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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村前的老柳,又抽出嫩芽儿。乍眼望去,黑黢黢的条儿,裹着一层的绿。绿色的身,绿色的脖儿,抻出老远,明亮的目,把苍穹仰望。正值春上,远处的坡儿,还披着一溜儿的土黄,绿意点点随风摇曳,坠入一弯池塘。池水浅浅,碧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的云。隐蔽的薄冰,被那些蓝色的光逐着跑,跑了不久终汇成一汪池水流去。
经严冬欺凌的小村,阳光里微笑。星星点点的绿,使眼目嘹亮。北风遁了,光也暖了,鸡儿追着风出门了。积雪掩盖的路上,不知何时,换成了满目的白。
那一年,我约莫五岁,亦或六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里因无可管的幼园,承担看护的祖母,受孱弱的身体拖累,眼看着我扯着阿姐的衣角,像一只摇摆的鸭随她出门。阿姐肩上背着小包,里面装着纸笔。一手拎凳儿,换做另手扯着个小小的我。她回头看时,目光里装的多是无奈。
于是,我能经常的,坐阿姐课桌一旁,咿咿呀呀,呀呀咿咿说些难懂的话。老师笑,同学们亦笑得欢。
入夜,燕子倦了睡下了,半截月亮,也慢慢爬上东山。下了生产队的娘,搂住我嘴里哼着歌儿一只粗糙的手,还替阿姐掩上被角。阿娘的目光很柔且亮,像天上的月,也像漂浮于池塘的,浅浅的光。
故乡的云,如撒着欢儿的孩子,一会跑来天边,一会儿又蹿至大人跟前。村子里,到处是土铺成的路,风来,尘土撵着跑,雨来,它又躺进去撒娇。我在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土路上,像一粒种子慢慢地扎根、直至发芽、长大。
当小小的身体,像半截被风吹起的布袋儿,逐渐变粗变壮了。我有了自己的教堂,身边,还有群可爱的朋友。
每每去学堂,邻家小胖总随我后面,一摇一摇,穿过七奶奶的菜地往学校走 ,我们的腿尽量轻轻地放缓缓地抬,怕那些瓜儿果儿受伤。七奶奶蹲在围栏旁,侍弄着那些的菜,随她的,还有叫豆花儿的女孩儿。豆花儿跟我一般的大,她的腿脚,却不及我的灵巧。娘说,豆花儿的腿,是在她娘肚子里受了委屈,所以豆花儿也跟着受委屈。豆花儿不能上学,只能眼巴巴地目送我和小胖。有时,我送她半截铅笔,她也会将紧握的小手撒开,一个红彤彤的柿果儿,躺在掌心。圆圆粉粉的,和她的脸蛋一样的俊美。
后来,村里修了路,大路宽又平,七奶奶家的菜地,再也没人去走。菜地里的豆花儿,遥望着我们离去,眼睛里的光不再涌动,如沉寂的一汪死水。
村子与学校的路上,有一口井,井里看不到水,能见的,只有一圈的黑咕隆咚。娘和二大娘都说,井里有鬼,专门抓小人的鬼。那里的鬼可凶厉着呢!专门抓手脚无力的小孩,如果让鬼拖走了,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我曾一度的害怕,被鬼抓走,每每经过,都避之很远,生怕井底的鬼带走了我。
有一年,二毛掉了井里。被人捞上时衣服半点没湿,腿却血淋淋的。小胖说是那腿 ,是被鬼用牙齿咬伤的,因为半截腿上还落着的几个牙齿印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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