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阡陌间的桑,春去秋来的黄,落在田埂上的岁月像指尖流过的细沙,不经意间悄然滑落。它自由生长,而他无力抵抗。蓦然回首,人已中年。
“中年”,一笔一划里撰印着怀念、想念和留恋的黛墨。怀念童年时其乐无穷,怀念中学的青春岁月,怀念大学的懵懂莽撞;想念千里之外的双亲,子女还未能够学会怎样挑起生活的大梁,椿萱便先前一步步履蹒跚,深夜里任何一个电话足够使我们大惊失色并发手足无措,只怕出现某些最不想出现的情况;留恋人世间每一刻的幸福,青春的尾巴已然不现,却痴癫于年龄的高潮欲辞别三界五行自顾自在自逍遥。生命流经青春湍急的深黯峡谷,来到了平缓开阔的三角沙洲,奔向目的地的过程从容清澈起来,剩下的岁月里,无限欷歔,不见希望。
白发如同与自己赌气般,剪掉一簇便生两簇,薅掉四簇便停止生长,为了拯救二尺五的腰围,晚间逼着自己健步走和跑步,夜间躺在床帏要来一组平板支撑;午休成为工作的一部分,行军床成为办公室的标配,也明白了工作就像一块布,有其细致明艳的正面,也有粗糙暗淡的背面;圈子小小大大,大大小小,有三四个臭味相投的伙计,虽然是狗皮袜子没反正,但也保持着距离美,不为利用,只为有事没事时喝个小酒侃个天地,对方困难时,也会砸锅卖铁守望相助。
进食开始挑瘦捡肥,高脂高热高糖的很少再吃,听说某人有 “三高”后,会颇为同情但不影响幸灾乐祸地庆幸自己是周遭最健康的人。突然听闻身边有人重病或去世的消息,心情会很沉重,唯恐自己在某日某夜某时步其后尘,只有加强锻炼减小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坚信好身体才是王道。也逐渐释然,对生与死越来越淡然直至超然。
岁月虽然是捉摸不到的东西,但内心在它和生活的双重镂刻下悄无声息地改变着我们。沧海桑田,有的地方变得冰冷无情,有的地方却柔软如烟了。
汪国真在《人到中年》说到“在你这个年龄,左手要拽着孩子,右手要搀着父母,你成了他们两边的家长,女儿刚踏进青春期,像一只迷乱的羔羊,背上还驮着10斤重的书包。她还那么脆弱,说话稍不对劲就会戳伤她。父母呢,个头缩得那么矮,走路一摇三晃的,你还忍心对他们发牢骚吗?爱人跟你一样,也在中年的河流上忙着捕捞”。“到了中年,体态、面容、眼神、心境都被盖上了中年的印戳。回头望去,乌飞蝉噤、红枯绿瘦,青春已溜得不见踪影;向前看去,鹤发鸡皮、枯萎蹒跚正在逼近”。
中年,是岁月的累积。十年前,我考上大学,离开故土,从此漂泊于各地;三年前,我追随西南季风飘到海拉尔,三年后,当我身正影定的时候,蓦然回首,自己竟已不知不觉间仓皇入了中年!我深知,“漂泊是生存不可拒绝的条件,是人生适应环境的择选,是内心一直祈求的命运改善,是生命拥抱世界的历练。” 可是,我仍眷恋着心中的三晋父老,醉里不思流年短,挂云起帆情思远。有时,看着满天繁星,呼吸着大兴安岭的空气,兀地想起来,面向南方,此时在前方的,不就是的我故乡吗?
中年,不仅是岁月的累积,还是岁月的回首,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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