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诚焦急地按着喇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晚高峰的路上车流如注,他一改往日礼让行车的习惯,在车流中来回穿梭游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出繁华的闹市区,路上的车子渐渐减少,钟诚的心却越来越沉重。看来石门大街地处偏僻,任晞的危险又加重一分,不知道他是否还安全。
他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轰鸣着向前奔驰。
导航提示已经到了石门大街65号,钟诚先找个位置停好车,并不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环顾四周,观察形势。这是一片城乡结合部,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建材市场,建材市场前面是一片停车场,停着各种各样的车子。他在车里仔细观察,并未看见任何超市。
他拿着车钥匙和手机钱包下了车。
像这样的城乡结合部门牌号并不好找,钟诚已经尽量根据导航的提示,把车停到65号附近,下车却是一栋小楼的背部。他绕到正面,果然看见有一家比较大的超市,旁边还有一个加油站。加油站规模不小,有一些车子在排队加油。
他走到超市里,门口就是收银台,里面坐着一个胖胖的大妈。他先低头看了看,收银台旁边有一个座机电话,便问道:“这是石门大街65号码?”
大妈迷茫地看着他:“我也不清楚,我刚来这儿上班不久。”
“四十分钟前,有没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在这儿打过电话?”
大妈回忆着:“好像有,说是借用一下电话,还留下1块钱。但是当时我不在这儿,我在那边理货,不太确定。”
钟诚追问:“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这个座机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大妈低头看座机上显示屏下方贴着的一块白纸,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她慢慢地念出数字,钟诚已经把这个电话记在心里,确认是任晞打过的号码。
“他打过电话之后去哪儿了,您有印象吗?”
“不知道,我当时在理货,没有注意。”
钟诚走进超市里面,很快就看遍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他到每一个角落的地方都轻轻地叫:“任晞!”
没有回应。
钟诚万分着急,心里沉甸甸的。按说他打完电话就应该躲在这里没有出去才对,不在这里,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手机响了,是华青到了。钟诚告诉他超市的地址,让她到这边来找他。
很快华青就找到了他。钟诚看着心急如焚的华青,她额头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湿哒哒地黏在脸庞上,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一见到钟诚就问:“是在这里打的电话吗?”
钟诚点点头,对华青说:“超市里我已经仔细地看过了,他不在这儿。”
华青死死地咬着嘴唇,转身进了超市里面。她要进去再找一遍,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可进去超市里面她就发现,这里面几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是个非常规整的房子,里面就是四白落地的墙和一排排货架,一目了然,藏不了人。
她面色灰败地走出来。钟诚正站在门口向四下里观察。这个超市在加油站和公共卫生间之间,如果任晞是趁着别人加油的时候偷偷溜下车,那他一定会往相反的方向走。他对华青说:“我去公共卫生间看一看”。
华青跟着他向卫生间跑去。
钟诚先走进了男厕所,这里面卫生情况尚可,是一个个单独的格子间,钟诚从门口开始逐个打开格子,锁着的就敲门问:“任晞在里面吗?我是钟诚叔叔。”
里面有人说:“不是。”
从头找到尾,没有任晞的影子。
钟诚脑子里很快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报警吗?可是警察也就是这一点线索,他和华青现在应该把附近地毯式搜索一遍,确定任晞是不是在这儿。
电话响了,是父亲。他告诉父亲他已经找到了地址,正在找孩子,有进展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不要着急。刚挂掉电话,赵志红又打了过来,钟诚说:“姐夫!我现在在城西建材城这里有点急事,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我就在城西建材城!今天跟他们谈了一笔订单,刚出来,想找你晚上一起吃饭。你在这儿干什么?”
“遇到一点急事,找个孩子,可能被骗走了!”
赵志红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你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加油站这边的公共卫生间。”
女卫生间里,华青在逐个格子一一查看。没有人的格子就打开看一看,有人的就敲敲门问:“是任晞吗?”
卫生间空间很大,有三四排格子间。她从外到里逐个逐个的排查,她渐渐变得失望,眼睛里充满泪水。这时最里面的一个小格子打开了一个小缝,一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她,等确认了就是华青的时候,任晞哗地打开门跑出来扑向她:“妈妈!”
华青正背对着他打开一个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转瞬变为极大的惊喜。她抱住任晞,忍不住开始呜咽:“你吓死我了,任晞,你吓死我了......”
“妈妈,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任晞的小脸灰扑扑的,身上还背着自己的书包。华青脸上泪水横流,她用手胡乱地给任晞擦了擦脸,想起钟诚还在外面,赶紧带着任晞走出女卫生间。
钟诚看到母子两人从女卫生间走出来,心陡然放了下来,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声:“好个机灵的小子!”
华青还在哗哗地流泪,死死的攥着任晞的小胳膊向他走过来。任晞脸上脏兮兮的,带着紧张过后的放松,眼睛里也含着泪花。
这样的一对母子!钟诚忍不住心里热辣辣的,他伸出手,把母子俩在怀里搂了一瞬,他能感到华青的热泪湿透了他的肩头。
在这一瞬间,凭着第六感,他觉得有人在观察他们。
他不动声色的暗暗转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转过头去,钟诚清楚地看到了他下班上红色的胎记和一颗长了毛的痣。
正是下午看到通缉令上的那个人。
钟诚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那人上了一辆面包车,他迅速地记住了车牌号码,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对华青说:“我把车钥匙给你,你开车带着任晞回家。”
“那你呢?”
“我姐夫刚才给我打电话,他今天来建材城这边谈生意,离我就几百米,正在过来的路上。我晚上约好跟他一起吃饭。”
正说着,赵志红的车子停在了他们面前,他在车里冲钟诚摆了摆手。钟诚走过去对赵志红低低地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来对华青和任晞说:“走吧,车子在楼后面,我送你们去车上”。
看到了赵志红的车子,华青相信钟诚是和赵志红约好去吃饭,她带着任晞驾车离开。
钟诚目送他们离开,转过身快速走向赵志红的车子。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问:“怎么样?”
“我刚才给爸爸打了电话,他已经向公安局打拐小组反映了情况,让咱们先盯着车和人,保持联络,汇报位置,警察一会儿就到。”
过了一会儿,他问:“跟着华青的那孩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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