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一天话所消耗的能量连一碗凉水都烧不开。
山东王就是这样一个“滔滔不绝”的存在。在托养中心里没有一个人拿他当回事儿,包括护工和病人。但是他始终自我感觉良好,谁的话茬都接,什么事儿都想管。
原本他是来这里养老的,由于年龄不算太大,手脚还算灵活,再加上住在老板的养老院里已经有10年之久,所以,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每天帮助养老院干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
后来大家才发现,他的“力”就没有不能及的地方,而且,托养中心发生的大事小情分分钟就会传到老板得耳朵里。
最近护工短缺,他临时被当做护工使用,护理一个半病人,每个月也可以拿到2000多元的护理费,而且,老板还取消了他的食宿费用。
他感觉自己得到了“重用”,越发不可一世起来:指责我每天没精打采;指责新来的护工不会照顾病人;指责食堂人员打饭不及时;指责老板太抠门扣除了他拖欠的四个月的伙食费;指责他护理的病人太麻烦,太折磨人,不给他一点儿空余时间……
天天与病人吵架,嫌弃脊柱郭翻身次数太多,嫌弃帕金森事儿太多。见人就说他有多么辛苦,天天叫嚷着不想干了,但是,又怕老板真的不让他干了。
那种矛盾的心情,傻子都可以觉察出来。但是,他依然在他想像的世界里自得其乐。
他一辈子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来内蒙四五十年了,乡音未改,依然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
他不识字,所以他护理的病人的吃药问题都是由我帮忙解决,但是,他从来不领情,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经常拖着“过河”的大鼻涕嘿嘿地傻笑,趾高气扬地说,“我不识字!”
昨天晚上,他又跑到我屋里不停地唠叨,“新来的男护工不行,新来的女护工也干不长,到最后那些难护理的病人都会落到你身上,你能照顾过来吗……”他让我给隔壁老王打电话,问他还来不来上班。
我知道他是担心隔壁老王来了之后他就没事儿可做了。他想接手弱智男孩和智障男,但是,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老板直接取消了弱智男孩的护工,而智障男依然在我手里。
他有些失望,又来跟我磨叨说,他不想干了,要回农村去放羊。见我不理他,他开始没话找话:
“亓弟呀,你有多少斤?”
“刚出生时6斤8两。”我笑道,“你要是嫌我太胖就直接说。”
“亓弟呀,你有多高?”
“比姚明矮50公分。”我淡淡地说,“我的个头再矮也比你高。
“你看看你,怎么不好好说话呢。”
“滚!”我拿起苍蝇拍把他赶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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