟丈夫挨挨擦擦时,这时的莹儿仍然还没有警醒过来。
她自认为,既然是同村的一个妹子,跟哥哥亲热一番也是正常现象,她也就没把这当回事。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始终相信自己选择的丈夫!
直到有一天,罗梅花当着莹儿和丈夫的面,正式告诉她和丈夫说,“金哥,莹儿姐,我怀孕了,孩子是金哥的!”
听罢,莹儿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到这时她才悟然大悟。
女方离开后,莹儿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百思不得其解。曾经如此恩爱的夫妻,如今却因为第三者的插足,她和丈夫竟然形同陌路人!
莹儿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绝望中!
她思前想后:这能怪谁呢?最后她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已没有生育能力。即使她和丈夫再恩爱,如果没有孩子的家庭,终究是不完美的!
她对不起公婆,更对不起丈夫,她还有何脸面继续生活在这个家里?既然如此,何不牺牲自己成全丈夫和丈夫的父母?
这一念之间的声音,一旦在莹儿的脑海中闪过,便再也没有离开过。
当爱远离了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万念俱灰的莹儿,趁着丈夫熟睡之际,便悄无声息地悬梁自尽了。
临走前,她把手腕上戴着的一对银手镯摘了下来。这对银手镯,是自己出嫁时,母亲送给她的,并亲手给她戴在了手腕上,现在物归原主。
为了慎重起见,她还在留言中写到,她走后,希望丈夫能亲自把这对银手镯交给她的母亲。
莹儿走了,丈夫则痛不欲生!
三个月后,罗梅花终于等不及了,她心生一计,有意当着金家人的面,抚摸着自己显怀的肚子,娇滴滴地说:“再不结婚,邻居们可是要说闲话了,以后对我们的孩子可不好!”。
金哥的父母喜出望外,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金星发被迫答应了罗梅花的要求。
而罗梅花也只能在无条件的情况下,匆匆忙忙与莹儿的丈夫完了婚。
六个月后,罗梅花为金家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全家皆大欢喜,金家终于有后了!
然而唯独丈夫一个人,却一直躲在屋里的角落里闷闷不乐。他整天哭丧着一张脸,委靡颓废,犹如行尸走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莹儿的母亲,自从知道女儿寻了短见后,原本病情就不稳定的她,精神彻底崩溃!
她疯了!
在她离家出走的日子里,白天一路乞讨,夜晚露宿街头。温饱冷暖无人问津,甚至于还经常被人追着,打着,要挟着。
也不知走了多少天,走了多少路。有一天,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来到了一个既偏僻又幽静的小山村。
正当她饥寒难忍,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胡的好心人收留了她。
说起这位好心人,跟莹儿妈还真是与之有缘分!
好心人姓胡,叫胡墨然,人称胡大哥。胡大哥年轻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在外闯荡江湖,手里赚了不少的银元。本准备打道回府,遵从父母的意愿,接过父母经营的中药店铺,从此安心看病问诊来着的。
殊不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却因上辈人纠缠不清的历史原因,在一夜之间双双含冤离他而去。
办完父母的丧事后,身强力壮的他,终于没能挺住,病倒在了床上。
再后来他看淡了一切,万念俱灰,全然没有了继续经营店铺的心情。
最后,他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把父母在城中经营的中药铺全部折价变现,带着钱,带着父母留下的祖传中药秘方,只身一人回到了父母的家乡,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年过半百的他,至今仍单身一人,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悠闲自在的生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在他今生有限的后半生时间里,还能巧遇莹儿妈,还能与之喜结良缘,还能为他们胡家生下一儿一女,这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莹儿妈,一个曾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女人,一个曾经埋藏在他心底念念不忘的女人!
那年,胡大哥受父母的嘱托,跟随师傅进山收药材。途经一山涧溪流旁边处的杂草丛生之地时,当时由于忙着赶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脚下。这时一条深褐色的毒蛇正向他游走而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然被一条突如其来的毒蛇给咬了。而就在他被毒蛇咬着的时候,他的师傅恰巧又先行离开了一会儿。
没曾想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险些出了大事。正当他疼痛煎熬绝望的时候,途经此地的莹儿妈出现了,并及时施援手救下了他。
为了表达他对她的感激之情,他把随身携带的一块祖传的护身符送给了她,并希望这块护身符能保她一生平安!
莹儿妈推脱不过,便从胡大哥的手中欣然接过了这块护身符,她当着胡大哥的面,脸色羞红,亲自把这块护身符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两人一见倾心!
执念入骨,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从那以后,胡大哥便离开了父母的中药铺,只身一人重返故地寻找莹儿妈,但不巧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寻找到莹儿妈的下落。
心灰意冷的他,一念之间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告别父母,外出闯荡江湖。
从此两人便再也没有谋过面。但莹儿妈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印在了胡大哥的脑海里。
而胡大哥送给莹儿妈的那块护身符,却被莹儿妈当成宝贝似的,一直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洗澡也没摘下过。
直到女儿结婚时,她才将其护身符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送给了她今生最爱的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并亲手把这块护身符,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她是多么的希望,这块祖传的护身符,能保女儿一生的平安!
然而,如今这块护身符,却成了莹儿妈睹物思人,极其珍贵的一件纪念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久别重逢,这对胡大哥来说别提有多开心了。但他也从这一天起,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当务之急是观察莹儿妈的病情,及时帮其治病。好在莹儿妈的病情没有攻击性,对身边的人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
观察几天后,胡大哥见莹儿妈的病情,属于那种轻微不是很严重的类型,他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因病施治,对症下药,精心注重细节,以调养医治为主。
好在胡大哥的手上有祖传的医治秘方,他不仅能医治疑难杂症,而且对类似于莹儿妈的病情,也是十拿九稳,信心百倍。
与此同时,他还采用纯中药配方比成分直达病灶,注重修复受损后的脑神经,恢复与平衡脑神经递质紊乱,进而达到从根本上来消除病症。
还有就是幽静的环境,良好的生活习惯,以及家人的关心和照顾,这对医治莹儿妈的病情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胡大哥充当起了莹儿妈的医生,护士和亲人的三重角色,给予了莹儿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他还经常带着她,到户外做些有氧运动,诸如顺着他家房背后的山坡,去爬山,去呼吸山涧那清新的空气。
或沿着门前清澈见底的河流边,边走路,边观景,边讲笑话,边散心。
或在房前屋后的庭院里,你追我赶地来回跑步,增强体质和免疫力。
或在四合院周围自家的菜园里,种菜种花施肥浇水,从中体验劳动的乐趣。
或沿着河流边的上游,来回往返地挑水或抬水等,从而有益身心健康愉快。
胡大哥深知,适当的体力劳动,对治愈莹儿妈的病情有益无害。
诸如可以使莹儿妈很好地缓和紧张和烦躁不安的情绪,还可以帮助她重获生活的信心和勇气,这些对稳定和调节她的情绪,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对精神症状的缓解,对彻底康复,可谓是益处多多。
在饮食上,平时胡大哥更是严格把关!
每天三餐饮食,做到以清淡为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但凡辛辣或刺激性的食物,诸如辣椒等之类的食材,他坚持做到一律不买,不做,不吃。一律做到不吃生大蒜、生大葱、生生姜等辛辣食物。
即使吃辣喝辣是胡大哥的最爱,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能早日恢复健康,他一直做到忌嘴不沾。
其次,他还特意对莹儿妈的睡眠时间和质量,专门进行了调整,时刻监督她按时早睡早起,午间按时休息,平时按时熬制新药,一日三次按时服汤药,每天都让她处在笑口常开,心情愉快之状态。
一年后,莹儿妈在胡大哥的精心关心、照顾和调养下,病情循序渐进、日渐好转。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两年的中药治疗,莹儿妈终于从一个不正常的精神病患者,康复!恢复了正常!
有情人终成眷属!同年的五月间,胡大哥和莹儿妈一起到当地的民政部门,自愿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婚后,两人的感情一直是如胶似漆!
第三年的五月间,莹儿妈产下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
两个新生命的到来,让俩人初次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忙碌,开心,快乐和幸福!
接下来,夫妻俩便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一对儿女的教育和抚养上。
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对龙凤胎渐渐长大成人。当儿子胡睿和女儿胡惠,远离他们出国留学后,夫妻俩才得以轻闲下来。
有一天,莹儿妈突发奇想,想在丈夫七十岁生日的这一天,给丈夫一个惊喜!
她不辞而别,第一次离家出走!
殊不知,莹儿妈的不辞而别,让丈夫误以为妻子又突然犯病离家出走了。
情急之下,他拿着之前一张与莹儿妈的婚照,兜里揣着钱,便急匆匆地出了门。他沿着山村唯一的一条山间小路寻她而去。
这一寻找,就是三个月。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家,正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翻找着门上的钥匙时,任凭他怎么翻来覆去的找,都没能找到。他不由深深地长叹了一声。结果钥匙没找到,人倒是在不知不觉间昏迷了过去。
就在莹儿妈不辞而别的第三天,也就是丈夫七十岁生日的当天,莹儿妈回来了!
当她兴高采烈地返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家里的大门紧闭着不说,门上还上了一把锁,丈夫也不知去向。
这时的莹儿妈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离谱的事情!
她看着自己手中赎回的护身符,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为自已所做的一切懊悔不已!
她曾在自己病中意识还清醒的时候,为了买中药治病,当时因为手头紧张,便把这块护身符當给了隔壁的邻居家。心里想着等病情好转了,等手头宽裕了,再去把这块护身符给赎回来。
然而没想到的是,女儿的突然离世,让她彻底崩溃,精神紊乱……
更令她没曾想到的是,这次为了赎回这块护身符,她竟然走路,坐车,足足花去了一天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幸运的是当事人还在,这块护身符还在。
她毫不吝啬地用高出当时五倍的价钱,终于把这块胡家的祖传护身符给赎了回来。
她紧赶慢赶着时间,最后还是前前后后耽搁了三天的时间。
她本想在丈夫生日的当天,给他一个惊喜的,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把这一惊喜变成了惊吓!
她守着四合院,守着丈夫和她的家,守着脖子上挂着的这块胡家祖传护身符,苦苦地等待着丈夫!
殊不知,这一等就是三个月。
可想而知,丈夫对她是何等的痴情,而她在丈夫的心目中,又是占据着何等重要的位置!
三个月后,就在她快挺不住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丈夫。却令她没想到的是,夫妻俩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的!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丈夫曾拿着他和妻子的婚照,沿着山路一路打听,一路寻找。
就这样,他走遍了整个地区的山山水水,角角落落,到头来还是没有寻找到她的任何踪迹,甚至于连她的一点音讯都没有,就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就在他心灰意冷,绝望至极的时候,一个年迈老者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他:“你妻子会不会返回家去了?你何不回家去看看?”
“看我这猪脑子,心急如焚之下,只顾着找她,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当“赶紧回家看看”这一念头,在他脑海一经闪过的时候,他便再也没有片刻的停留,即刻动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赶,当他赶到家的时候,身心俱疲乏力,精神恍惚,头昏眼花。
由于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处于紧张焦虑不安的状态下,加之年龄又偏大,又一路奔波劳累过度。这不,他才刚到家门口,就再也没有坚持住,一声长叹过后便昏厥了过去。
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当他第一眼看到妻子的时候,当他看到那块戴在妻子脖子上,那耀眼夺目的胡家祖传护身符的时候,聪明的他,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他用双手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哽咽着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傻女人,你真是我的傻女人,为了这块护身符,你险些让我命丧黄泉!”
“如果失去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的不辞而别,你的第一次离家出走,让我曾一度陷入不能自拔的痛苦之中。我误以为你又犯病了,我失魂落魄,我不知所措,我生不如死。”
“好妹,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一块祖传护身符,那有你重要!其实你才是我一生一世中真正的护身符!你才是护我一生平安快乐的人!”
一次惊喜,未曾想到竟然演绎成了一场惊吓,但这场惊吓,最后还是以惊喜而圆满落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
他们的儿子胡睿和女儿胡惠,在英国名校留学毕业后,先后留在了当地。
儿子在英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女儿则留在了当地就读的学校任教,并与同校的一位知名教授结了婚,现定居英国。
而他们的儿子,也在热恋中,正在办理定居手续。
有一天儿子突然来信说:“爸妈,我要结婚了!”
儿子在来信中提到:“我结婚的对象,是在英国留学期间认识的,她是一位非常漂亮,非常出色的女律师!”
在父母的一再追问下,儿子再次来信时,便毫不隐瞒地全部告诉了他们:“对方姓金,叫金心怡,上海人,独生子女,年龄大他六岁,在他留学附近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
“我和心怡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说来还颇有点戏剧性呢。有一天我和几个留学生去附近的河里游泳。就在一条狭窄的进出口的过道上,我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她。她显然不开心了:“挤什么挤?”说完,她不屑一顾地斜睨了我一眼后,就扬着头继续往前走去。
殊不知,她的这一眼,竟然让我瞬间呆在了原地。若不是后面的人在催促,若不是前面的同学听到了催促声回头过来拉着我走,我想,我还沉浸在那一眼的一瞬间里。
天气炎热,河边甚是热闹。
当我们来到河边,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河水中游泳了,也有人穿着泳衣正走向河边,到处都是戏水的欢笑声。
当我和同学穿着泳衣,正准备下水的时候,这时候从河水的正中央传来一声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
“救命!”
人命关天!当时的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游向对方出手施救。好在对方只是腿抽筋,无任何大碍。
没曾想到,被我救上岸的人,竟然是被我之前在进出口处撞到的那位女士!”
“就这样,我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那天以后,我俩就相识相知相恋相爱了!”
“由于心怡的母亲,听说我们家是农村的,特别是当她的母亲,听到我们家的具体情况后,便来信跟心怡说,这桩婚姻不靠谱,一是年龄问题,那有女方年龄大男方那么多的。二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们家是上海的,上海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偏僻的农村人当亲家?”
“她的父亲一直没表态,似乎默认了女儿的选择。而她的母亲对她选择的对象,则一直持反对意见。她的母亲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若是心怡执意要结婚,那么她的母亲就不认她这个女儿,并且还用断绝关系来警告女儿!”
“为此,我和心怡都非常的痛苦,好在心怡是一个思想非常开放的人。”
“她已经跟我商量好了,既然她的母亲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么他们就来个先斩后奏,在英国先把婚结了,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回国回家见她的父母,到时候她的母亲不同意也得同意。”
“总之,她说她有把握说服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从小到大,父母最疼她,最爱她,事事都谦让着她。更何况这是她个人的婚姻大事。母亲的意见她只能作为参考,但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自己。”
儿子在来信中还说:“他非常爱金心怡,而金心怡也非常的爱他!俩人还曾发过誓:
“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儿子在信中还表明了他的态度:“父母若是没有意见,他们将在近期就举行婚礼,请柬名单都拟定好了。还有就是结婚费用的问题,请父母多多少少帮扶点,帮助他们度过这暂时的难关。”
并在信中还附有一张照片,是俩人在河边的合影照片。
情到深处,不能自拔!
儿子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父母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们俩人都会如期举行婚礼的!
莹儿妈和丈夫看完信后,都笑了:
“臭小子!”
丈夫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张照片,仔细地端详了起来。
看着照片中那甜美可爱的女孩,丈夫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紧挨着丈夫的莹儿妈,却突然愣住了!
“这照片中的人,我乍看着,这么眼熟呢?”莹儿妈不由自言自语道。
“不对啊,莫非是我看花了眼?”莹儿妈心生疑惑,脱口而出。
她从丈夫的手中,把照片接过来,又把照片放在眼眸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她乍看乍都像她那死去的女儿。
“老公,莫非这世上还真的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莹儿妈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望向一脸懵懂的丈夫。
“这女孩,太像我那死去的莹儿了,您瞧瞧这模样,不仅这五官像,就连这微笑着的眼神都像极了!”莹儿妈望着丈夫笃定道。
“写封信,再问问咱儿子,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丈夫安慰着妻子,又再次伏案写信。
其实丈夫什么都清楚,自从妻子康复后,妻子便把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坦然如实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可以这样说,俩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很快,儿子就来信了。夫妻俩赶紧拆开信封,取出信封里面的信笺纸,打开信笺纸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起来。
儿子在信中回复道:“金心怡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她的父亲姓金,叫金国栋,母亲姓林叫林丽华。夫妻俩年经的时候,还曾经在我们省的林县的平坝公社下羊拥村当过知青呢!……”
“金国栋,林丽华,林县,平坝公社,下羊拥村……”
莹儿妈看着这些熟悉又敏感的字眼,整个人都懵了。
记忆只是潜藏而已,并未枯死。当你轻轻一掸灰尘,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似乎又活灵活现在了眼前!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心里想着:原来缘分还真是一个奇妙无比的东西,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没想到,她竟然是金国栋和林丽华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巧?我说呢,这女孩咋长得这么像我的女儿,原来我的女儿莹儿和金心怡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有些人,有些事,已然成为了过去,永远留在了记忆的深处。当你焦虑等待他们的时候,迎接你的是绝望和无奈,但当你放下淡忘的时候,他们又偏偏冷不丁地出现在了你的视线里,让你不想去回忆,不想去触碰都不行。
莹儿妈望着丈夫,不可思议道。
这一发现,她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转身就是一辈子,而有些人则能在恰当的时间再次相遇。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但刻意的回避,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怜苦命的莹儿!若是早些年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你一定拥有一个好的教育环境,也不至于落到……”
想起自己的女儿莹儿,莹儿妈终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原来莹儿妈姓王,叫王小花,小名叫好妹。在王小花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她的父母在一次山洪暴发山体滑坡时,不幸同时遇难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抛下王小花和奶奶俩人相依为命。
两岁多点的王小花,是奶奶含辛茹苦一手抚养长大的。
小学四年级未毕业,王小花便辍学在家。因为她的奶奶再也交不起学费了,再也供不起她继续上学了。
从此她便乖巧地跟在奶奶的身边,帮助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跟着奶奶在队上干活挣工分。
小小年纪的她,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她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好好挣钱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让奶奶的后半生过上好日子!
她平时谦虚好学,见啥学啥,但凡听过见过学过的生产生活等技巧,就没有她不会的。
当地人都称她为“聪明的好妹!”认识她或熟悉她的人,都没有不喜欢她的。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这时正好从上海来了一批上海知青,其中有四位上海知青,被公社安排到了平坝公社,下羊拥生产队插队落户。
王小花至今还依稀记得,那天的天气特别的热,头顶的太阳火辣辣的。
当时由公社的一名大高个儿干部,带着四个扛着背包,拎着行李的知青径直朝她家走来。
这名带队的高个儿干部,当着奶奶的面直言不讳地说:“公社考虑到您家人口少,社会关系简单,而且卫生生活环境好。开会研究:特意安排了四个上海知青住在您家,如果您老人家没有意见的话,从今天开始,这四个上海知青就吃住在您们家了!”。
高个儿干部在征得奶奶的同意后,又把分派的任务一一落实好后才离去。
冷冷清清的王家,一下子住进了四个上海知青,奶奶开心极了,但最开心的要数王小花了,毕竟同龄人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话题。
从那以后,王小花的家里就热闹了起来。四个知青有三男一女,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为此,王小花和奶奶对他们便格外的热情,给予了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和帮助。
白天他们四个知青,跟着王小花还有奶奶一起下地干活。晚上他们就陪着奶奶和王小花说笑话,或自个儿看书,或唱歌,或吹口琴,或拉二胡,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和睦相处,自娱自乐,甚是开心。
而王小花和林丽华俩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她们俩人同睡一张床,夜夜说着悄悄话到天明。
然而,好景不长,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还有相互之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的主因,则主要来自于四个知青相互之间的争风吃醋。
三个男知青中,有两个男知青同时喜欢上了林丽华,而林丽华的心思,则全都放在了金国栋的身上。
虽然金国栋的父母,曾是高干,但现在处在靠边站的敌对境遇,但林丽华却从来都没有因此而嫌弃过他,相反,她越发的信任在意他。
金国栋长的高大魁梧,一表人才,人称帅哥!但给人的印象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沉默是金,林丽华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
今生但凡她认准的人或事,即便是她的父母想阻拦,也改变不了她一直苦苦追逐的执念。
然而,偏偏金国栋对林丽华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相反对她还很排斥,虽然她长得有模有样,整天巴结着他。
就在四个人互相猜测嫉妒争风吃醋的时候,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金国栋,竟然会把目光锁定在了王小花的身上。
一个被他们都忽略掉了的王小花。显而易见,金国栋已然默默地喜欢上了,这位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
王小花是奶奶唯一的孙女,她长得甜美可爱,心灵手巧,善解人意。
她不仅会裁缝、绣花、纳鞋底、做鞋、织毛衣,而且还炒的一手好菜。
除此之外,她还略懂民间的一些治病的小秘方小技巧,并将其无私地服务于周边的人,帮其解除疾病带来的痛苦。
但凡认识熟悉她的人,都喜欢把活儿拿给她做,甚至于有些人,还心甘情愿地向周边的人推介,为她揽活。
为此,她从中积攒了些许的钱,她和奶奶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好过了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善心善行,自然有善果!
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去奶奶的老家去送信,在途中遇到了一位大哥被毒蛇咬了,情急之下她却毫不犹豫地出手救了他。
事后,她没有收下对方硬塞给她的钱,却收下了对方送给她的一块护身符。
当时虽然彼此都互有好感,但那毕竟如梦如幻,让人遥不可及。王小花只能把那位一见钟情的大哥隐藏在心底。
好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她对那位大哥仍念念不忘……
殊不知这位隐藏在心底里的人,竟然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原来金国栋喜欢的人是王小花!”,当这条消息传开来的时候,三个知青才恍然醒悟。
特别是林丽华,她的反应特别的明显!
她是既嫉妒又怨恨。她嫉妒王小花,她怨恨金国栋,她甚至还把这件事情,莫名其妙地怪罪到另外两位知青的头上。怪罪他们两个人,为什么偏偏像根木头人似的不喜欢王小花!
林丽华受不了了!她再也坐不住,等不了了!
她开始疏远王小花,甚至于还风言风语地嘲讽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好歹!”
为此,王小花很是无辜,其实她对金国栋和其他两个知青哥哥一样,仅仅只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感觉和尊重,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时隔不久,颇有心计的林丽华,情急之下便利用了她的善良和真诚,使出了一个小小的计谋。
有一天夜里,她在被窝里,突然亲近被她疏远了的王小花。她悄悄地跟王小花说,请她帮个忙。说“以她的名义和口径约金国栋明天晚上,到户外的杏树林见面。”
王小花听后,没有丝毫的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到了夜深人静时,伸手不见五指。
金国栋带着一身酒气离席,如约而至,出现在了杏树林。
他借着手电筒的一丝微光,望着那道触手可及的背影,他误以为王小花心里有他,他激动万分,情不自禁。最后在王小花的主动挑逗下,终是激起了他的欲望……
事后,金国栋和林丽华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当众公开挑明而已。
为此,金国栋懊恼不已,真是哑巴吃黄莲有口难言。
其实对于金国栋的心思,林丽华是最早知道的,也是最清楚不过的。为了博得金国栋的欢心,她用这极其卑鄙的手段,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
目的达到了,但她始终都没有真正得到过金国栋的心!
金国栋的心,仍旧在王小花的身上。只是多了一份愧疚和自责!
就连老眼昏花的奶奶,都看出了这其中的些许苗头。
有一天早餐后,奶奶见大家戴上草帽扛起锄头准备下地,她便借故留下了林丽华和金国栋。
见孙女和两个知青走远了,奶奶就趁机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当着两个年轻人的面,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你们俩个都是从上海来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都是聪明的人。不靠谱的事情,最好想都不要想!还有,有些话就算我不挑明,你们也明白。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到时候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事已至此,明儿抽空赶紧去趟公社,把该补办的手续给办了。”
“我说的话,你们俩个都要好好想想。记住:当断不断,追悔莫及。趁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王小花的奶奶转身出门,下地干活去了。
剩下林丽华和金国朽俩人面面相觑,尴尬不已,一直沉默着,不知如何是好。
七个月后,林丽华产下了一名女婴。坐月子期间,奶奶和王小花忙前忙后,给予了林丽华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
孩子满月后的第三天,金国栋和林丽华接到了知青返城的通知。
嫉妒一旦心生,便无法自拔!嫉妒,让人的心灵扭曲。嫉妒,又再次让林丽华利用了王小花!
临行前,她在王小花的面前,先是哭诉了一番苦衷后,然后再恳请王小花,先暂时帮忙带着孩子。等她回上海把一切安顿好后,再回来接女儿回去。
为慎重起见,在临行前,她还让王小花先不要忙着把这件事情告诉奶奶,免得奶奶起疑心,还要王小花当着她的面发誓保证。
她还把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对银手镯,摘下来双手递给了王小花,请她暂时为女儿代为保管。
王小花见她哭得稀里哗啦的,甚至于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对她甚是同情。特别是听到她口口声声地说,她如果带着女儿回上海,会被双方父母和熟人指责耻笑的,甚至于连工作都会找不到,没有了工作,她拿什么来养女儿?
王小花听完后心生怜悯之心,“放心吧,谁让我们俩是好姐妹呢!”当下王小花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欣然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殊不知,林丽华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更是音信全无。
事后听闻孙女一说,奶奶真是哭笑不得。她指着自家孙女的头,说:“我的好妹啊,你也太善良了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是咋回事。你说你,你让奶奶说你什么好呢?奶奶年纪大了,不知道那天说走就走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还怎么说亲嫁人,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奶奶的话很快就被应验了!
自林丽华离开后,王小花一等再等,终是没有等来接孩子的人。
她彻底失望了!
后来,王小花顶着压力,和来自四面八方的风言风语,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奶奶的帮助下,含辛茹苦地把小小的女婴抚养长大。
为此,她还特意地为女孩起名叫莹儿。并将错就错地对外公开说:“莹儿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再后来,年迈力衰的奶奶走了,从此母女俩相依为命!
见女儿一天天长大,乖巧懂事,出落得亭亭玉立,人见人爱,莹儿妈别提有多开心了!
当女儿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时候,她家可谓是门庭若市,隔三差五的有媒婆上门,甚至于还有痴情的男孩上门表白。
然而女儿竟然鬼迷心窍,偏偏爱上了一个大她六岁的男人,而且男方的家境贫寒,而且他本人的学历也低。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一点都不假!
私下里任凭母亲如何的好言相劝,女儿都无动于衷,一根筋走到底。她给出的理由是:她和男朋友彼此相爱,今生有爱,仅此足够了!为了他和他的家人,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无奈之下,母亲只好选择投降,心不甘情不愿地顺从了她的心愿。母亲算是看出来了,但凡女儿相中的人,就算是十头大牛也拉她不回。
然而不被母亲看好的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美满的!
就在女儿出嫁前的头天晚上,莹儿妈终于打开了那尘封已久的抽屉,从中取出莹儿亲生母亲林丽华,曾经请她代为保管的一对银手镯。
望着这对尘封已久的银手镯,莹儿妈思绪万千,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为了自己的一点脸面,竟然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当着莹儿的面,莹儿妈什么也没说。她饱含泪水,默默地将这对银手镯,带在了女儿的手腕上。还把自己脖子上戴着的一块护身符,也一同摘了下来,并亲手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她希望这块护身符,能保女儿一生平安!
女儿出嫁走了,而她却成了队上最孤独,最寂寞的一位母亲……
往事如烟,随风而去!
即使莹儿妈对这段往事仍心存不满,但顾及到自家儿子的感受,看在儿子和儿媳相亲相爱的份上,母亲的这点不满,又算得了什么呢?又怎能跟当下儿子儿媳的幸福快乐,相提并论?
一切都微不足道,一切都不值一提!
人生短暂,没必要和当下的时光过不去;余生有限,就让曾经所有的不愉快都随风而去吧!
历经沧桑的莹儿妈,当再次面对这戏剧般的一幕时,已然能坦然面对,欣然接受,淡然处之了。
她和丈夫早就商量好了,婚姻自由,儿子的婚姻儿子自己做主。身为他们的父母既不插手,也不干涉。
至于莹儿的事,以及莹儿亲生父母的事情,他们将闭口只字不提,就全当当年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免得到时候因此而多费唇舌闹个不欢而散。
眼下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赶紧去银行取钱汇钱,取出夫妻俩早为儿子准备好的,结婚用的备用金。
夫妻俩虽然都在农村生活,但他们俩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儿女,即使现在让他们花再多的钱,他们也舍得。
因为夫妻俩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好多年以后的有一天中午,天气正好。
莹儿妈和丈夫用完午饭后,正坐在庭院里的靠背椅上休息。老俩口边晒着暖暖的太阳,边聆听着笼中那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这时候,突然从院门口处传来了一串自行车的铃铛声,随后就是那道熟悉的邮递员的声音:“大叔,大妈,你们的儿子女儿来信了!”
每每听到儿子女儿来信的消息,大叔大妈是最感欣慰开心的!
因为他们的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都很优秀!
这次儿子和女儿,在来信中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哈哈,生了!生了!又是一个大胖孙子!我们胡家现在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啦!这回正好凑成了一桌,八个,八个啊!”
未等看完信,丈夫早已捧腹开怀大笑!
“对了,对了,儿子女儿在来信中还说,他们计划在今年的春节,携带家人一起回国!”
老俩口乐坏了,这下终于可以亲眼看到他们的儿子和儿媳、孙子和孙女,女儿和女婿,外孙和外孙女了!
老俩口自接到信后,便赶紧估算了一下时间,春节即将临近,凡事宜早不宜迟,老俩口便开始忙碌了起来。他们赶紧联系了好几个熟人,来家里帮忙修补收拾打扫卫生。
远望四合院,看似小巧玲珑,但等请来帮忙的人进入院落后才发现,四合院颇有一种庭院深深的感觉。
而要把这整栋四合院,彻彻底底地修补收拾打扫一遍,还颇费了他们的一番心思。
他们从门庭、前厅、正厅、正房、东西厢房等,依次开始。
三个中年妇女和两个中年男人,前后忙活了十多二十天的时间,总算是大功告成了。期间她们不仅花了很多的功夫,而且还动了很多的脑筋。
春节临近,老俩口还亲自到集上,根据儿子和女儿在家时的习好口味,采购了很多的年货、特产、零食和玩具。还专门请熟人帮忙一一拎回家。
万事俱备,接下来就是老俩口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一家人的大团圆!
老俩口期盼已久的这一天,终于如期而至!
这天,座落在青山绿水之间的四合院,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胡家四合院似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喜庆热闹过!
那一盏盏高高挂起的大小红灯笼,那一幅幅耀眼醒目的门窗红对联,那响彻云霄照亮夜空的鞭炮礼花声,那屋檐下欢聚一堂的欢笑声,还有孩子们那追逐嬉戏着的玩闹声,都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音乐声,一声高过一声,在四合院院落的周遭上空久久地回荡着,无不彰显出胡家及四合院的豪华气派和兴旺发达!
春节过后,明眼人却发现,在老俩口的脸上少了些许笑容,多了些许不易被察觉到的忧愁。即使偶尔在他们的脸上有笑容,那也是刻意在家人面前佯装出的欢笑。但这欢笑却始终掩藏不住他们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寂寞。
老俩口知道,他们的儿子和女儿终是要离开他们远去的,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要追逐,这些都无可厚非,身为父母都能理解。
但老俩口又似乎心存一丝奢望,他们是多么的希望,在他们的有生之年,他们的儿孙们能多些时间陪伴在他们的身边,陪伴着他们安度晚年。
但他们这一奢侈的愿望,只能等来生了!
年小十五大,就在元宵节这天的晚餐上,儿子女儿举着酒杯,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当着年迈父母的面,宣布到:他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希望把这几年在国外学到的知识,回国为自己的国家出份力!工作、学校和幼儿园的相关事项,正在紧张有序地办理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父母听罢,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随之俩人恍然大悟,喜极而泣,拍手叫好……
三年后的有一天,四合院里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亲家公金国栋。
遗憾的是,他们的亲家母林丽华没有来。
他们的亲家母林丽华,在一年前体检时,被查出乳腺癌晚期转移脑瘤。
当时医生建议林丽华住院治疗,但被林丽华放弃了。
她在私底下一再嘱咐自己的丈夫,说:“我患乳腺癌和脑瘤的病情,请不要告诉我们的女儿,也不要告诉外人,在我有生之年,我不想让别人就我的病情说三道四的!”
从她查出癌症到她离世,前后不到六个月的时间。
这六个月,她饱受病痛的折磨和心灵的煎熬!
临走前的有一天,天空飘着小雨。林丽华的精神状态却特别的好。她躺在床上,紧紧地握着坐在床边丈夫金国栋的手,嘶哑着声音说:“我大限将至,命不久矣!国栋,我走后请你暂时不要告诉我们的女儿,让女儿安心在英国坐月子。”
“国栋,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为了爱,我心生嫉妒,不择手段,甚至于不惜一切代价。”
“我不该用谎言去欺骗你的感情,不应该拿自己的女儿当筹码,去折磨拖累报复无辜的王小花,更不应该谎话连篇地向你隐瞒事情的全部真相。”
望着丈夫那张憔悴不堪的脸,林丽华悔不当初:“婚后,我仍然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从不把你的感受放在心上,从不会站在你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
“直到我知道,我们未来的亲家母就是当年的王小花时,直到我知道,我们的女儿违背了我的意愿时,直到我知道,我们的女儿在国外执意结婚生子时……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林丽华欲哭无泪。
“自那以后,我便整天变得昏昏噩噩,变得神经兮兮,甚至于夜夜恶梦频繁,我,一直沉浸在诚惶诚恐的日子里。”
“记得有一天凌晨时分,我竟然梦到了被我抛弃的女儿。那情那景,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她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她由远及近,来到了我的跟前。待她站定,我定睛一看,发现在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特别显眼的深紫暗红色的勒痕,看着极其恐怖!”
“她却昂首挺胸,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是一个坏女人,满脑子的歪点子,一肚子的坏水。你不配为人妻!为人母!”
“我来自异界,曾经是你的女儿,既然你容不下我,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今晚我受异界冥王之委托,特意前来接你去异界的阴曹地府受罚,请跟我走吧!”
“说完,只见女儿向我凑近,突然怒目圆睁,伸出了那双又长又尖又苍白的手,准备来拽我的手。”
“我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魂不附体……”
“从恶梦中惊醒后,我浑身颤抖不停,一身冷汗淋漓,过后的好些天,我都没有回过神来!当时你就守在我的身边,问我怎么了?我那敢吐出一字半句,只能敷衍着你,隐忍着!”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癌症,不治之症,报应啊!我这是自作自受,是上天对我应有的惩罚!”
“我走后,你去见见我们的亲家吧!见见我们的女儿,请她原谅我所犯下的错误!等我去了异界的阴曹地府后,再向我们的亲家母和我们的女儿,一一赎罪吧!”
听罢妻子林丽华临终前的忏悔之言,金国栋的心越发的疼痛。他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庞,那具瘦弱的身体,那奄奄一息的妻子时,曾经所有的怨恨情仇都在一瞬之间随风而去。即使妻子有千般的错,那自己呢?身为她的丈夫难道自己就没有一丁点儿的错吗?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不心存芥蒂,不耿耿于怀,若是自己能放下过去,抑或说站在妻子的角度设身处地地考虑问题,平时多给妻子一些关心和理解,那么事情发展的结局,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如此的境地。
只可惜为时已晚,追悔莫及!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的人岂止是妻子,他这位丈夫更是有愧于心!
妻子走后,金国栋成了这座城市里,最孤独最寂寞的父亲。
送走了酷暑难耐的夏日,终于迎来了硕果累累的金秋。
国庆长假,在上海工作的女儿女婿,准备趁着七天假期,带父亲外出游玩散心。
在女儿女婿的一再邀请下,金国栋终于走出了家门,离开了上海。他跟随着女儿女婿,和他的外孙外孙女们,驱车来到了自己曾经插队落户的——林县,平坝公社,下羊拥生产队。
故地重游,别样亲切,目之所及,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金国栋看着眼前,那一排排干净整洁井然有序的农家小院,看着眼前,那穿梭在大街小巷天南地北的游客,那还能从中寻找到昔日的一点点踪迹?
只有那片通往公社的银杏林还在,一棵棵耀眼夺目的银杏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金黄色的银杏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正张扬着它那迷人的光芒和魅力,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前来观光拍照。
昔日的银杏林,已然成为了当地的旅游景点,成为了当地人休闲娱乐运动的好去处!
昔日贫穷落后的山村,如今已然旧貌换新颜!
此时此刻,触景生情,金国栋怎不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怎不激动不已感慨万分?他驻足观赏不时地举着手机拍照。满满的青春回忆,满满的青春画面,仿佛一瞬之间又让他的思绪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至今他仍依稀记得,那天离开下羊拥生产队时的情景。
那天为了赶时间,按照通知要求:落户在各生产队的知青,统一到公社集中,并按时乘车出发到县城,再由县城统一出发回上海。因此,金国栋和另外两名知青,便提前出发去打点。临行前他们和王小花,还有年迈的奶奶一一告别。没想到三个男知青竟然依依不舍,哭得是稀里哗啦的。
因为考虑到林丽华带着孩子不方便,为此,金国栋并与林丽华俩人约好,等他到公社把事情打点好后,他再返回银杏林处来接她。
正当金国栋返回银杏林,正当他站在路边焦虑等待着她的时候。只见林丽华却姗姗来迟,近前一看才发现,她满脸泪水,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女儿也不见了踪影。
在金国栋的追问下,她才道出实情,说他们的女儿没了!金国栋听罢差点没站稳昏厥过去。在他一再追问下,她却一直掩面失声痛哭。见事已至此,金国栋怕她再伤心难过,为了赶时间,一路上,他阴沉着脸,便再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直到好多年后的有一天,当金国栋再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林丽华才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当时被王小花喂水呛着了,一口气没上来就咽了气。她和王小花匆匆将其埋葬后,自己又被王小花匆匆推出了门……”
自那以后,金国栋每每想起刚满月的女儿,就这样说没就没了,他的心,就莫名揪心的痛!
返城回到上海后,金国栋的父母官复原职。他和林丽华俩人也先后参加了工作。金国栋有幸被安排在政府部门工作,而林丽华则被安排在一家化工厂的实验室,当了一名化验员。
那时候,林丽华隔三差五地往金国栋家跑,一来就是好半天。她来了也不闲着,在金国栋父母的面前,叔叔阿姨亲切地叫着,在家里见啥做啥,勤快的就跟请的保姆一样,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加之林丽华人也长得有模有样的,让金国栋的父母竟然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见儿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父母便有意撮合两人早日完婚,而金国栋却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他曾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过,想既往不咎,想对她温存些,但任凭他如何的努力不懈,到头来还是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最后父母催急了,林丽华又一直纠缠着不放,无奈之下,他看在父母对林丽华十分欣赏的份上,看在林丽华曾为他生育过的份上,俩人又名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
婚后一年后,金国栋的父母因一次意外事故,双双离他而去。
而也就在这一年,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出生了。从此他便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女儿的身上。
夫妻俩不惜一切代价,把女儿抚养长大,并送她出国留学,为女儿提供了最好的教育条件。
女儿金心怡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她成了当年一同出国留学人员中的娇娇者。由于在校成绩突出,刚一出校门,就被当地的律师事务所优先正式录用。
女儿非常争气,也非常优秀,工作几年后,在当地便小有名气。
只是她的个人问题,仍迟迟没有解决。
正当父母焦虑万分的时候。女儿来信了。她在来信中提到,她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孜孜追求的真爱!
女儿在来信中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今生今世非他不嫁!
女儿终于有了归宿,金国栋感到无比的欣慰!那种失去第一个女儿的痛,才稍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此时此刻,当他再次看到这片久违的金黄色的银杏林时,他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怎能平静的下来?他当着家人的面,激动地连声说道:“变了,全变了!没曾想到,今天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昔日的穷山村,如今竟然旧貌换新颜!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出乎我的意料啊!这里的变化简直太大了!大到我都认不出那是哪啦!简直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最后,他们又驱车来到了女婿家,一个远离繁华闹市区,且环境极其幽静的小山村。这里正是女儿女婿这次出行的目的之所在,为了这一天,小俩口已考虑了很长的时间。
秋风徐徐,阳光透过稠密的枝叶洒满院落。王小花和金国栋这对故人终是见面了!
站在院门口,俩人相互猜测着,打量着,当看见对方那满鬓斑白的银发,那饱经风霜刻满皱纹的脸颊,那佝偻的脊背,特别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时,顿时间,一股五味杂陈突然涌上心头……
四目相对,饱含热泪,泪水盈盈,瞬间模糊了双方的视线,抑制不住的泪水,终是潸然而下。俩人数度哽咽,泣不成声。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曾经发生的一切,似乎又一一浮现在了俩人的眼前。
时光一去不复返,往事只能回味!
曾经的痛苦也好,悲伤也罢,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咸,都已随风而去尘埃落定!
余生短暂,岁月不长,回眸淡然,前行释然!
“居家养老!”当一家人欢聚一堂时,当女儿女婿当着三位长辈的面,正式提出这一想法的时候,三个老人不加思索,拍手叫好!
与其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还不如三个老人居家养老安度晚年好!关键是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老人居住养老,况且如此一来,还可以解除女儿女婿的后顾之忧,真是一举两得的双倍好事,何乐不为?
其实,自从踏入这块土地,进入这座四合院的那天起,自从亲家公亲家母带着他在周边的山水间遛弯后,他便被这里独特的自然环境自然氧吧给深深吸引住了。
山青水秀,环境幽静,不正是安度晚年的好去处吗?加之女儿女婿为他们设计的养老计划,既周全又完美,他想不动心都难啊!
为此,金国栋在女儿女婿的一再要求下,在亲家公亲家母的再三邀请下,关键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女婿安心工作生活。他思考片刻后,决定等这次行程结束后,即刻行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当务之急是离开繁华喧闹的上海,来这幽静的四合院居住。居家养老,安度晚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如亲家母说的那样:“眼下我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要好好地活在当下,珍惜我们的有限时间,珍惜我们的宝贵生命,珍惜我们的至亲骨肉。同时,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三个人还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在善待别人的同时,也不忘好好善待自己!”
亲家公紧接亲家母的话,开心道:“是啊,是啊。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三个人随心而活,随性而过。与其茫然地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还不如清醒地活在自己的日子里。如此才能在余生有限的时间里,更好地感受生活中的乐趣和美好,才能幸福愉快地安享晚年!”
“你们俩说的,其实都是我心里面所想的。我们三个人从今天开始,要健康快乐地活着。健康快乐地活着,既不会给我们的社会添乱,也不会给我们的子女们添烦!我们爱自己,其实就是爱社会,就是爱子女!爱自己,就是对社会,对至亲骨肉们最大的关心,支持,帮助和回报!”
自那以后,三位老人在女儿女婿的安排下,在这座小巧玲珑的四合院里居家养老安享晚年。
这期间,为了让三位老人吃好,喝好,住好,玩好,休息好,他们的女儿女婿,还专门为他们请了保姆和厨子。除此以外,为了方便用车,他们还特意为他们联系聘请了一名随喊随到的驾驶员。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还在当地联系聘请了有名望的“好医生”“好护士”,并定期或不定期地上门,为三位老人提供最优质的医疗服务。再加上他们的家父,那精湛的中医医术,可谓是中西医结合双管齐下双保险。
一天晚饭后,三位老人正在山间漫步。他们迎着傍晚的微风,边走边聊着国事家事天下事。但最终的话题,还是回归到了他们晚年的现实生活上。
每次聊天时,都是莹儿妈先开口:“人老了,儿女孝顺是我们的福气,对于他们的爱心孝心,我们要倍加珍惜!但也不能因此而倚老卖老。身为长辈,我们要有长辈的样!也要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其实,生活在现在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我们的儿女们也是挺不容易的。”
“别看着他们回来时,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其实在他们的背后,却隐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坚持和拼搏。”
“我经常从我们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那,听到他们对自己父母的抱怨声。他们经常跟我说:奶奶,您是不知道哦,我们的爸爸和妈妈可是有名的工作狂。他们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家里后,还要继续加班加点地工作。就连周末的双休日,也被他们那没完没了的工作给挤占了。”
“唉!我们的孙子们,这是在抱怨他们的爸爸和妈妈,没有时间陪着他们玩呢!只可惜相距太远了,我们也帮不上忙,只能望而兴叹!我可怜的儿孙们!”
每每听到孙辈们的抱怨声,莹儿妈的心情瞬间低落到谷底。对儿女们更是心疼不已,更是牵肠挂肚!
俩亲家公听着,则低着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大家就这样默默地沿着小径走着。
最后,亲家公金国栋唉声叹气,爱莫能助道:“我们毕竟上了年纪,即使想去帮忙,也只会是越帮越忙。所以说,儿女们为我们选择居家养老,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是还像以前那样散居生活着,他们还不知道要为我们操多少心呢?”
莹儿妈的丈夫胡默然也连声道:“现在好了,自我们居家养老以来,我们的儿女们大可安心,放心了,而我们也从此有了安全感!最为关键的是,每逢节假日,我们一家人还能和儿孙们欢聚一堂,既省时,省力,省钱,又省心,何乐不为?”
“是啊,是啊,如此以来,我们还从中节约了不少的费用开支呢!”
走在最前面的莹儿妈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停下脚步,缓慢地转过身来,神秘兮兮地面对着懵懂中的两个人,笑道:“与其这样活着,何不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继续做点力所能及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继续捐资给当地的学校,比如说继续帮扶特困家庭的孩子完成学业,再比如……”
“对啊!”
“对啊!”
懵懂中的金国栋和胡默然,终于反应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其实在这之前的每一年,我们夫妻俩都会尽其所能,为当地的学校捐钱捐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这件善事,我们还要继续做下去,一直做到我们生命终止的那一天!”莹儿妈的丈夫胡默然抢先道。
其实,在做善事这件事情上,胡默然是最有发言权的。早在胡默然还年轻的时候,自他被莹儿妈救下的那一刻起,自他的父母离世后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默默地做着善事。
他凭着自己的医术,医治过莹儿妈,还救过无数当地病人的生命。他凭着父母留下的存款,还有自己平时的收入,施手帮助过无数的贫困家庭脱贫致富,帮扶过无数个贫困学生完成了学业。
他时常说,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做善事!这似乎成了他一辈子的座右铭!
三个月后的有一天,阳光正好,胡默然,金国栋和王小花三人,乘车前往金国栋曾经插队落户的临县纳旁村捐款。
三位老人和儿女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这笔捐赠,能在该村修建一所功能齐全的希望小学。让所有的适龄孩子们都能就近入学,解决孩子们上学远,上学难的问题。从此让孩子们上学时不再受翻山越岭之苦,同时也解除家长老师们的后顾之忧。
其实他们的这一心愿,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捐款前,他们曾思前想后,如何才能把这笔捐款用在刀刃上。最后他们的思路统一在了教育上。正所谓百年树人,教育先行!
经实地调查,他们首当其冲地把地点,选择在了临县一个乡的上纳旁村。因为在这里,孩子们上学远、上学难的问题尤为突出。
上纳旁村曾是当年金国栋等四位上海知青插队落户的临县之地,也是莹儿妈的女儿莹儿嫁给女婿金星发的所在地,更是女儿死后的墓葬之地。
之所以最后选择在这里,当然也有莹儿妈的一番考虑。
莹儿曾经在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跟母亲说过,“我喜欢学校,喜欢当老师。但我更喜欢学校里那群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如果我能每天都看着孩子们健康快乐地成长,那该多好啊!”
这次,莹儿妈一定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把女儿莹儿的心愿了了!她希望女儿从此以后,天天都能看到或听到孩子们的身影和声音。从此让女儿在纳旁村不再孤独,不再寂寞!
莹儿妈的建议,得到了丈夫和亲家公的一致赞同,也得到了儿女们的一致认可。
金国栋准备卖掉上海的房子,并把卖房子的钱全部捐赠给希望小学。他的这一想法,不仅得到了女儿女婿的同意,而且还收到了女儿女婿专门为其筹措的一笔捐款。
而胡默然和王小花,听说亲家公和自己的儿子媳妇都行动了起来,岂能袖手旁观?
夫妻俩也不甘落后,把多年积蓄的钱也全部取了出来。他们的女儿女婿听说后,也丝毫没有犹豫,把准备买学期房的钱也捐了出来。
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
就这样,一家人的捐款,终于凑上了一个圆圆满满的数字,终于经三位老人的手,一同捐给了纳旁村,并由当地的三级机构计划安排落实监管实施好希望小学。
心愿了了,一家人无比的欣慰和开心!
善行源于善心,而善行又重于善心,但凡有善心善行之人,自然会有善果!
生活又归于平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一个春节即将临近。三位老人又开始为过节而忙碌了起来。
而在他们三人中,要属莹儿妈最管事,最勤快,同时也是他们三人中最操心的一个。虽然大事小事都有人管,有人做,但莹儿妈就是一个坐不住,闲不下来的人,忙碌早已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早在冬季来临之前,莹儿妈就已然为家里的每一个成员,织好了过冬的毛线衣,同时还为亲家公和丈夫及孙辈们,做好了过冬的纯棉棉鞋,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各自织好了过冬的毛线围巾。
虽然这些毛衣棉鞋围巾,在市场随时都能买得到,但这毕竟是她对家人的一片心意,再说市场上卖的那有她做的手工活好。
除此以外,她还经常掌勺为大家露一手,香喷喷的饭菜,既美味又营养,总是让人胃口大开,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见亲家母每天都如此的忙碌辛苦,亲家公很是过意不去。他劝说道:“都到了这般年纪了,也该放手停下来歇着了!再说我们的儿女都有出息了,孙辈们又健康聪明,您也该享享清福了”
而坐在旁边的丈夫听后,却笑着摇了摇头,说:“您说了也是白说,我都跟她说了几十年了,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事后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而且她还会搬出一大堆的理由来说服您,让您心服口服地支持她!”
“对了,她有句原话是咋说来着的,对对对,她说:要让我停下来歇着,除非我四肢不能动弹了,否则的话,我还真的不习惯,不舒服!”丈夫学着妻子有模有样地数落着。
“她还说:人活着就要忙碌点,忙碌点好啊,越忙我感觉自己的头脑特别的清醒,越忙,我感觉自己既充实又快乐。还说……”丈夫还想再接着往下说的,这时,妻子转身面向他,打断了他的话。
“趁我现在身体还好,还能做点事,就为这个家,就为这个家里的人多做一点。多做一点,我这心里就开心。特别是当我的忙碌和付出,在您们的脸上看到那满意的笑容时,我的内心就感到无比的欣慰和满足!”
冬去春来,四季轮回,在四合院里,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莹儿妈那忙忙碌碌的身影!
那是四合院里,最亮丽最温馨的一道风景!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四合院里的欢笑声也越来越多,而在这四合院里居家养老的三位老人,似乎一辈子都不会老。一个个精神饱满,身体也越来越硬朗,特别是莹儿妈,反倒给人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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