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外婆家的小路（五）

河堤南的贞节牌坊

而今，我骑车载着小儿，正走在这个村子中的水泥路上，心里忽然有了个突兀的想法，我要去看看这个贞节牌坊。

幽静的村子里绿树成荫，花木扶疏。我顺着洁净的水泥路向前走，正想要找人问问它的位置，那牌坊却突然出现了。虽然被周围高耸的小别墅围着，但依然显得高大威严。成年的我，已经清楚了贞节牌坊的意义与来历，况且这个贞节牌坊所颂扬的女子命运要更为悲苦，因而，当站在它的前面，我的内心再也升不起当年的景仰。看着那行彰显这女子姓氏、德行的遒劲碑文，我竟产生了深深地同情与怜悯。

不能久留，我载着小儿继续顺着河堤前行。

河堤在这里折身出了村子，一直向东北方向奔去。直到与两里多外一条从南而来的堤子相接。于是，两条不同方向而来的堤子像直角三角形的两个直角边，把南边的一片农田圈在了其中。村庄都在东南方向，去外婆家更是要穿过那条南北堤子，因而路人都把走斜边作为最好的选择。没有人商量，没有人规划，那片农田的正中被人生生踏出了一条羊肠小道，把两道堤子连在一起，成了直角三角形的斜边。

小孩子走的路最初总是有人带的，我被妈妈和姐姐带着走了几次这小道后，到自己能够独行时也自然把它作为了默认的选项。

那条小道大概有半里地，从堤子上下去，先要穿过一片坟地。起初，总想起外婆讲的鬼故事，心里很害怕，但后来外婆又告诉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好人会被游路神罩着，走路的时候自己头上也是会冒火星的，在安静的环境里甚至可以“噼啪”作响，这火星，这声音，任何坏东西都听到、看到都会避得老远。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于是，每次经过那坟地，都幻想着自己的头发根根直竖，冒着火星，“噼啪”作响。这样想得多了，也就真的不怕起来。不过，我觉得我不怕其实还另有原因，那就是在那坟与坟之间的空地上，竟被人开了荒，种了蔬菜、庄稼，一年四季经过那里都可能碰上有人在那里打理。

小道从坟地出来便进了庄稼地，在庄稼地里，那条小道格外窄，特别是刚种过庄稼，因地被翻了一遍，小道便被垦挖掉了一些，有的地方甚至只有一尺来宽，不过也从没有因此减少了行人的通过。小道的尽头是田埂，田埂下是一条大沟，与村子相隔。

我之所以要特意提这条小道，除了因近走的次数多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田埂对面人家屋后有一棵树，一棵大杏树。

那杏树长在人家屋后，距离沟边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可能是树根在沟里裸露出来太多了导致树干不稳，于是，那杏树向着沟的的方向倾斜了过来，似倒未倒，越过了沟，伸到了沟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