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生缘起，海川浮沉（88）

【都市】情生缘起，海川浮沉（88）

    第八十八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暴风雨前最是宁静，那是因为黑暗之中潮汐涌动酝酿着滔天的阴谋和诡计，死亡正在步步逼近。

    彼时的苏颜还未料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在听见顾文涛三个字的那一瞬心里重重的咯噔了一下。就好像突如其来的利箭命中了要害，又好像是从高入云端的山巅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清晰地感觉到伏在她身上的人身体逐渐僵硬，在她还来不及追问和挽留的时候便迅速抽身而去。明明只是身体的分离却像是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和气息，还有曾留在她生命中所有的印记，仿佛这一别便是死生不复相见。方才的那一丝莫名的苦涩迅速地蔓延开来，幻化成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流淌过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季远指尖不停地在平板上滑过，脸色愈发的阴沉，他认得照片上的地方，是苏颜公司附近的“彼岸”，也从苏颜身上燕麦色的呢大衣确定这正是意外遇见苏颜和顾文涛见面的那一天。

    照片拍得很清晰，顾文涛体贴的为苏颜拉开椅子的动作，镜头下的两个人有说有笑正在喝着咖啡，可任凭用尽全身力气他也无法从静态的画面之中也听见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而下一组照片是两个人中间放了一个牛皮纸袋类似文件的东西，他看不清封面上写了些什么，更无从得知这当中的内容。

    单纯的从这些个照片来看，不过是正常的社交活动，即便是顾文涛为苏颜拉椅子也不过是寻常的绅士举动而已，没有一丝一毫逾越的举动。

    只是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是那样的醒目，“柏丽少夫人密会顾式总裁”、“豪门婚变，倒戈相向”、“明枪易挡暗箭可防，枕边人防不胜防，柏丽泄密另有隐情”……

    还有他曾和苏颜曾经一起出席活动的照片，妻子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目光对视之处脉脉含情，可不知是谁在他们之间添了一道丑陋的裂缝，配的文字是“昔日金童玉女反目成仇，遗嘱曝光到另结新欢，一入豪门似深海，真心真情是路人”。

    娱乐版面为博取眼球制造噱头，无论用怎样夸张辞藻都不算为过，这么多年来他听得看得都太多了。只是那一道裂缝却太过刺眼灼伤了他的眼睛，也将他胸腔中几度压抑的熊熊怒火瞬间点燃，在他的身体里扩散开来，一路燎原无休无止。

    苏颜像是被施了定身决一般伫立在他身后动弹不得，他看不见阿远的脸，仅从他的背影便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隐隐的怒气。其实自从她知晓顾文涛的真实身份和苏家的种种渊源之时起，她的心便再没有过片刻的安宁，也许是不安，也许是彷徨，又或是恐惧，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柏丽和顾式地产的项目之争在海川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人的身份较之从前也变得更加的敏感，而自担任代言人的那一天起她便注定了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媒体爆出她和顾文涛见面的照片，苏颜不用看也可以知道有心之人怎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来借此大做文章，只是不曾想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如果她事先知晓顾文涛的真实身份，她万万不会……只可惜，从来就没有如果。

    她深深的呼吸，不断地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畏不惧”，却依然在原地徘徊。也许世事皆是如此，说来容易做来难，又或许她远没有想象中的洒脱。

    不过几步的距离，她却好像走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之久，每一步都重若千斤。

    平板上的内容不断地滑动，虽然苏颜自认为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可亲眼目睹心中还是不免为之一怔。想要开口作解释，话语却梗在喉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要去拉阿远的衣袖，可身体就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季远依旧面无表情的滑动着屏幕，冰冷的目光在影像上凝结成了霜。照片里的苏颜脸看得不大真切了，只是依稀可见顾文涛的手从她的发梢滑落到了肩头，两颗头颅重合在了一处。“柏丽少夫人情定顾氏总裁，深情吻别难舍难分”，这一句是媒体给这组照片拟定的命题。

    后面有无数的网友留言和回复，大都是毫不留情的指责和义正言辞的声讨，那些难堪的字眼不堪入目，铺天盖地的谩骂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甚至有网友贴图爆料两个人一前一后双双出入酒店，清楚地拍到了顾文涛的脸，而图中的女子虽然只留了一个背影，可那些如福尔摩斯再世般的键盘侠依旧凭着女子身上的那一件的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的燕麦色大衣，一口咬定正是苏颜。

    “阿远，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苏颜艰难的开口道，试图去握住他的手，指尖却只触碰到冰冷的空气。苏颜用一种陌生的眼光凝望着眼前的季远，目光难测，似恐慌更似绝望。

    这是她的阿远，与她有过白首之约的季远，却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对她避如蛇蝎，他本能的闪躲和抗拒胜过千千万万犀利的言辞，似乎选择了他站定的立场 ，也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永远也无法逾越的沟渠。

    “没有什么，你们没有见过吗？不是我想的那样，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样？”声音里带着寒意，冰冷刺骨。

    “我的确见过顾文涛，但那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想请我帮他公司策划一场庆典，仅此而已。”苏颜极力克制住心底涌动情绪，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解释道。

    季远冷笑了几声：“仅此而已，这些日子你人都在柏丽，柏丽和顾式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只是工作上的事情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提起过？你是我老婆，你的消息我还需要从第三人甚至是媒体口中才知晓吗？”

    “我……阿远，我和顾文涛见面的时候的确还不知道他公司和柏丽之间的关系。直到你同我讲公司失掉了快捷酒店的地，我才晓得那块地是落在了顾氏手里，并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季远望着面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的苏颜心疼不已，想要拥她入怀却不断想起那些照片来，更似绳索般箍住了双手让他无法朝心爱的女人张开双臂。那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不断重复的上演，一点一滴啃食着他的心。

    “那之后呢，这些日子我也从没听到过你提起只言片语。苏颜，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还是说在你心里始终不曾相信我，觉得我并非你的良人，所以不愿意……”这些低入尘埃的话，连季远也不相信是出自己口中。

    “你别说了，阿远，不是这样的……对不起……”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滴落到他的指尖。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是没有做过吗，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季远扣住她的后脑锁住她的下巴，盯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质问道。“你为什么会让他碰你，你说啊，解释给我听啊？”

    那一道道冷冽的目光化作最锋利的利箭射向心房，让苏颜再吐不出一个多余的字来。

    手上的力道渐渐的松开，眼睛里的愤怒转淡幻化成绝望：“是因为叶姨吗？”

    苏颜忽然觉得很可笑，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担心的种种和所顾虑的一切，其实早已不是秘密。更讽刺的是，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如她一般选择了绝口不提，或许他们真的是天生的绝配。

    如同一场折子戏，戏中之人却都彼此小心翼翼不去触碰那些敏感的禁区，其实都早已心知肚明。可惜的是这是一场婚姻，而非一出戏，似乎可惜了他们的谨言慎行，也可惜了双方的好演技。

    她和阿远之间，几分真几分假，这一刻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心比天高的季远不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日，像是身处在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处找寻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可他仍期待苏颜给他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哄他的承诺也好，她的沉默以待却将那些微薄的期待瞬间熄灭，让他彻底的成了一个笑话。

    电话再次响起，他按下了接听键声音一如往昔般从容冷静：“好，我马上到。”

    收线之后他转身离去，不是没有留恋，只是这是他能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在转身的那一瞬却触碰到熟悉的体温，白皙而纤长手指扣在麦色的手腕之上。“你要去哪里？”

    压住心中所有的情绪没有回头吐出两个字来：“公司。”

    “我和你一起去。”染了哭腔的声音没有分毫的犹疑。

    他回过头只在那泪痕还未干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目光：“不必，我会处理。”

    “此事因我而起，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由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到柏丽的，我……”

    “够了！”季远粗暴的打断她，“我说了我会处理，你留在这里，对你对公司都是最好的选择。”

    季远挣脱开了她的手再次转身迅速地离去。

    “你不信我？”苏颜问他却没有等到答案，眼睁睁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ps：其实码了快5000字，原本打算双更的，奈何后半段不是太满意，明天争取改好了放出来。新的一年一定把时间规划好，不能丢掉自己喜欢的东西。

重新开始码字手速有些慢，状态还不是太好。我会好好调整保证稳定更文，谢谢一路陪伴的小伙伴们。祝你们新的一年事事顺心，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