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这几天,白天忙着陪娃疯玩,晚上睡前还是要看看书的,慰聊一下疲惫的心灵。
昨天晚上读了著名诗人黄庭坚的古诗,在古诗中还渗透了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小故事,特别有意思,分享给大家。
在修水县志中还载录了这样一个故事:二十六岁的黄庭坚在得中进士后就被朝廷任命为知州。某天,他在衙内午睡,梦见孤身一人走在阡陌纵横的田埂间,不远处有一满头银白的老媪,正捧着一碗热腾的芹菜面站在家门口的香案前,口中不停叨念,像是在做着祷告。眼前的乡野景象让黄庭坚感到莫名地心安,虽不曾至却是似曾相识,就连那老媪的眉眼他竟也有道不明的熟稔之感。
待老媪离去后,黄庭坚不自觉地走近了香案,自然而然地端起那碗仍冒着热气的芹菜面,大口吃了起来。仍是他熟悉的味道,灌了满口的软糯混着清爽,芹菜打牙的口感喷出了汁水,味蕾的机关被轻易触动,喷薄出的则是满腔莫名的乡愁。
一碗面被风卷残云地见了底,回过神来的黄庭坚对自己的举动有些惊诧,他吃了祭品,犯了忌讳,行了诸多不宜,可为何打心底生出的却是理固当然的念头。
原野上本散落着多户人家,却不见一人往来出没,除了刚刚所食的芹菜面,这里再没一丝世味烟火的味道,着实诡异。他听着自己有节奏的心跳,在本该魂胆俱动的时刻仍难得地安之若素。
待到黄庭坚醒来时,梦境与现实被纠葛在了一起,难以分明,口中竟还有芹菜的清甘,他甚至能清晰记起梦中香案上的纹路和乡野上的茅屋。黄庭坚揉揉眼只作一糊涂事,并未同庄公那般纠结于到底何真何幻。
转天,同样是午睡时分,黄庭坚竟又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梦,醒来,还是满口的芹菜香。这次他再不能说服自己含混而过,为探究竟,黄庭坚随意披上件衣物便顺着梦中所行的窄路走去。
当梦里熟悉的村落真实出现在眼前时,他打了个冷战,追根究底的意念吞没了恐惧,推着他向更远处探寻。手还未叩上柴扉,一老媪便拉开了吱呀作响的户门:他在梦中真的见过她,她则不认得他。
黄庭坚单刀直入,问那老妇人是否曾煮面放于门口香案,老人本就混浊的眼睛又暗了几度,她说昨日是她女儿的忌日,因女儿生前最爱吃芹菜面,所以她便有每年这天都煮碗面唤女儿亡魂来吃的习惯。
黄庭坚又问那老媪她的女儿死了多久,答已是二十六年期,黄庭坚闻后沉默了很久,他不会记错——二十六年前的昨日正是他的生日,他最爱的食物也是芹菜。
老媪许久都不曾有人对话关心,像是要把一肚子言语都倒尽似的,她说自己的女儿很是孝顺,生前吃斋信佛,尤爱读书,可惜错托了女儿身,纵是读破了万卷书也成了屠龙之技无地用武。
她女儿还曾在病死前对着菩萨发愿,说是来世定要为男儿,要做大文学家。在老媪说到女儿死前曾承诺过定会回来看她时,挂在眼睑上的泪珠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把黄庭坚的眼睛刺得生疼,疼得他竟也流出了泪来。
黄庭坚跟着老媪进了她女儿生前所居的闺房,仍旧是夹杂着恐惧的亲切,从床铺到桌椅,从烛台到小窗,就连所有摆件的位置都令他倍感亲切。
黄庭坚走到靠墙的大柜前,隔着紧锁的柜门抚摸了良久,他问那老媪里面装的是否是书,老媪点头,说都是女儿生前看过的书,只是不知女儿把钥匙放在哪里,这个柜门已经二十多年没被打开过了。
黄庭坚在屋内转了一圈,不知从哪摸出了钥匙。打开柜门后,他发现里面的书他竟也通通读过。除了书外,柜里还有成摞的手稿,纸上笔画开张、字形扁阔,像极了他的手笔。再细一端看,黄庭坚发现自己多年所作文章竟也全在这里,且一字不差。
身旁的老媪睹物思人、涕泪肆流,嘴里仍不忘叨念着:“她说会回来看我的,会来看我的。”黄庭坚将手中书稿小心放好,而后扑通跪拜在地,满眼泪水地说着自己便是她女儿的转世,他真的成了大文学家,也真的没有食言回来看她了。
后来,黄庭坚把这老媪接到了自己的府衙同住,并称其为母亲,奉养了终身。
后来,黄庭坚在府衙后园植了一便片竹林,并建了一间凉亭,命名为“滴翠轩”,亭中有黄庭坚的石碑刻像,他自已在刻像上,题了文说:
似僧有发,似俗脱尘;
作梦中梦,悟身外身。
他写下了“参梦中梦、悟身外身”之语,或许便与此事相关。
不得不说,黄庭坚确实是个心存良善,满怀深情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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