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满满的酒缸放进来,空的酒缸要往外抬,刚抬到院子里时,黑柱和老九也出来了:“哟,今天够早的,这回送了几缸来?”
有个陌生的声音说:“三缸。”
“嗯,不错。”
“空缸往上抬,你把帐册拿来,我与你结算酒钱。”这是黑柱的声音。
这时,月梅的声音突然响起:“空缸不能抬!”一句话,所有说话的人都停住了,转眼看她。
“为何不能抬?”老九问。
“因为,有人想藏在缸里逃走!”
“什么?不会的吧?你说这空缸里有人?”
“没错!你们看,这缸沿还有衣裳!”
“喝,还真是!”说着一掀盖。
众人都围着缸看。
“你们看什么呢?缸里有什么好玩的?”众人回头,贼头头站在门里伸了个懒腰看着院里的人们。
我和思婷一步从我的房子走出来,我问:“一大早这么热闹啊,在干嘛?”月梅张口结舌地看着我们:“你们,你们明明……”
“你说有人藏在这缸里,怎么没人哪?只有一个丝帕。”张矮子说着从缸沿扯下一条丝帕来问着。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贼头头不耐烦地看着我们。
我只是耸耸肩,思婷也不作声。
“她说有人藏在这缸里想要逃走,可是这缸里只有个帕子。”张矮子指着月梅说。
月梅又指着我们说:“我昨晚,明明……怎么会这样?”
“月梅,你昨晚喝多了?一定是做梦,傻瓜也知道,空缸和满缸的份量,藏个人会感觉不出?”贼头头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外去,一面说:“各忙各的去吧。”
月梅转身追过去一面狠狠地瞪着我。
“你怎么知道她会这么做?”我和思婷回到房里时她小声问我。
“她怕我们逃了带官兵来把她送回家,也是在那个家伙面前表功呗。”我愤愤地说着,思婷看我半天才说:“你脑袋怎么这么聪明?我都没有想到。”我抿抿嘴叹口气看着门外不出声了,心里有些悲愤也有一些怅然,逃走之机又错过了。
一天无话,晚饭刚吃过,贼头头和几个小喽罗便骑马回来,马后拖带着些猎物。
背后的箭全数交给旁人,刀也取下放入刀架,到桌旁喝了一大口凉茶。
我坐在井旁洗手,他走来一言不发拉了我的手就走,一直走到我的房子里将我往房里一推,低声问道:“你还是想要逃走?”
我听他突然这么一问,心里却不知怎地怔了怔,却还是看着他说:“我自然是想要回家,我想我爹娘,谁心甘情愿会留在贼窝里?”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来回甩着问:“这是你贴在酒桶底的信,我待你如何,你不知道?我说了留你在这儿自有道理,而且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有吃有穿,有酒有肉,不比你从前快活?我是杀人越货,杀的自是该杀之人,越的也非百姓钱财,不曾动你分毫,你还想要报了官兵来捉我?”
我绝望地看着他手里那封信,没有送出去,那小二也和他们是一伙的,我爹娘没法知道我身在何处,我将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求你了,你就放我回家好不好?我从来不曾求过你,我在这里也一个月有余,我爹娘还不知道怎么惦记我,我求求你,你让我回去吧。”我走过去扯住他的衣袖,他一下抽回去。
我慢慢跪下去,哭着求他:“你留我在这儿只会浪费你的粮食。”
“我山庄里有的是。”
“我会砸了你的碗盘。”
“砸碎了再买。”
“我还会占着你的房子。”
“房子有的是,我的兄弟们也住不下。”
我猛地跳起来:“你怎么的也不放我走对不对?好,你别后悔!”他哼一声,将信重新放在怀里转身走了。
我坐在床边哭了一场,然后一抹脸,开门出去,看见思婷正在树下,冲她一挥手,她向我走来。
我拉她进门紧紧关了门说:“今晚我们就逃!”
“怎么逃?没有空的酒缸了。”
“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你到时只管跟着我好了。”
“你怎么了?哭了?”我摇摇头。
一整夜我和思婷都睡得平静,一直到天亮思婷醒来奇怪地问我:“不是说要逃?是睡过头了吧?”我笑笑说:“不是睡过头,是掩人耳目,咱们安静两天再逃。”她又是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二十一
之后的两天混蛋头子老是用眼睛盯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看出我有什么计划,可是我还是该吃该睡一点不耽误,还和思婷有说有笑,盯了我两天也以为我是孩子心性,我也和他像以往那样拌几句嘴,两天后他也不再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
于是第三天晚上,我告诉思婷,可以逃了,她一下又紧张起来。
当夜,我等人们都睡着了,推醒思婷在她耳边说:“跟我走。”
我们二人捉着步子悄悄地到了对面柴房,我教她躲起来,她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也不问,知道我有我的计划。
我四下看看,确认没有人发现我时,我抱了一大抱的干草码在内院的大门口,四周明明灭灭地火把下只是蜷在墙角睡熟的小喽罗们。
我拿出早先偷来的一个火折子点着了扔进草里转身回到柴房,将地上平放的一块大木板立起来支在后墙边的高高的窗户旁,先爬上去一把将木窗推开,窗户不大,但也刚够我和思婷姐姐爬出去,再胖一些,就不容易了。
我站在木板顶端时,外面开始大呼小叫地喊着火了,思婷一脸惊慌看看我,看看外面,我冲她直挥手让她上来,她一咬牙,卷了裙摆顺着木板往上爬,我一手拉着窗边一手拉着她的手将她扯上来,然后将她往窗外推,她小声在我耳边说:“这么高,跳出去会摔死的。”
“不会,外面是草垛。”
“你,早就知道?”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快走!”我一推她,她这才弯腰从窗户钻了出去,我跟着她向外一钻,跳进草垛。
外面月朗星稀,院里却是人声鼎沸,思婷整理好衣裙正要跑,我一把将她拉住不往前跑反而后退,她又是茫然不解地看我,我指着草垛说:“我们现在跑只有死路一条,先躲起来天亮再说。”于是我脱下一只鞋远远地往前一丢,转身钻进草垛后面,慢慢坐下后对思婷说:“睡会吧。”
听到第一声鸡叫时,我张开眼睛,小心地听听外面的动静,思婷又小声问:“现在出去吗?”我摇摇头说:“再等会,院里现在很安静,想是他们出去找咱们去了。”
又等了大半天,忽听外面人声马嘶,待他们全都进了院我这才一拉思婷说:“是时候了,走!”于是我们钻出草垛,并没有顺着大路走,小心地攀下一侧的山坡,顺着林子往前跑,大白天遇到狼的机会不大。
“糟了。”逃了一阵,太阳升起来了,我对思婷说,她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还是忘了带水出来。”她听我说的是这个,指着前边说:“再往前不是有河?可以喝河水呀。”
我一拍脑袋说:“对呀,看我,笨死了。”
她捂嘴一笑说:“你要是笨,恐怕这天下就没有聪明人了。”于是我们手拉手又往前逃,一个山头还没有翻过去我们就累得跑不动了,坐在树下直喘,与此同时,一声马嘶吓得我们都跳将起来。
我们伏在大树根旁露出两只眼睛往四下看,在我们来时的方向有人影簇动,而在另一面看不见的马道上还传来了马蹄声。
我对思婷说了声:“快跑。”
于是我们继续向前没命地逃,逃了没多远,我们就都划破了手脚,从未出过远门的我们,走点远路就累得半死,更别说在这林子里跑了,我们找了个大树洞坐在里面一面喘一面对思婷说:“思婷姐姐,我等会出去引开他们,你顺着影子的方向往前跑,尽找有树多的地方走他们看不见你,你回去记得报官兵来救我。”
“不行,我不敢,我们一起吧。”她紧紧地拉着我的说。
“不行,这样迟早被他们捉回去,我引开他们,你就有机会。我一定尽力不被他们捉了,思婷姐姐,我们只能这样。”她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我,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最后还是一点头说:“我去引开他们,你逃,你比我聪明,你一定会逃得掉。”
“不,思婷姐姐,我会知道把他们往什么方向引,你只管逃,别回头,天黑前一定能回去。”说完我也不等她再说话,甩开她的手一头钻了出去,向着左侧快跑,弄得草木乱颤,远远听得身后的人也向我这寻来。
逃出半盏茶时间,再回头,已经能看见一些人身上的衣服,心里默默地祈望思婷姐姐能就此逃回去。
毕竟我这双脚不如那些常年在山里打猎的步子快,再加上我少一只鞋,脚已经被草根划破,只是咬着牙坚持着,现在那些人越追越近,我心里一慌,一脚踩空顺着个斜坡滚了下去,坡并不长,只是我却一头撞上一棵小树上后人虽是停下了,却也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我正一颠一颠的伏在马背上,抬眼看上去,是老九,他此时正板着一张脸。
“九,九哥,你,放我回去吧,放我回家吧。”他不作声。
“九哥,求求你。”他不理会。
我开始挣扎可是只被他一手按住肩膀我就动不了了。我破口大骂,却没有办法让他作何反应,我回头绝望地看着马队一一进入了山庄。
二十二
“大哥,人带回来了。”老九说着下了马,也将我拎了下来,一手紧紧地卡着我的胳膊我丝毫动弹不得。
贼头头一脸冰霜地看着我,眉毛立着,眼神像要杀了我一样快步走来,抬手要打我时我紧紧闭上眼睛,他的手却停在半空没有落下。
我再张开眼睛,他一把揪起我的衣襟,手向后一甩,咬牙切齿地说:“你竟然放火烧我山庄?!谁给你的胆子?!”我转眼一看,整个山庄内院的大门已经烧黑,四下的房屋也都被牵扯着烧了门窗,样子可怖。
“谁让你不放我回家?我说过,你别后悔!怎么?后悔了吧?那就放我回去,否则有机会我还会烧你的山庄,还会逃走,还会报了官府来捉你们这些山贼混蛋!让你们……”话没说完,他一个耳光挥过来,连老九都没有能抓住我,我向左前方扑倒在地,嘴角一丝血腥,一团血自嘴中流出,两眼也是直冒金星。
他一步抢上来一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想回家?这辈子,永远没有可能!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那你杀了我!”我想推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推不动。
“杀你?哼,没那么容易,我还没有好好折磨你,等我想要杀你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个痛快,不过,恐怕是几年以后了。”他说完松开手站了起来,我泪如泉涌,心里突然想起思婷,赶紧扭头看后面,可是,没有思婷,心里一喜,她一定是逃走了。
“那个呢?”混蛋头子问老九,老九摇头说:“我只是找到她,黑柱往下找去了。”他点点对老九说:“绑了她的手脚锁起来!”老九看看我,一步上来拎了我往屋里一放,拿了粗麻绳在手脚上绕了几圈后出去了,外面又传来了铁链锁门的声音。
我倒在地上眼泪崩落,只等思婷带了官府的人来救我,否则,我就没有一点希望了,于是剩下的时候我只是在听外面的动静和消息,但是天快黑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只是听见张矮子说找了木匠来重修门窗的声音。
快半夜了,突然听到外面黑柱喊人,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只是向前滚到门边听声音,但听黑柱大声喊:“快来人!”
“怎么了?思婷姑娘?!”思婷?这是老九的声音,思婷也被他们捉回来了?
“可能是走错了路,从崖上摔下去了,还好发现的早,天再黑些怕是要喂了狼。”我一听全身的寒毛直立起来,心里开始狂跳。
“张矮子,去找祝先生来,快去!”还是老九的声音,听得出他的声音是发颤的。
“我今日忙了一天,腿也快断了,怎么又让我去?”
“没看人快死了?我使唤不动你了?”老九吼。
“得得,我怕你,我去,我去还不行?”不一会马蹄声远了,老九他们向另一个屋快步走去,我大声喊:“九哥,思婷怎么了?她怎么了?”
“她若是死了,我拿你没完!”老九只喊了这么一声就不作声了,又听月梅的声音:“思婷?哎呀,看这一身的伤,天哪全是血,我去打水。”再一会儿,马蹄声响,张矮子说:“这边请,老九,祝先生来了。”
好久好久之后,老九粗声说:“什么腿断了?快接上呀。”
于是,一盏茶功夫后我听到思婷一声惨叫,老九在一旁直说:“忍一下,腿骨接上便好了。”我心揪着,大声喊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思婷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的。”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走?她若是摔死了,喂了狼,你怎么……”老九后面的话听不清,像是被谁拦住了。
我只觉得心痛成一团,为了思婷,也为了自己。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会流得这么多,以往因为不好好弹琴被爹责罚也不过流两滴眼泪骗他同情,可是现在,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泪水给我流。
门哗啦地开了,黑柱走进来,身后跟着祝先生,我只是缩在墙角不给他治身上的伤。他一靠近我便乱蹬乱抓,黑柱也是拿我没办法,只好出去找了贼头头来。
他站在门外看了我一眼,几步上来又卡了我的脖子厉声说:“你少在这里发脾气!最好乖乖给我听话!”
“我不!我不要治!死了倒好!”
“我说了,你没那么容易死!”我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流着泪嘴角一卷笑着说:“我逃不了,打不过,也,不想活,你怎么阻我?”说着我用力咬一下舌头,血便流出来,他只是用力地捏了我的嘴,让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他冲黑柱吼:“拿布来!”黑柱去而复返,手里拿了布来,他两三下塞在我嘴里又用布条缠了在脑后绑了结。
他盯着我的眼睛说:“烦祝先生给她看伤。”
我还想挣扎,却被他和黑柱一边一个压着手脚,我动弹不得,只能让祝先生在伤口上涂药,我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嘴里唔唔地嘶喊着用尽我的力气。
看完伤,祝先生走了,他又对黑柱说:“给我把他绑在床上,让人在外面看着!”黑柱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进来,将我放在床板上用绳子绑在床上,出去后又是铁链锁门。
那一夜我没有合眼,只是瞪着屋顶,眼泪流了一夜,只是求着让思婷别死。
二十三
“丫头,我把你的嘴松开,你别再咬舌头了,给你喂些粥,啊。”赵婶在天亮后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粥。
我不作声,她停了停,这才小心地松开嘴上的布条,拿出布团时,上面全是血。
“哎,你这么又是何苦呢?”
“赵婶,思婷姐姐如何了?”我望着屋顶,心里只是记挂着思婷。
“哎,一身是伤,最重的是摔断了腿,祝先生已经给她接了骨,现在发着烧,不过祝先生说没什么大碍了。”
“替我跟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想要害她。”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那姑娘明事理,不会怪你的。来,喝口粥。”汤匙放在嘴边,我只是别过头去。
“丫头,别和自己过不去,你不是自己说的吗?吃饱了才有力气……”
“赵婶,我不吃,从现在起,我不要那些力气了,你省了这份粮食吧。”她再试着给我喂粥,我只是闭嘴不吃,她没有办法,只得出去了。
不一会儿,听见外面贼头头厉声说:“若不想吃就饿死她!”
我应道:“这样最好。”只是声音极小,恨他听不到。
太累,闭了闭眼睛,再张开,似乎是正午时分左右,还是望着屋顶,一切都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我忽然想起一首娘常常唱给我听的童谣来:春来了,花开了,小姑娘穿着花衣了,上到山坡看青草,下到河边把鱼捉,爹娘唤儿快回家,做了点心快来吃,做了汤儿快来喝,小姑娘只说就来啦,采了花儿送爹娘,爹娘见了笑呵呵。轻声地呢喃地唱着,一遍遍,什么时候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还是轻声地唱着。
“喝粥!”听人说话才惊觉,转了眸子,看见贼头头一手端了碗一面用汤匙舀了米粥正往我嘴边送。
“说了,让你省了粮食,我不吃,再也不吃。”汤匙支在唇边,我只是别过头去。
“你不吃,怎么有力气找我报仇?”语气倒没有那么冷漠了。
我笑:“不报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将来死了,做了鬼再来。”
他叹口气,突然捏了我的脸颊,将粥倒进嘴里,我只用舌头将它们尽数吐出来,他再喂,还是如此。
两次三番,一粒米也没有喂进,最后,他又喂了一勺,将我的嘴捂了,不许我吐,我只是瞪大眼睛看他,半晌,他放了手,米粥从嘴角流出来,只是看着他笑,他紧紧握着的木碗一点点裂开,米粥撒了一地,转身摔门而出。
接下来,我便是一直迷迷糊糊地,似手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等再次清醒时,天是黑的透了,耳边只是嗡嗡作响,有人似乎拿了什么放嘴里倒水,可是,水却只是顺着嘴角流掉,似乎还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地听不真切:“什么也喂不进……下去不出三四日……会死……”再之后,听到什么砸在墙上的响声,还有铁链声,又有人吼:“人快死了,还锁什么锁?给我滚!”
朦胧间,似乎看见娘站在床边笑着看我,又看见爹也站在一旁,说什么话,听不到,于是我便喊:“爹娘,爹娘。”他们只是张着嘴说话,我什么也听不到,慢慢地才听到他们在说:“小凶婆子,听见我说话吗?”我吃力地张开眼睛四下望,爹娘不在,只有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我,还是看不清,张着嘴,用尽力气只是嘶哑地用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问:“你是谁?”
“小凶婆子,是我,有没有听到?”人慢慢的变得略微清晰些,却是贼头头。
我看着他笑着说:“我……就要……看见我……爹娘了。”说完,却看见他眼里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了一闪。
“小凶婆子,听我说,我放你回家,我放你去见你的爹娘,好不好?”他的声音里曾经那尖利的东西似乎并不像以往那样明显,又像是带着哽咽的,我分辨不清。
“真,的?”
“真的,我不绑你了,我放你走,你只要答应我别死。”
我又笑:“你……骗我。”
“我不骗你。”
“你发誓,若是,骗我,如何?”
“我若是骗你,若是骗你,你只管拿了刀来杀我报仇。”我又笑,点点头。
他这才从身边拿了碗来,却是水,我大口地喝,喝了两口,一翻身又全吐了,他转身跑出去,一面喊着祝先生快来。
祝先生让黑柱说我只是长久未进水米,不能喝得太猛,要慢慢来,就不会吐了。
于是他慢慢地喂我喝水,再慢慢地喂我吃粥,三五天后,我已经能下地走路,虽然有时会头昏,但基本已经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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