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于你记忆里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破晓之后铺撒的阳光，被玻璃不断折射后依然明亮刺眼的光线，汽车尾气和沉重的荷尔蒙味道充斥鼻腔，刷爆了银行卡走遍了所有商场仍然无法平复的情绪，藏在黑夜里散发柔和光线的路灯，欢笑泪水同时爆发的肮脏角落……
你的激情、忍耐、狂欢、绝望……通通都能容纳的地方。
你在什么时刻，最喜欢这个城市？
坐在飞机上，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晚，一条条亮着路灯的道路，像是生命的脉络，车流就是血液。它第一次和你那么贴近，变成一个不断运转的生命体，仅此而已。
在你的城市里，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坐着公交车一圈又一圈的游览城市街道，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只是个路人，不用在乎有没有根。
有没有让你嚎啕大哭的时刻？
从公司回宿舍的路上，看见天上飞过的飞机，突然想起21岁那年，为了万分之一的机会，在陌生城市的街道，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然后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怂。
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
离开了这里，我又能去哪里？下一个城市？
万念是个公众号写手，最近想发一篇关于城市生活的调查文。她发布了一个征集活动，短短一个晚上，就收到了上万条回复。
好像每一个人，说起自己的城市生活都充满心酸和无奈，但却又日复一日的坚守。或许大部分人都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但有那么一部分人，其实，更多的，是害怕。除了身处的这个城市，在这世间，也找不到其他位置了。
万念今年29岁，来北京也快7年了。7年间，她搬了10次家，换了4份工作，回了三次老家，一直没有找男朋友。
万念在一条一条的回复里，看见了众生浮世绘，看见了北京大街小巷里似曾相识的背影，看见了那个刚到北京的姑娘眼睛里情绪复杂的泪水。
他们热爱这个城市吗？我热爱这个城市吗？
已经凌晨3点，看着窗外的灯火，万念掐掉手里的烟，闭上眼睛，躺在地毯上。太多的信息，携带着不属于她的情感，盘踞在她的大脑里，一时找不到出路。她想尝试为她的文章找到一个切入点，能够准确的描述出看似相同的情绪下面不同的意味。
凌晨4点，听到外面街道传来枝条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人的一天已经开始了。天与地的交接处，微微泛白，万念睁开眼睛，被那一点点光吸引。或许，走出去，才能找到答案。
万念随手拿了件风衣披在身上出了门，入秋的风迎面而来，一下子吹醒了梦中人。眼前是无比熟悉的北京的夜晚的街道，昏黄的灯光，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顶的楼房，浓厚却不会让人心生恐惧的夜色。这样的夜景反而比空荡的房间更让人心安。
当初是为什么会选择来北京的呢？万念有点不敢确定了。因为如果是现在，选择的机会重新摆在她面前，就凭着当年的理由，万念可能不会做出那样坚定的选择。
万念好像看见了21岁时候的她，站在前方的夜色里，双手插兜在路灯下等待，回头冲她微笑：对于我来说，就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往前走是一个早餐店，开在居民楼里。店主是一对天津的夫妻，来北京已经十多年了，日复一日的做着豆浆油条和天津包子，在六十平米的房子里，安放了人生全部的希望。
他们在临着街道的窗口摆摊做生意，每天把提前做好的豆浆油条和包子打包好，一份一份的放到保温箱里。每天一到六点，早餐店就开始进入高峰期，来来往往的上班族从窗前经过，带走一天最初的能量。他们几乎没有交流，拿早餐，付钱，半句话都不会多说。好像买早餐只是个必须的流程，他们不关心今天的油条有没有比昨天的粗一些，豆浆是不是已经凉了。他们在买早餐的时候，心里担心的是马上就要开走的地铁和公司的打卡器。
万念很庆幸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工作时间自由，意味着可以避开高峰人群。在早餐店结束每天的战役以后，站到窗前，请老板新炸两根油条，把已经凉透的豆浆热一热。等待的时间会闲聊几句。她觉得这样的早餐足够有温度。
万念站在离早餐店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个窗口里透出微黄的灯光，裹挟着油烟和蒸汽。打扫街道的清洁工，走到窗前，拿走一份早餐，店主寒暄了几句，没有收钱。吃完早餐的清洁工人把早餐店窗前的街道，再扫了一遍才离开。
走到窗口，熟络的和老板打了声招呼，拿了一份刚出锅的油条和豆浆，继续向前走。
十几年如一日的，没有变过的早餐，两根油条，一杯甜豆浆。把油条撕碎，蘸着豆浆，是开启新的一天必备的味道。认识万念的人都知道，她的早餐，和她的人一样枯燥。从来不会有什么改变。
“豆浆油条多好啊，简直是中华美食的杰出代表。简单里蕴藏着美食的智慧，明白吗？”
一开始，好像真的是因为林辰，在他们俩获得了可以自己结伴去上学并且自己买早餐的权利之后，每天早晨，在小区门口，都会上演吃早餐比赛。当然，每次都是林辰获胜，所以，第二天早餐的种类依然由林辰决定。直到万念对于在吃早餐的比赛失去胜利的信心之后，林辰如愿以偿的每天慢慢的享用豆浆油条。
这么一吃，就是二十年。
天渐渐亮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在这个城市，每个人，都有必须要早起的理由。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车，就已经人满为患。万念选了人最少的一辆，选了靠窗的位置，车上的灯亮了起来，好像舞台拉开帷幕的瞬间。
车上的乘客，大多是学生，可能是沿途经过某个学校。是典型的中学校服的款式，运动服的套装，配以不一样的颜色搭配。那样的校服，万念也穿过好些年，是红色和白色相间，胸口印着校徽，化纤的料子，穿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林辰就特别不喜欢校服，初高中的时候，因为老师不穿校服，被老师罚了不知道多少检讨。而每一次的检讨，有一半肯定是万念的功劳。
“我们不是好朋友嘛，好朋友，就得福祸相依。”
万念和林辰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上特长班，一起练字。他们俩写的一手行楷，一般人还真的分不出是谁的笔迹。因为这个，万念从小到大，不知道帮林辰抄了多少作业，写了多少检讨。
万念和林辰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后来一起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万念对于童年和青春，能够想起来的场景里，林辰都在她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笑啊，闹啊，生气，吵架，无论哪一样情绪里，都有林辰的参与。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他就应该在那里。上学放学的路上，小区花园的广场上，家里客厅的游戏机前，城市里每一个万念走过的地方，林辰都应该就在那里，在万念的身边，转身就能看到，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果然是个学校。万念跟着人流下了车，看着学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学生背着书包，拿着早点慢吞吞的往里走，送孩子的家长看着孩子进了学校，开始转身离去。
万念似乎在那些身影里，看到了她和林辰。背着沉重的书包，吃着油条，不慌不忙的走。
学校门口的街道还算是幽静，万念选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学校的大门。在看到这个学校的一瞬间，万念突然觉得好累，哪里也不想去，一步也不想走了。
咖啡厅在一楼，临着接到，阳光穿过行道树的枝叶，撒在蓝白格的桌布上。店家过来解释，刚刚开门，饮品还没准备好，需要稍等半个小时。万念才想起来，现在还不到8点，确实太早了。
“不好意思，是我来太早了，不过，你们咖啡厅开门也挺早的。”
“开在学校门口嘛，学生下课会过来买点喝的。”老板解释道。
在万念家的小区门口，也有这样一间咖啡店，那是她和林辰的自习室。每个周六下午，他们都会到咖啡厅一起写作业，因为待在家里诱惑太多了，两个人在一块经常一玩就是一下午。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到那家咖啡厅倒闭，他们才换了地方。
小学的时候，每个周末只用花半天的时间写作业，到了初中就是两个半天，到了高中，林辰爸妈在他家里的天台上搭了个玻璃房子，专门用来给他们俩写作业。
好像从小到大，他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两家的父母也习惯了，也很放心。比如他们的学习成绩让父母很放心，一直是年级的一二名，大部分时候是林辰在前面，偶尔在林辰贪玩没复习的时候，万念能考个第一。
万念的好胜心好像就是这么被磨平的。一开始林辰老是考第一的时候，她真的很生气，因为林辰明明写的作业就比她少，有些时候连作业都懒得抄，全丢给万念。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稳坐第一。
在这样一次一次的打击中，万念也不执着了。第二就第二吧，反正在前面的是林辰，不是别人。
咖啡厅的老板做完万念的咖啡，送了过来，顺势坐到了对面。
“你的咖啡。看你的样子，是熬了个通宵啊。送孩子来上学？”
“我看上去像是有这么大的孩子的人吗？”
“不像，但，除了送孩子，我也猜不到别的理由了。”
“没有什么理由，偶然走到这里的，坐会儿就走。”
“那你可以多坐会儿，我这里每天可热闹了。”
“噢～有什么热闹的事？”
“哎，对面是高中嘛，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就青春期那点事儿，但有时候看看，觉得挺好玩儿的，解闷儿。”
青春期的事情，猜来猜去的小心思，文艺中二的犯病时期。可对于万念来说，青春期，除了和父母吵的架更多了之外，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没有悄悄喜欢过谁，也没有过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故事。她没有想要靠近想要得到的人，也没有被拒绝或者失去的体验。
她的青春期，和平时生活里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和林辰一起上学放学，闯祸受罚，相互抱怨吐槽。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似乎也没有关系，因为林辰还在这儿。
也不是没有人开过他们的玩笑。从初中到高中，身边的新朋友都觉得他俩有事儿，时不时的试探套话。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再加上每一次万念和林辰都会如出一辙的解释：我们是好哥们儿。
记得那个时候，林辰特别招小姑娘喜欢，有好多小姑娘追着他送礼物。当然也免不了吃醋耍心眼来捉弄万念的狗血桥段。万念记得最无语的一次，有一个被林辰拒绝多次爱而生恨的姑娘，找来了一帮社会上的混混，在女厕所里堵住了万念，扬言要让万念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万念记得那个平淡无奇的中午，在被一帮人堵到角落，再退一步就要掉进厕所的时候，林辰拿着教室讲台上的教棍冲进了女厕所。一把抓住那个带头闹事的女生，拿着棍子说，你们要是敢动万念，我就敢动她。
那大概是万念一生中，最有青春感的一件事了吧。
那个时候，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会问万念，你喜欢林辰吗？你喜欢他的吧。
万念的回答总是一句，林辰就是林辰啊，为什么要喜欢他。
对啊，为什么非要喜欢他呢？林辰就是林辰啊，他又不会跑。我喜不喜欢他，他都在那里啊。
那个时候，万念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谈恋爱。她也不想和林辰谈恋爱，做朋友就好了呀，他们也一直都是朋友啊。
一杯咖啡已经喝完，店里因为学生放学也开始热闹起来，果然和老板说的一样，来店里的大多都是十七八岁各怀心事的少男少女。
万念起身离开，站在街道上，透过落地窗看向咖啡厅里，好像突然看到了不同时空的故事，里面穿着校服来来回回的身影，都是从回忆里蹦出来的角色。
北京九月的阳光还是晒得人发昏，清晨出门的时候穿得风衣让万念在街上显得十分不合时宜。看到一个地铁口，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此刻，就像往人多的地方去。
北京的地铁，本来是很难找到空位置坐的，可能还没到高峰期，又是比较偏僻的路段，地铁车厢里竟然有些空。记得刚来北京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挤地铁了，每一次挤地铁，都感觉把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可此刻，万念竟然有些怀念那种感觉。
“安河桥北站马上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听到报的站名，万念鬼使神差的下了车，回过神来，看到前方写着“安河桥北”的站牌，很是无奈。
怎么又是这里呢？
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地铁里的人越来越多，那块站牌底下的人流越来越大，挤得万念站不住脚，索性出了站。安河桥还是那个安河桥，无论人潮汹涌，可在安河桥下来来往往的人，被时光消磨寻不到痕迹。
“你志愿打算报哪里啊，今天出成绩了哎，要不要来我家商量商量选学校。”
“好啊。”
万念挂了电话，拿起志愿书出门。
自从高三以来，她和林辰天天都在聊，以后上大学的事情。万念想学金融，林辰想学计算机。万念想去上海，林辰想去北京。
“你还是想去上海啊，上海财经？”
“没想好呢，上财感觉够呛，分数可能够不上，今年感觉没考好。”
“那这样吧，我们俩学校再慢慢选，先选地方。”
“你还是想去北京呗？”
“对啊，北京多好啊，帝都，你能天天逛故宫。”
“说得好像你天天逛故宫，故宫就能是你家的了一样。”
“你就不想去北京看看？体验体验北漂生活？就不想去看看宋胖子歌里唱得肝肠寸断的安河桥？”
“你才肝肠寸断呢。”
“果然女生都虚荣，就喜欢上海那种华而不实的地方。”
“是是是，你们男生不虚荣，北京好，好得要上天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反正我俩总有一个人要妥协的，北京上海，总得选了定一个啊。”
“林辰，从小到大，可是什么事儿都是你定的，这次要不就将就我一次？”
“做人要讲良心啊，从小到大什么事儿不是依着你的，哪次的决定你不开心你不都得闹脾气。”
“明明什么事儿都依着你的好不好，每次我还没说我想干什么呢，你就已经决定了。”
“那每一次我的决定你难道不满意？”
“满意个鬼！”
“不和你吵，没完了。还是想个办法怎么报志愿吧。”
“林辰，要是待会儿分数出来我考得特别低怎么办？”
“那就我将就你呗，反正你能去的学校我都能去。”
“那要不我们就这么定，分数高的人选城市，分数低的人选学校。”
“哎，这个不错。那你可以开始挑北京的学校了，哈哈哈哈。”
“谁说一定是我低，万一我这次运气爆棚，逆风翻盘呢，哈哈哈。”
结果真是万念比林辰考得高，就高两分。林辰为这个气得好几天没吃下去饭，最后还是依着万念去了上海，选了两个都觉得还不错的学校。
“你这次就是走了狗屎运了，你这辈子的运气全用在高考上了吧。”
“不带这么玩的啊，考不过怎么还诅咒人了呢，你考了那么多次第一，我就不能考一次啦。”
“谁诅咒你啊，哪里敢诅咒你啊，你倒霉了还不是连带着我一起倒霉。”
“哎，林辰，我妈今天早上还说我呢，说我干嘛非拉着你去上海，说我俩就不能自己报自己的，非得粘一块儿。”
“什么叫自己报自己的，你妈也真是会搞笑。你说我俩都一起玩了18年了，大学要是不一起上，对得起这18年我为你挡的灾吗。”
“明明是我给你挡好不好，请你有点良心。”
“不过你妈是不是怀疑我俩谈恋爱啊，我感觉最近她看我眼神怪怪的，上次去你家，你妈还和我说，让我少听你忽悠，还说什么要是有天你杀人了，肯定是我在后面递的刀。”
“不会吧，我妈要是怀疑我俩谈恋爱，你早就被她逐出家门了。”
“也是，你妈那脾气，说不定都把我打成筛子了。”
万念被身边的人撞开，回过神来。午后的阳光还是刺眼，但抬头却看不见天。北京就是这样的，感觉永远被一层雾蒙上了眼睛，看不见想看的东西。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呢，去故宫吧，好久没去逛了。
第一次来北京，是和林辰一起来的。为了满足林辰的北京梦，毕业旅行就选了北京。
对于那段旅行记忆，万念反反复复的在脑子里想了很多遍，想不起来去了哪些地方，想不起来林辰的身影笑脸，想不起来任何的情节。只有一个画面，林辰躺在马路边，看不见他的脸，周围全是鲜血。
那是林辰的生日，为了庆祝18岁，两个人去了酒吧，在出门的时候，被转角冲出来的车撞到在路边。
她和林辰被撞开，林辰的头磕到了马路边上，当场死亡。万念经过抢救，活了下来。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画面，可万念却记得尤其清楚，在她昏迷以前，她看见车主站在她和林辰中间，惊慌失措。看见林辰手里拿着的生日礼物，是一副他想要了很久的耳机，万念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才买下来的。看见周围的人群围住了他们，看见林辰身边被鲜血浸泡的树叶，在车灯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
那个暑假，万念一直在家里养病，不出门，很少说话，也没有哭闹。爸妈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找了心理医生，来家里和她聊天。
可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除了发呆，就是睡觉。
万念记得那种感觉，没有情绪，空空的，不想思考。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她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消逝，伸手，却又抓不住。悲伤没有所有人以为的那样汹涌，只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渗出来，填满生活的所有缝隙。
大学毕业以后，万念来北京工作的唯一理由，“我感觉林辰在那里，我很安心。”
很多人问万念，她是不是当初喜欢林辰，所以才走不出来。
万念不以为然，喜欢这个词，太轻了，而爱，太复杂了。都不适合她和林辰。
他们说过，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万念不想将其归为爱情。爱情太过自私了，充满着占有欲。他们之间，没有占有，只是陪伴和安心。
回想起那段时光，在青春期最最躁动不安的时候，万念却很安心。她和林辰给予彼此安全感，理所当然的陪伴让她从来不害怕失去或者被谁拒绝。
或许这是命运给她上的一课，她和林辰，18年的陪伴，已经用完了这一生所有的缘分。她突然庆幸，离开的是林辰，他永远活在18岁那天。他永远活在万念还在的时光里。不用怀念，不用迷茫不安。有些时候，活着，才是最残忍的结局。
走出故宫，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北京又即将迎来新的的夜晚，这夜晚里，又包裹着多少人的故事。
万念突然明白，她要写的，不是故事，是这座城市，因为它承载着故事。或许每一个坚守在北京的人，都有自己的寄托。早餐店，咖啡厅，地铁站，故宫，长城，胡同……时光交错，故事千姿百态，可城市，就是那个城市，它就在那里，没有改变过。
这个城市，万念想把它写出来，写给那些因为执念，和她一样，在这里游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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