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我们是不是经常听见一些报道,“XX地又发生了一起罗生门事件,事件的当事人……”,“罗生门”这个被符号化了的同类事件代名词,彰显着我们每天都在发生的事,相同又不同。不同在于,每人每天千千万万的事件不同;相同在于,人们总是在言论之间说出利于自己的话。
这就是电影《罗生门》的划时代意义,它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作为一部经典影片,更是发人深思且具有教育意义的经典影片。它改编自日本著名小说家芥川龙之介的作品《竹林中》。
《罗生门》的导演于1951年凭借这部电影在威尼斯影展上获得金狮奖,而1990年,他又成为了奥斯卡历史上第一个获得终身成就奖的亚洲电影人,他就是号称“黑泽天皇”的黑泽明。电影非常直白地向人们展示了一宗谋杀案的经过,看完之后事实仍旧扑朔迷离,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本片当事人之一“声名狼藉的多囊丸”之言行,思考以下三个问题:
1、武士真的是被多囊丸杀的吗?
2、多囊丸究竟有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伟岸?
3、多囊丸为何会在纠察史署的堂下,如此毫不畏惧地承认杀人?
在强盗多囊丸的认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这些言论:“我的本意不是想要杀人,只是想要得到那女神”、“我和他争锋相对了23次,从来没有人能跟我交手20次以上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女人,说到底她还是和其他的女人一样”。
在他的这些言论中,他有意识地将自己的形象树立得高大伟岸:
有勇有谋:当那不知名的风吹开了女子的面纱,我看到一个活脱的女神,瞬间想要得到她,哪怕是杀人也没有关系,但如果不杀人也能得到她,那也最好不过了。于是,咽了咽口水,拉了拉剑上的绳子,心生一计,可以利诱武士,将其引到较偏僻的林中,再对女神下手。当武士真的上当,与其打斗了几个回合,轻松将其用绳索捆住。
想法突变:当我告诉女神,她的丈夫生病了,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表情像个孩子一人惹人心疼,这一刻,我是多么嫉妒她的男人。此时,我也不再满足仅仅只得到一个女人了,我还想让她看看,她的丈夫被英武的我绑住,她会不会转变成一个什么有趣的模样?结果真如我所想,她发狠的样子让我更加喜爱。
光明磊落:当我在女神的丈夫面前对她施暴,武士仅是羞愧地低头,并不作何反应,也是,他都自身难保,还能保住自己的女人吗?当我女神使出全身狠劲咬我手臂一口,我甚至还闻了闻她口齿的香味,当我抱住女神亲吻,她也在挣扎两三之后沉溺在我给的甜蜜之中,当我满足想要离开,竟是她让我与她丈夫决一死战。当然,我为了她可以杀人,可是我没有直接将被束缚住的武士杀死,而是选择了解开绳索与之决斗。
那么,武士真的是多囊丸杀害的吗?如果仅听他自己的这一番言论,大抵是很好定罪的:一起凶杀案与一强盗有关,恰巧这强盗也认了杀人罪,如此一拍即合、毫无悬念的事儿却在故事后面的发展中得到了天差地别的转换。
我们从当事人后面的招供之中还是可以发现,纵使三人各执一词,也能有惊人的相似:他们都承认自己的过错,却都不愿承担责任。在承认自己杀人(自杀,武士以还魂的方式)的同时,还将自己的形象树立得高大伟岸。
现在,弄清了故事脉络,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推翻多囊丸的一些言论:
悲剧的产生仅是因为一阵风?如果没有那阵风,他便对女子毫无歹念?可是听人说这多囊丸早就声名狼藉,除了烧杀抢掠还有不少女子失身于他。所以就算没有那阵风,他也会对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歹念,碍于女子身边跟着丈夫,他才不做纠缠。就是这不做纠缠,那也是基于没有很强的欲念之下的,在风吹过,他惊鸿一瞥女子的容颜,相催化剂一般激起了他的欲念。纵使有丈夫在身边又如何,强盗本性如此,抢来的未必不好。
基于以上推论,让多囊丸犯罪的缘由是根本不成立的,那么他后面说的话也就更荒谬了。如果他真如自己说的那样英武,可以凭实力打败武士,那又何故施计来骗人,在抄小道追上武士和女神之后,何不直接将武士打倒在地,就地得到女神,偏要将其引至作案地点?不也是投了天时的机,取了地利的巧吗?
并且,我们还可以从抓他的人那里得知一个细节,他也并非如他所言,那样的高大伟岸,那样的光明磊落。
“那天我看见他摔倒在河边的地上,周围有17支箭、皮革做的弓、还有马和剑,这些都是死者的东西,从自己偷的马上摔下来,是不是很讽刺?”听到有人如此讽刺他,他当然气不过,反驳道:“因骑马感到口渴,喝了路边的山泉水,这泉水上游大抵有死去的蛇,喝过以后腹痛难忍,没等我骑到河边,就痛得掉了下来。”
说这些话时,他俨然一副好汉的模样,丝毫见不到强盗的猥琐样儿,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声名狼藉,索性便承认自己的杀人,并以此来洗白自己。以他的思维来判断:我不承认杀人,将永远声名狼藉,反正我也是要被定罪的,还不如让世人认识一个光明伟岸的多囊丸呢!
到了这里,我们还是不清楚到底他杀人了没,其实很简单:他没有杀人,因为他并没有杀人的动机。他已经如愿了,着实没有必要再杀人,可若是要进一步永远得到女神而必须杀人,他也是愿意的。但是,如前面部分的推理,他对武士的武力还是有所忌惮的,所以肯定做不到光明磊落地杀人,所以根本上他其实已经认怂离开了。认罪,只是另一种方式的救赎。
那么,解决了前面两个问题,我们来思考第三个问题:多囊丸为何会在纠察史署的堂下,如此毫不畏惧地承认杀人?
一来,如上推断,他性格本就张狂,即使是被抓,他也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样,一边认罪一边讽刺周边的人,因此,他能毫不畏惧。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罪孽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二来,从他自己的描述中,他对女神充满了欲望,武士的死若不是因为自己,那必定是因为女神了,如果能替女神挡这一灾,认这一死罪,会不会借此得到女神的青睐呢?得到女神的最好方式,不是肉体上的得到,而是让她永远记得他。
三来,世人都传多囊丸声名狼藉,他早就活在他们的唾弃之中,如果死后他还臭名昭著,这罪孽可真就深重了,反正是一死,可以通过自己的认罪而得到救赎,何乐而不为呢?
综上,多囊丸用他自己觉得管用的方式,洗白了自己的声名。可事实上,他已经洗不白了,先不说大家愿不愿意相信人是他杀的,他的声名狼藉早已深入人心,有人在聊天中也推断,前些日子死去的女人和他有关。他的所作所为让人怀疑他的一言一语,这也是因果报应,但他承认杀人的缘由,还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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