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斌【原创情感小说】
中国“道法自然”观,使人们意识到山水之中蕴涵着社会伦理之法、宇宙万象之理。
——《中国文化概论》
冰场上播放着溜冰圆舞曲。
那流畅优美的旋律飘荡在冰场的上空,好像为冰场增加了润滑剂,学子们个个身体轻盈,他们伴着美妙的音乐,在冰上飞翔,旋转,像流星,像燕子一样。
突然,萧梅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险些撞倒,她木偶一样地左右晃了晃,两腿用力,想保持平衡,但还是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冰面上。
撞她的人是为了躲避旁边的人,那人穿着速滑冰刀鞋,做了个A字转弯刹车的动作,本想急停,但没有刹住,撞到了萧梅。他有些不好意思,向萧梅摆手表示歉意,忙说“对不起”,并将手伸向萧梅,把她拉了起来。
“对不起啊,摔疼没有?”男人问。
萧梅本想发火,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一脸愧疚的窘态,没说什么,心里依然是不高兴的。再看那人,已直起了身子,头上戴着浅蓝色的毛线帽子,上身穿着深蓝色的毛线衣。
“对不起,我是数学系的孙剑峰。”孙剑峰说着,露出了有些不太自然的微笑。
李丽华滑了过来,对着萧梅喊:“萧梅,谁呀?快点,磨蹭啥呢?”
“噢,我是数学系的,你们呢?”孙剑峰原地没动,望着两个姑娘说。
“艺术学院的。”李丽华说完,拉着萧梅的手,燕子一样,轻盈地滑走了。
01
学校艺术展隆重开幕了。萧梅有两幅油画作品入选,一幅是《蒙古族姑娘》,画面上是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和一个姑娘。那匹马,腰背结实,四肢粗壮,一身腱子肉向外鼓着,雄姿勃勃,昂首挺胸。马的身边站着一位俊俏的蒙古族姑娘,她穿着桔色的蒙古袍子,腰间系着紫色的腰带,黑亮的眼睛如围棋子,深情如流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唇上还有一抹高光,那么生动,仿佛要开口说话,红扑扑的脸膛,脸部的轮廓和光影,让人物亲切而鲜活。她手里攥着马缰绳,深情地望向远方,她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
她还有一幅作品画的是江南水乡。这两幅画的风格截然不同,一幅是雄浑的,一幅是柔美的。
画展开幕,孙剑峰来参观。其实他不懂绘画,他只是想万一、说不定、也可能在这里能够遇到那天被他撞到的那个叫“萧梅”的姑娘。
他跟着人流缓缓地走在展览大厅里,他在《蒙古族姑娘》跟前停住了脚步。他觉得,这个蒙古族姑娘很像那个叫萧梅的女生。他仔细看那幅画作下方的标签,上边写着“作者:美术系萧梅”。孙剑峰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还真的是来对了。
这时一伙人向这边走过来,只见一位身体修长的女生,穿着高领白色毛衣,肩上披着一条从红梅粉渐变到蔷薇粉色的长围巾,就像雪地里绽开的梅花,高雅而清秀。她正在向人们做着讲解。是她!
孙剑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站在画前等待着。
雪里红梅显然是看到了他,向着他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她的讲解。孙剑峰傻傻地看着,像有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孙剑峰是个帅气的男生,数学系的枯燥与严密并没有束缚他的大脑,他的思维敏捷,判断力强,他喜欢读书,也喜欢运动,他打篮球、滑冰,还参加了学校里的登山队。他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希望能创造出属于他的奇迹。
孙剑峰在学校里有不少的追求者,本系的女生有些死板,外系的接触不多。在他看来,天使总有一天会为他降临。
那天,他在滑冰场上撞倒了萧梅,他觉得,冰场上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巧撞到了她。莫非是天意?
从那天起,孙剑峰就留意着一切与艺术学院有关的动态。艺术学院的画展开幕,他来了,他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见到他心中的天使。
孙剑峰选了一张玉龙雪山的明信片,在上边写着:“小天使,周五晚上6点半在校外的美味小厨餐厅等你,来啊。撞到你的人——孙剑峰。”
这张明信片对于孙剑峰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那是他前年参加攀登雪山时,正好赶上邮政公司企划部的人也去登山,他们拍了不少照片,制成了明信片。蓝天雪山,上面有他,他穿着红色的登山服,戴着高山雪镜,手持冰镐,只是人很小。
孙剑峰看着萧梅走到她的那幅《蒙古族姑娘》之前,他把事先准备好的明信片夹在《宋词选》里,大大方方地和萧梅说:“你的书,还你,看完了。”说完,没等萧梅反应过来,就急急转身走了。
02
周五的晚上,萧梅叫了室友李丽华和她一起去了校外的美味小厨。
萧梅想着好好敲一下孙剑峰,谁让他那天撞了她,她就把好友李丽华一起叫上。
孙剑峰看着萧梅走来,第一反应是很高兴,但她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姑娘,这丫头,心眼可真多,还带个保镖来。
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孙剑峰开始豪迈地点菜。半只香酥鸡、一份熏鱼、一盘桂花糯米藕、一盘东北肉丝大拉皮,又要了红烧小排骨、干锅牛柳、香辣豆角和海鲜蒸蛋,外加三碗米饭和一些饮料。
孙剑峰点完,问两位美女,你们看看够不够,不够再点,点你们爱吃的。
“丽华,你不是爱吃水煮鱼吗,点上,反正是他请客。”萧梅笑着说。
孙剑峰盯着萧梅的脸看,那目光像锥子一样。他说:“可别把我吃穷了,到时候我可没钱娶媳妇了。”说完,哈哈地笑起来。
李丽华说:“我看差不多了,再点就浪费了,晚上也吃不了多少,”
孙剑峰的眼睛一直盯在萧梅的脸上。
李丽华打趣地说:“这餐厅里的灯好像不亮呀,看来是让我来当灯泡的。”
孙剑峰这才收敛了目光,谦和地对着李丽华笑笑说:“美女介绍一下自己呗。”
几个人正热热闹闹地说着,有个人撞了下李丽华的椅子,一把将她挂在椅背上的小包拽了去。
“你干嘛?”李丽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孙剑峰已经站起身,一步跨了过去。那人反应极快,抢了包,径直跑去,连撞了几个刚刚进门的人。
孙剑峰大声喊:“抓小偷!”冲了出来。
在餐厅外边,孙剑峰追上小偷,两人扭在一起。小偷竭力想从孙剑峰手里挣脱,有些路过的人在围观。
孙剑峰把那小子按倒在地上,狠狠地给了那小子几拳,夺过了他手里的包。
这时,萧梅和李丽华也急忙赶了过来,和围观的人说了刚才的经过。
孙剑峰把手里的包递给李丽华,说:“你看看少没少东西吧?”
李丽华看着说:“没少,其实里边没什么钱,只是不拿个包,手里好像空着。”
孙剑峰这才放开了那偷包的小子,那小子一溜烟地跑远了。
三个人重新回到桌前,萧梅对孙剑峰说:“谢谢你啊!”
“谢我干啥,你带来的人,和我一起吃饭,丢了东西怎么说得过去?”
这时,菜已经上齐了,三个人一起边聊边吃。这顿饭吃得好不热闹。
吃过晚饭,孙剑峰把两位女生送到学校宿舍楼下,他和萧梅说:“一起走走吧。”
萧梅原先只是随意答应一起吃个饭,看他今晚的表现,萧梅在心里感到一种温暖。
两个人漫步在清冷的风中,孙剑峰帮萧梅把围巾围好,又把自己的冲锋衣最外边一层脱下来,裹在萧梅的身上。
“你们数学系,毕业以后,教书吗?”萧梅问。
“教书是出路之一,我想去保险公司做精算师,目前精算师在全球都是热门职业,咱们国家缺口也很大。”
“精算师,是干嘛的,给人精细算账吗?”
“哈哈,隔行如隔山啊,精算师就是设计保险产品的,设计新的保险条款,兼顾不同人群的需要,制定合理的产品价位。就拿寿险来说吧,根据不同人群的寿命统计、银行利率、国家经济政策,计算出保险费率是多少,什么年龄段该交多少保费。很复杂的。”
“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我只关心画画。除此之外,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你不接触这块,你怎么会知道。”
“说说你的画画吧。我不懂画,但看了真得不错。你是从小就学画画了吗?”
“是啊,幼儿园时就开始了。有一天下大雪,该上课的小朋友们都回家了,只有我一个人等着少年宫的老师来上课,老师很感动。老师和我妈说,这孩子对色彩很敏感,让她和我学画画吧。就这样一直学了下来。”
“啊,你从小就是个好学生。我小时候可淘气了。不好好学习,成天打架,直到上了中学,遇见了好老师,我们数学老师说我逻辑思维能力强,我的数学一下子就好了。”
“你们是逻辑思维,我们是形象思维。”
“对啊,那天冰场上的音乐,就是数字不规则的排列。而数学是有规则的排列。”
“有趣,我没有想到,学数学的,能说出这么艺术的话。”
两个人说着,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天上飘起了雪花,没有阻挡住他们的脚步。漫步在飘雪中,并没有觉得寒冷,冰凉的雪花掉在脸上,很快就融化了。
从这天起,两个人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他们开始恋爱了。
03
孙剑峰和萧梅认识有一年多了,从在冰场上的相遇,到画展中的送书,再到勇斗小偷,两个人很快进入了热恋之中,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两个人每天总是在规定好的时间、地点相会,学校食堂、图书馆、小卖部、学校的小树林,都是他们的约会地点。特别是秀水湖边,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自然来的次数也最多。还有就是校外的美味小厨、电影院、展览馆、公园里。他们都是这次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两个人按照约定准时到达,从来没有爽约过。
这天,萧梅在食堂他们常坐的位子上等孙剑峰,左等不来,右等还不来。食堂里的人都走光了,也不见孙剑峰的影子。萧梅只好一个人悻悻地离开,心想,这家伙今天是怎么搞的,忘记了,还是有其它的事情绊住了?
一连几天,萧梅不见孙剑峰的影子,她心里有些烦,这人是怎么搞?她想去数学系去找他,又觉得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
萧梅想了个法子,让李丽华替她去打探,就说她要去外地写生,也许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你去不去?”萧梅假装生气。
“去,行吧。”李丽华说完,颠颠地去了数学楼。
一打听,孙剑峰参加登山队集训去了。
这家伙,真不够哥们儿,也不和公主说一声,你知道公主有多着急吗?临走时,一个男生递给李丽华一封信,她一看是给萧梅的,心里暗自高兴,这趟没白来。她心里喜滋滋地回去向萧梅禀报。
萧梅有些迫不及待,三下两下拆开了信,孙剑峰的信写得很简单:
梅,我去集训了,可能要有些日子,勿念。峰
萧梅在心里埋怨着,一个集训,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萧梅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埋头作画。她画了一幅《在溪水边》的油画。一个姑娘坐在溪水边的一块石头上,两脚伸在溪水里,姑娘正在低头深思。溪水掀起白色的浪花,流向远方。
萧梅把她对孙剑峰的思念都画进了画里,她低头深思,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她的终身伴侣?他喜欢体育,从小有较好的身体素质训练,说明家庭环境还不错,家里愿意花钱培养孩子,练的是身体,实际上是意志。他逻辑思维缜密,喜欢思考,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有性格。这是男人应当具备的素质。
萧梅在画布上涂抹着油彩,一层又一层,好像是为出嫁的姑娘化妆一样,又好像要把她对孙剑峰的思念都涂抹在画布上。无限的情丝,无尽的思念,她觉得,她和孙剑峰,就好像是两种不同的油彩混合在一起,产生出美妙的色彩。她在调色板上调着颜色,在画布上涂抹着。
萧梅一边画,一边想起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话,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宇宙万物没有绝对静止和不变的,一切都在变化之中。孙剑峰,你会变吗?为什么要这样想,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04
大学生登山俱乐部将与国外登山队合作,共同攀登伊梅雪山。
孙剑峰是登山队里的主力,他已经成功地攀登了几座5000米以下的山峰。这一次他要挑战6800米。
这座伊梅雪山位于西藏东南部,“伊梅”在当地是险峻奇伟的白色山峰的意思。它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山峰,而是像莲花一样耸立着的数座雪峰。伊梅雪山位居藏区几大神山之一,伊梅雪山的主峰莲花峰是藏传佛教的朝觐圣地。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藏民牵着牛羊,或是徒步,或是以身体长度丈量的方式口念佛经,焚香朝拜,转山人数最多时曾达到十万余人。
但是这座神山至今还没有人成功登顶过。即使是当地的藏民也只是上到一半,不再继续向上,这引起了许多登山队的好奇。
这次登山,孙剑峰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之前他们做了大量的细致研究工作,搜集了不少当地的气象资料,特别是当地发生雪崩的情况。孙剑峰利用他的数理统计方式进行数据比对和分析,绘制了雪崩发生频次、时间的坐标图。他们还得到了一些大企业的赞助,包括捐赠给他们一部多功能车载卫星云图分析仪等先进装备和部分捐款。
登山是一项极限运动,受伤、遇难,甚至全军覆没都有发生过。孙剑峰不愿意让萧梅替他担心,没敢告诉她他去攀登伊梅雪山,只说是去集训。他想起和萧梅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明媚、舒朗,从未有过的开心。他愿意永远陪在萧梅的身边,保护她,温暖她,爱她,乃至于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他记得,萧梅依偎在他的怀里,娇嗔地说:“我要去西藏嘛,去西藏多画几张画回来。”
“傻丫头,有机会我一定陪你去,我给你当向导,我知道哪里最美。”这些话,犹在耳边。
这次进藏,任务艰巨,条件恶劣。路途艰险。虽说这座山不是很高,但它的地质条件较为复杂。孙剑峰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情况,狂风、暴雪、飞沙走石,冰沟、雪崩,冻伤、少一只脚,少一条腿,甚至……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他知道这种心理极不健康,是自己潜意识里的畏惧情绪。他像驱赶蚊蝇一样,努力克服这种情绪。
在他看来,登山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魅力。山高人为峰,登山是挑战自我,挑战极限,挑战大自然。一寸一寸地丈量脚下的土地,征服它,到达山顶,触摸蓝天。那一刻,是激动人心的,是无尚崇高的,在对高山的仰观俯察中,感悟深沉的宇宙意识和生命情怀,一切吃过的苦,都是值得的。
这次登山,不是一次单纯的登山,附带了科考任务。他们这个登山队伍里有地质学家、有动植物学家、有气象专家等。他们想利用这次难得的登山机会,获得当地更多的各种资料。
孙剑峰想,这是他人生的一次挑战,毕业后,这样的机会就不多了。
两天时间,孙剑峰忙着准备登山的装备。从头上戴的防风帽子、头盔,到高山雪镜,从穿的防风衣、抓绒衣、排骨羽绒服到脚上穿的羊毛厚袜子、徒步鞋、冰爪鞋、高山雪地靴,以及睡袋、睡垫、登山杖、冰镐等,应有尽有。
孙剑峰还买了防晒霜、轻型热水壶。他拉了个单子,每准备好一样东西,就在小本子上画个钩,看还缺少什么,直到准备齐全。孙剑峰想起萧梅送他的碳棒式暖宝宝,他把它装进包里。
05
16人的登山队出发了,他们当中有身经百战的“老”队员,也有第一次登山的年轻新队员。队长经验丰富,队里有三人有过攀登8千米高峰的记录。
他们顺利地到达了伊梅雪山的山脚下,一个河谷地带。
已是傍晚,远处是壮丽神圣的雪山、近处是平坦的草甸、茂密的森林、碧蓝的海子,队员们在山脚下搭起了一号营地。大家刚刚来到这里,都很兴奋。
这里与北京时间相差两个多小时,虽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但天还是亮的,天边飘着羊群一样的白云。队员们烧火做饭,吃过饭,队长命令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夜晚,天上的星星亮闪闪的,好像蓝色宝石中镶嵌了金子,那样的深邃迷人。这样的夜晚很适合谈情说爱,孙剑峰想起萧梅曾经唱过的一首英文歌曲,歌词大意是:
繁星点点的夜晚,
在调色板上涂抹出灰与蓝,
用你洞穿我灵魂中灰暗的双眼,
看窗外夏日的时光。
山峦的影子勾勒树丛和金色的水仙,
捕捉微风和冬日的寒气,
用落雪的亚麻地的色彩。
.......
藏区的天气说变就变。第二天一早起来,满山的浓雾,能见度很低很低,仿佛进入了恐怖神秘的黑森林。昨天看得十分清晰的远山不知道去了哪里。队员们在队长的带领下,身背着各种器材,向山上进发,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二号营地。
这段缓坡,走起来并不算费力,只是大雾浓重,好像随时都会有黑手伸出来,去抓住生灵一样,给人一种迷茫的恐惧感。孙剑峰和队长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边。
起风了,风很大。风卷起地上浮雪和沙石,打在队员的头盔上叮当作响。风,狼嚎一样,“嗷…呜”、“嗷…呜”地吼叫着,这风声凄厉悲怆,它撕扯着,要钻进队员身上一切有缝隙的地方。这风又像蛇一样地缠绕着、拉扯着,让队员们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到达了二号营地,目前的高度,已经超过五千米。天已经擦黑,大家支好帐篷,队员们顿感疲乏,恨不得马上躺下休息。
孙剑峰支起简易炉灶,为大家煮面吃,同校的小李给他打下手。孙剑峰忙完,招呼大家起来吃饭,他笑呵呵地说:“刚到哪呀?越往上,越难。”
在帐篷里,大家吃过了饭,铺好睡垫,准备休息。十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聊起女人,说到兴奋处,大家哈哈大笑。
孙剑峰想起了萧梅,他很想给萧梅写一封信,只在他的小本子上写了四个字:“梅,我想你。”
夜晚,户外的温度有零下二十度,帐篷里只有七八度。孙剑峰坐在睡垫上,裹着羽绒服,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碳棒,放入暖宝宝,再把它挂在胸前,好像和萧梅相拥在一起。他钻进了睡袋。
在清澈的湖水里,孙剑峰和萧梅两个人正在劈波斩浪。萧梅穿着红色的泳装,像一条鱼,在水中翻飞。他怎么都追不上萧梅,他奋力地划水,眼看就要抓住萧梅。正在这时,一条黑色的大鱼,向着萧梅袭来。大鱼张开了大嘴,满嘴都是尖尖的牙齿。他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大鱼,但大鱼绕到他的身后,又向萧梅袭来。他赤手空拳与大鱼搏斗……
“你们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昨晚天没黑,我们在二号营地住下了。”
步话机的通话声吵醒了孙剑峰,原来队长在和一号大本营的总指挥汇报情况。孙剑峰觉得浑身酸疼,他做了个梦。他起来,活动着四肢,让自己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之后的两天,登山队员们向着三号营地进发。他们选择背风合适的地方建立三号营地。
这天,八名队员们从三号营地向着莲花主峰进军。其余队员休整待命。八个人沿着山脊向上攀登。
天很蓝,蓝得透明,太阳像一面反光镜,把地上的雪散射出多彩的颜色。随着风,雪地变幻着色彩,一会是蓝色的,一会是绿色的,还会变成粉色的。
没有路,队长走在最前边,其他队员跟在其后。山上的积雪常年不化,队员们在雪地靴的外面套上了冰爪鞋,他们全副武装,头戴头盔和护目墨镜,身上背着重重的背包,手持登山镐,或是登山杖,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
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每向上一步,都要耗费人的体力。
孙剑峰看队长太辛苦,快走几步,赶到队长身边,和队长说:“我打头吧,你歇会。”说着,从怀里掏出测量仪,测了定位和高度,已经到了6450米,他们已经创造了攀登这座山的记录。距离6800米的峰顶只剩下三百多米,再努努力,就可以成功登顶了。
孙剑峰向大家做了个继续向上的手势,艰难地向上攀登。他用登山镐用力地敲打,确定这个地方是坚实的,才敢迈出艰难的一步。
孙剑峰喜欢山的巍峨,喜欢峰的挺拔。他向往山峰,期盼登上新的高度。尽管山路崎岖漫长而艰难,登上高峰,才知道自己多么渺小;登上高峰,才知道世界有多大。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不知什么时候,老天突然变了脸。狂风大作,漫天的飞雪扑面而来。队里的三个核心人物,紧急商议,在这样恶劣天气下,继续登山,实在是太危险了。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他们决定放弃这次还有三百多米就可以成功登顶的行动。
大家向山下撤退,回到了三号营地。他们在三号营地等待了四天,希望盼来一个好天气,去完成登顶任务。
第五天早上,是个大晴天,大家正准备行动。就在这时,一阵又一阵隆隆的雷鸣声由远及近从山谷中传来,仿佛要把整座山吞没掉。队长大声喊:“不好,雪崩要来了。”
队员们按照事先的应急预案,迅速将随身携带的探针、铲子准备好,不能向山下跑,只能躲到山脊背后较为垂直的崖下。队长在向大本营紧急呼救,另一队员向天空中放出信号弹。
就在这时,队员小李脚下一滑,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冰裂缝中,孙剑峰顾不上一切,忙用拉绳拼命地把小李拽了上来。
山上的积雪太厚,积雪经阳光的照射,表层融化,雪水渗入积雪和山石之间。加上地壳的运动,先是积雪出现裂缝,开始松动,之后便以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力量,向山下冲去。
巨大的雪势像墙一样奔腾而来,山洪暴发般,从悬崖峭壁上向下倾泻,不可抗拒地冲下山来。雪崩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很快三号营地被一片白雪覆盖,白茫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此时的孙剑峰未能幸免,他暴雪冲倒,被埋在厚雪里。他将头尽量埋在用自己的胳膊环成一个小窝。
孙剑峰觉得,他盖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他一点都不冷,相反,他浑身发热,全身的血液聚集在心脏,他的心跳加快,心脏快要跳出了喉咙。他安慰自己,不能慌,不能慌,把脸埋在仅有的小小的凹处,呼吸那可怜的空气。
他的耳边响起了溜冰圆舞曲,他和萧梅两人手拉着手,在冰面上灵巧地滑行。滑着滑着,他的体力不支,他太累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梦见了妈妈和萧梅两个人牵着手向他走来……
尾声
两个多月后,孙剑峰回到了学校,他在登山中失去了左脚的三个脚趾。他见到了萧梅,把他们登山的所有经过讲给萧梅听,他们还发现当地的稀有元素的储量,那里是一座天然宝藏。
萧梅听着,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紧紧地抱住孙剑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相信我吗?”
萧梅陪着孙剑峰去医院,照顾他的生活,两个人的感情更深了。
第二年的暑假,孙剑峰陪着萧梅去了西藏。回来之后,萧梅创作了油画《那座山峰》,准备参加明年全国青年绘画大奖赛。
毕业以后的他们,孙剑峰去了一家很有实力的保险公司做精算师,萧梅留校任教,两人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周日,孙剑峰和萧梅带着女儿来到学校的冰场,冰场上播放着《溜冰圆舞曲》,一家三口在冰上欢快地飞翔。
那座山峰,雄奇挺拔,不仅在萧梅的心里,也在她的身边。
注:
1.本文在修改中,城外的阳光和云行笔记给出了很好的意见,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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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ND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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