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秘密｜说散就散了

不能说的秘密｜说散就散了

文/灯芯花颜

2017年1月21日星期天  天气：阴

秘密与谎言、内疚与遗憾，认真审视那个隐秘的自我，唤醒人生的记忆。将这种经历与心灵落差转化为精彩写作素材。

秘密、谎言、内疚和遗憾，这种题材非常吸引人吧，这其实是观者所感，但写者却很容易把自己推入受伤的境地，本能选择逃避。

【写作要求】

写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或者弥天大谎。故事或者小说的形式。它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隐藏？如果被揭穿了会有什么后果？写出这种经历和后果。

【经典推荐】

追风筝的人  卡勒德·胡赛尼著

【作业】说散就散了

夜露深凉，老李睡的那张床依旧在我心里晃。在梦里，我用手抚过床单留过的皱褶，他无声地在旁边看着我微笑。

仿佛过往都在眼前，其实，一切已遥远似天边。

“我在听轩六号，你出来吧。”陈为民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征兆地发来短信，寥寥数语，我就知道，他从广州回来了。

我心里不太乐意，他永远用这样的方式约见我。但我清楚自己无论在手机面前是如何的小情绪反应，最终都还是会去如约找他。

见面的开场白，都是他先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他忙坏了，我的反应则是沉默，结果就是过一会他走了过来，侧着身盯着我的脸，然后一把把我搂在怀中，胡乱揉搓。

我轻抚他衬衫上那粒纽扣，他身上有种弥漫的烟草混合气味，风尘朴朴，脸庞被胡茬扎得疼痛，他的动作直率又粗暴。

这一切我都无法拒绝，甚至有时会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去迎合。

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

我不是他要找的女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他需要我，我也知道。

我不是个年轻的女人，容颜也一般，陈为民说过一次，说和我在一起，就图安静。我是个生气了也不会出声的女人，比起河东狮吼的他那闹腾前妻，我这一点让他很舒服很享受。

我的老公老李是个病秧子，有一年在单位办公楼顶楼检修漏雨时不慎摔下来，人是救了过来，但下半身全瘫了，瘫在床上好多年了，我辞去了工厂的工作，一边照顾着他不离不弃，一边断断续续和陈为民偷着情。

陈为民原来的老婆，开始是嫌他穷，离了婚跟人跑了。没想到过了两年，陈为民却发了财，他前老婆又跑了回来，说是来看儿子，三天两头的杀回门，陈为民也不提复婚，由着那前老婆胡搅蛮缠。

有天夜里，陈为民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被手下做事的人扣了，必须把工钱付了才肯放人。我说：“你报警了吗？”他说：“根本没机会，这电话也是一伙人守着打的。”

他说：“蕙你过来帮我一把吧，带五万元钱过来，有些事只能当面说。”我冷冷说：“我们什么关系。”他电话里哀求说：“我只想到你了。”

我从没坚定地拒绝过他一次，这次，我又沉默地挂了电话。回到房里，拿出家里的存折，上面的数字也刚好救得了陈为民。我看了一眼病床上闭眼熟睡的老李，悄悄关了门出来。

工人拿了钱后一哄而散，我把倦缩在屋角的陈为民扶在椅子上。他缓缓地定了下神后，突然搂着我，贴着我耳边轻声说：“蕙，你一直是个好女人。”他告诉我他其实有钱，放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天亮时他会把钱取出来还给我。

我说：“那好吧，这五万块钱原本也不是闲钱，我随时要用的。”

认识陈为民，也是机缘巧合。我是去人社局办理老李伤残金的事，电动车顺手就停在门前人行道树荫下，等我出来，车边站着个准备写罚单的人，说乱停乱放要罚款。

交罚款也就算了，让我站在很毒辣的太阳底下，接受着写罚单的人絮絮叨叨，训斥我的不懂规则。陈为民在人社局办事出来，估计看不下去了，过来就对那人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那人硬生生把一半没说完的话给吞咽回了肚里。

陈为民把我拉到一边，说：“你怎么也不辩解一句？”我说：“这有用吗？谢谢你了。”转身便要走，被他一只手拉住，从随手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我说：“给，有事可以来找我。”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语气诚恳，不像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过了几日，老李不小心受了风寒，咳喘得厉害，当时被一口痰给噎住了，脸难受得憋成猪肝色，我一下慌了，急急忙忙打了120的电话。

我环顾家中，屋里堆满了零碎的杂物，只开了头顶上的一盏灯，家里又暗又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捕捉囤积气味，只有病人久居的房子才会有的吧。

女儿已经7岁多了，因为老李这个样子，只好放在乡下由我父母带着，现在早过了读小学的年龄，今年秋季也该让她上学了。

我的生活过得麻木不仁，我不能有憧憬，更不能有梦想。老李那充满内疚、痛楚的眼神时刻提醒着我，他的生命还有这个家、我们的孩子需要我的坚强和坚持，我要为这个家一直挺下去。

也许是越懦弱越需要抚慰吧，握着陈为民的名片，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赶了过来，配合医生把老李送到了医院。当老李从急救室抢救过来时，我在病房外长椅上支撑不住睡着了。

后来陈为民说，他看到我安静睡着的一刹那，他就认定我是她的女人了。

就这样，我和他在一起了，时间一过就是六年，我们从没聊过未来，只是偷偷约着，默守着一份规则，不踏入对方的生活。

最初两年，老婆跑了，他落魄不堪，投进去的工程项目资金丝毫没有半点回返踪迹，债主一群群砸门讨债，他带着儿子四处狼狈躲藏，我还给过他几次生活费。

也是他命中有贵人，那笔工程项目竟被一广东大佬看上，大手笔把全部项目接盘缆走了，陈为民绝处逢生，资金活了过来，回转后再翻手覆云几把，扳了局他一下就发了财。

他说要替我换房子，还要给我些钱周济。我说：“不用了，钱你愿还就还吧，房子是小了点，老李的伤残工资加上公费医疗，日子清苦但也还能过下去。”

他说：“蕙，你何必这样挺着，有我啊。”我心里一热，眼泪都快要出来，可我忍进去了。我说：“我有丈夫，我有家，我不能总想着依靠你。”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隔了一段时间他就会约我出来见一面。

有天我正在家里熬药，门突然就被揣了一脚给踢开了，五、六个气势汹汹的妇人冲了进来，领头那个模样妖娆的女人用眼扫了下我们家四周，轻蔑地“哼”了一声后，指着我说：“就这不要脸的骚货，家里这副德性，难怪要勾引我丈夫。”

跟来的几个女人一拥而上，对我就是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老李在床上听到动静，只能“啊啊”大叫，动荡不得。

我也没躲避，任凭她们撕拉扯打，我的头发抓脱了两把，嘴角渗出了一点血，浑身疼痛，我咬牙不作声。过了一会，她们停了手，都站到了一边。领头女人再次用凶狠地语气说：“你再勾引试一试看，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好运气。”说完死命踢了我一脚，一伙人扬长而去。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面，镜子里映着一张苍白无力的脸，我梳理着头发，头皮疼得我没办法弄下去，我整理了一下衣着，缓缓走进卧室来看老李。

老李喘着粗气，瞪着双眼，牙关紧咬着，脸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抖动。我拉过被子盖好老李的胸，轻声说：“没事了，这是个误会。”

老李突然松弛了下来，闭上了双眼，两行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嘴唇紧闭，头扭到一边后，不再言语。

几个月后，老李走了。医生说这是病人长期瘫痪，各项功能退化，器官衰竭引起的，一年前就开始严重了，这是大势所趋。

后事办完后，我坐在老李睡过的床上，老李走了，我的心空荡荡的，我仿佛失去了所有，捧着他的遗像，照片上老李平静地望着我，我喃喃地说：“老李你会原谅我吗？”

陈为民找到我，把我搂在怀中说：“我来帮你，我来陪你吧，这段时间你受累了。”

我握着他的手，眼泪滚滚而下。

我俩沿着河道缓缓走过，月色皓明，河水波光粼粼。我庆幸，命运终究让我遇上老李、陈为民这两个靠谱的男人。

快到家门的巷口了，黑暗中，只见一辆面包车急驶而过，“嘎”一声在前方停下，车下跳下七八个人，男男女女。在路灯照映下，我一眼认出了陈为民的前妻，随行着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棍棒。

陈为民前妻指着我家对一领头的说：“大哥，就住这楼上。”几个大汉卷起袖子就要上楼。

陈为民大惊，一把扯过我闪到广告牌后面。他的身体和手都开始在颤抖，我看到他的脸在灯箱光下苍白变形，完全没有了平常的镇静自若。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我看到了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灿，看到了街边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看到餐馆里的人笑容满面、杯酒交盏，可那座城市每一个角落和曾经给予的所有片段都已经与我无关，不再属于我。

两个月后，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我曾经的家，离开了那座城市，我也义无反顾离开了陈为民。我想找到方向重新扎根，也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寻找到属于我的真正的生活。

*无戒训练营第三期征文作品

*故事练习系列之不能不说的秘密

无戒365训练营第3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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