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蜿蜒,在这个村子后面向北拐了个弯,直向东北方向流去。本该顺势而行的河堤却仍走向东南,于是河流距离河堤越来越远,河坡也越来越广阔。这样又走了一里多,站在河堤上再看不见河流的一点影子,河堤才转过身,追着河流向东北方向而去。
于是,在这里,堤子弯成了一个弧形,弧的凸处则被一条路生生的断开,使堤子有了一个很大的缺口,缺口的两边有一家挨一家的房子,都紧紧倚靠着河堤。每次路过,河堤上都很热闹。玩耍的孩子,做针线的婆娘,抽着烟袋闲聊的老人,端着大铁碗蹲着吃饭的青壮年男人,说说笑笑,悠闲而又欢愉。
也许是因为活动的人多,堤子两边几乎不长杂草,堤坡上则栽着不少本地的常见树,有榆树、杨树、楝树,记得还有一棵楸树,一棵沙梨树。楸树的花春天开放,粉紫色的花盅里,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飘荡在空气里,若有若无,似远似近,令人心醉。沙梨树开的花虽然和梨花一样洁白无瑕、妩媚多姿,但它的果实却和梨子差别极大,表皮颜色暗淡,呈现棕褐,并又小又涩,大人小孩都不待见它,只有入了冬,下了酷霜,才会有老人提着篮子打下来,据说能治疗风寒咳嗽。
而河堤北面广阔的河坡,则被开垦成了大片的耕地,种上了庄稼。那缺口处延伸进河坡的路便也被修得平平整整,宽度不次于田间大路,可以并排走两辆架子车,大概是为了方便收种庄稼。
每次路过,走到这个地方河堤的缺口处,我都会想起小河流经我们村前汛期时水满涨的样子,如一片大海,波涛汹涌,动荡不安。潮去朝来,冲向堤岸,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它就可能跨越堤岸,淹了村庄。而这堤子缺了口的村庄,为什么从未听说被水淹过?
后来,我把这个疑惑跟外婆讲,外婆说:“那是什么地方?沿河的庄儿哪个地势有那么高?包括那河坡,别处的河坡能长住那么大的树吗?那是出了人物的地方……一个贞节女感天动地,贞节牌坊都是皇上立的啊……上天庇佑着呢……”
我肃然惊异。想想也是,那宽广的河坡虽说种了庄稼,但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棵棵高耸的大树散落其间,尤其是冬天的时候,走在河堤上眼前无遮挡,隔着几里远就能看到那河坡里的树,有的主干屈曲,虬枝蜿蜒;有的笔直向上,擎天托地;有的半侧突断,单侧铺展……每一棵都似乎真的经历过时间的磨砺与岁月的沧桑。而那贞节牌坊纪念的女子,却更是让我懵懂的内心充满了景仰。虽然我最终也没有进过那个村子,没看见过那贞节牌坊。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