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还是想讲一个关于孤独和的故事。
在我们成长的年月里,至少对我而言。当这个鬼魅一般的词真切的发生在我的周遭时,只消得无力的承受。经历了鲁迅先生的三部曲,直到如今,也不曾到王国维先生所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界。
在我们生活的大环境下,在我们所看过的所有故事里,温情也好,悲怆也罢。都言时间是个好东西,会抚平所有创伤,会平复所有的丢失。
可对于我们而言,时间正如肉眼所见之灰尘,不过是在过往的物件上蒙上灰尘,若不曾怀想和念旧,许是就待在记忆里不见光的角落里,秒针滴答为乐,只随灰尘翩飞。某个瞬间一旦被提起,伤痕都是触目惊心的状态。
不堪回首的那些时日,一次又一次,让心头紧皱,在本就不轻快的心里,一次次悬挂上千吨的重石,让整个人都无力。
“时光从未曾温柔对我,我也从未妥协,所以一步一步,举步维艰。”
从散发着混乱的充足的荷尔蒙气息的酒吧跌跌撞撞走出来,不出意外的,至少凌晨两点了。陈珊来不及看清楚右手上手表的指向,胃里翻江倒海的灼热就将自己不自觉的推向满是涂鸦的墙壁边。吐完之后,浑身一哆嗦,清醒了不少。
下意识的看看手表,两点十六了。
抬头看看天空,望不见几颗星星,也识不得今夜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总之不是满月。
满街的形态各异的路灯都亮着,酒吧周遭的建筑也都是霓虹闪烁。这个城市白天车水马龙,各色人士奔波,神采飞扬或面露倦怠,人人脸上都看得到无奈和叹息。
陈珊总也觉得时间在凌迟着每个人,只不过这凌迟来得不痛不痒,人们或有一日惊觉,也该是回光返照的时节了吧。
好像这城市在夜里最是温柔,灯光以暖黄居多,照耀城市的绿化丛,车辆和人群都稀少,静谧安然,就像是自己少年时想象的模样。
可转念一想,自己做为漂泊在外的浮游生物,住的破旧筒子楼里的灯都不如大街上的路灯明亮,自然而然的就低垂下头用手捂住肚子,试图缓解下胃里经久不息的难受。也舍不得打车,夜里的车比白天要贵,而她微薄的收入即使在白天也是以公交地铁行走为主。高跟鞋硌的脚痛,随即脱了鞋开始走。
时光固然凌迟了她,可很多时候,她的坦率可爱还是会突然间就表露的淋漓尽致。
然后,就更心疼这个看起来多么无所谓也无畏的女生。
一个人走夜路也不如曾想过的让人害怕。很多事都是习惯就好。
也不是没有醉酒的狂徒试图猥琐她,只是先前惨白的经受过生活太过无情的摧残,对于这个世界也就充满防备。别的女孩子包包里是各种化妆品,各种好看的钥匙扣,在她这里,有防狼喷雾,有万一遇到不测早就下好决心要同归于尽的匕首。
陈珊拖着些许摇晃战栗的身体在指针指向五十九的时候脱离了那些暖黄的路灯,穿上高跟鞋,打开手机照明,就这样一下淹没在黑暗里。
如果说高跟鞋会在脚后跟磨下血迹,最开始赤脚走入这漆黑的巷道被玻璃渣刺烂的疼痛才是终生难忘。
摸索着走到住的楼底下,即使在夜里也感受的到这年久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呼吸是如何的沉重。她上楼的时候,总也会想起多年前看的一部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是否自己将来也会如松子一般,就那样以生命中最丑陋的容貌和最臃肿的身形在最终腐臭时才被发现。而之前,松子有会唱好听的歌的嗓子,有好看的面容,也曾,孜孜不倦,在生活的打压下,忽视结痂又流脓和血的伤口,追寻生活的爱与光。如同当年的陈珊,也追寻着手捧鲜花,持笔舒意的生活。纵然没有赌书销得泼墨香的雅致,至少可以有午后阳光的慵懒。
这些抱怨她也只会在夜里想起,然后嘲笑自己一番,粗略的脱掉衣服,一头就栽倒在床上。
也不知道几年了,从未有人在某个深夜,为她掖下被角。
闹钟在六点半的时候响起,酒精还熏醉着她的神经,恍恍惚惚间轻揉着双眼坐起身,呆坐了几分钟,随手极不轻柔的揉搓几下自己的头发,赤脚去鞋架处穿上拖鞋,痛饮下桌上的凉白开缓解嗓子的灼热和疼痛。
然后走进两个人进去都难以转身的洗手间洗澡。
昨夜昏黄的街上无法描述陈珊的模样,醉酒之态也难于多言。
而她洗完澡后对着那镜子,看自己。不禁一阵恍惚,一阵无言,随后是一声嗤笑。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多美好,别人看到的自己是这样的吗?可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究竟历过怎样的炼狱,看见过魔鬼怎样张牙舞爪的撕裂的模样。
人人说忌交浅言深。
可陈珊却总对自己说,即使有一天遇到自己明知可以交心的人,哪怕是喝得烂醉,她也不会把那些话吐露出来。
已经溃烂的心了,和溃烂的人生。活着的时候是只能尽量避免蚊虫的叮咬以致腐臭,只有死亡来临和所有人一样重归黄土或者在大火中化为青烟,才能让灵魂不再疲惫的强撑。
为什么老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是一滩烂泥了呢?
若你游走在灰色地带,看不清白黑,也分不清好恶,连白色纱裙也不再想拥有,也不想再赤脚去沙滩行走,也再也不会在沙滩垒起城堡。
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足够坚强的你,就如同陈珊一样,只能披着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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