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的人

        自从腰椎出了问题，本来就几近于零的运动也彻底搁置。人不运动还能活着，呼吸一样的空气，而一旦失去某件事记忆总是在不断提醒。

        说起来从小到大都是运动无能者，智慧也不出众的我，一个班级的边缘人，本来并没将高考放在心上，想说考不上就去打工，却因为看了郁秀的花季雨季，突然对大学有了神往，于是跟学霸讨教一番学习经验。学霸的话学习无外乎练习，对于我这种脑袋开不了窍的人，他建议是可以运动来刺激脑部，于是，我每天起早摸黑跟着学霸在篮球场晨跑。然而学霸没预料我的体力除了支撑不了400米，还支撑不了上课的精神。最后因为经常在上午的课打瞌睡只能停止了这个运动计划。

         那年我们是幸运的，遇上扩招，连我这种班级吊车尾的人也能混个大学。大学生活也确实没有书本那么绚丽，或许我过的方式不对。对于运动自然也没有拿起来的意思，有时候我宁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也懒得走去操场给班里的球队加油。有一次，班里的球队胜利而归，正好和拿着盆打算去洗澡的我碰上，那天他们一定特别兴奋，有一个同学看见我狠狠就把我给抱住，浑身汗水的他侵湿了我半截上衣，我没有推开他，礼貌留给他一个同喜同贺的微笑。后来，我偶尔会去球场看他们踢球。隔壁寝室的班长会在每天早上六点多叫我们宿舍的足球队的人起床去晨跑，某一天那个抱了我一次的同学，经过洗漱台的时候拍了下我的肩膀，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晨跑。

        跑步这件事说起来我一直告诉自己是为了身体健康，而且我还真的坚持了三年，起初只是跟着跑了800米就累得几乎要瘫在操场等待担架，再后来我已经能靠意志跑完3000，最后我完成了5000。一起跑步的同学换了一撮又一撮，那群足球队的同学也因为各自有了其他牵绊不再出现。我却把跑步当成一个习惯，慢慢坚持下来，或许我真的把这段绕着圈的往复当成寄托。一圈一圈，两耳的声音渐渐失去语言，变成微微低鸣，忽冷忽热的空气进进出出穿透口腔，前方是模糊移动的人影，大脑的一切都渐渐被清空，小腿宛如灌铅般一步步扎入跑道，整个人就只剩下一个意志就是拼了命也要跑下来。最后结束后，沿着跑道，快要断气的身体拼命吸着空气，意识慢慢恢复，四周的声音渐渐清晰，汗慢慢冒出来，那是自己侵湿的上衣。

        毕业那天，我抱住了那个同学，拍拍他的肩膀，说，再见，有缘再见。大家都拖着行李离开学校，我因为等家里人，第二天才走，那个傍晚，我换上衣服，来到操场，这是我一个人，最后的跑步，一圈又一圈，这天我没有跑完5000，擦了擦汗，我离开跑道。或许我这个人就是特别矫情，无论事情有没有结果，总要用一个仪式感来做结束。

        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往往复复，呼出生命的空气，拖着孱累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