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个街头艺人已经在这边待了很多天了,只有一个吉他,一台小音响,自弹自唱。他会的不多,只有那么几十首歌来来回回的重复。不过他声音好听,歌也唱的有味道,不少经过的人都会停下来听一两首歌再走,也有人专门过来听他唱,离开时留下几枚硬币。
裴昔也喜欢听他唱歌,在奶茶店不忙得时候就站在柜台后面认真的听,有时候会自己买杯奶茶或水让他润嗓子。
街头艺人很认真得对待着自己的职业,会将自己要唱的新歌来来回回的练习,准备好后还会让裴昔帮他听一遍,等到全部没问题的时候才会唱给观众。裴昔自然乐意,也就每每成为他新歌的第一个听众。
当《心酸》的旋律响起时,裴昔刚打算坐在凳子上听艺人说的新准备的歌。促不及防的,她拿着奶茶就这样楞在了门前,白色棉裙在夜晚的风中轻轻扬起。
男生在灯光下用喑哑低缓的声音唱――我曾拥有你,真叫我心酸。
无意识的,裴昔就落了泪。
艺人没再继续,抬头问她,你也曾有爱而不得的人吗?
裴昔说,是啊,不过很久了我都忘了他的样子了。
裴昔撒了慌,只不过半年时光能抹去什么呢?那人的模样、体温还依旧刻在骨子深处,比一切都清晰。
二
裴昔大一进入学校新闻中心当了一名记者,没事得时候闲的不行,有活时却又整天跑来跑去,熬到半夜只为完成一篇稿子。不少人怨声载道,说这无聊又忙碌的日子彻底断了他们对文学的念想,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少年梦。
但裴昔却乐在其中,她不喜欢过多繁杂,相比于其它社的热闹和有趣,她更愿意坐在电脑前去构思自己的东西。正也是这样,她得到锻炼,渐渐拔萃,才有了采访姚欢的资本。
这也许便是故事的开始。
姚欢是校篮球队的,大二时一次比赛中令人惊讶的高得分使他从篮球队众多队员中脱颖而出,大二到现在一直被奉为校园男神。他个子很高,身材精瘦,笑起来有些痞痞的味道。就算没有篮球高手加持的光环,单论外貌也会是走在路上引起女生频频回头的类型。
姚欢现在研一,将要退役。也正是因为这才有了这次采访。
是纪念,也是荣耀。
裴昔自然很看重,采访前恶补了不少关于篮球的知识,也了解到很多姚欢的事情。他是队内小前锋,两次随学校打进国内大学生联赛决赛,在得分榜上进过前三,进攻能力强。
裴昔本以为这样优秀又被那么多人捧着的人怎么也该是有些骄傲的,也做好什么问不到什么有用答案只能自己编的觉悟。
她带着一个拍照的人走进训练场地时,男生背对着门正坐在地上,白球服,长腿张开微微曲起,低头百无聊赖得转着前面的篮球。
有人提醒他来采访了,姚欢立刻从地上站起然后小跑过来。教练在旁边开玩笑的警告他要好好说不要丢人,他就笑着点头,眼睛轻轻弯着。
除去赛场上的霸气与强势,姚欢应该属于那种有些安静腼腆的男生。也许是不适应这种,他一直不安的笑着,不多话但也有问必答。
因为姚欢的配合,这次稿子写得很顺利。但裴昔太过看中这次采访,写好后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反反复复修改完也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
姚欢还没有睡,接受文件后很长时间才回过来消息。他应该是很认真的去看了,还标注出裴昔稿子中关于篮球的一个错误点。最后发了谢谢。
电脑屏幕光映亮一小片区域。深夜里,裴昔对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裴昔。”学姐过来喊她,然后将一张票放在桌上,是明天晚上的全明星篮球赛,也将是姚欢的最后一个篮球赛场。
裴昔正敲着一篇朗诵比赛的稿子,抬起头问:“怎么了?”
学姐很夸张得叹了口气,半是羡慕半是后悔道:“早知道我就自己去那篇采访了,姚欢说要感谢你送了你一张票。唉,羡慕啊,这可是男神送的啊……”
裴昔明白了,笑了笑然后将票推回去给学姐道:“学姐,给你吧,我明天晚上没空。”
学姐似乎很不相信,但还是眼明手快得将票抓回手里,顺势拍了拍她的头,“真是我的好干事。放心,学姐给你拍男神照片。”就仿佛怕裴昔后悔一样,话音未落她就跑了出去。
裴昔有些无奈,转过身想继续那篇稿子。但思路被打断,她手放在键盘上竟是一个字都敲不出来了。
奶茶店店长出去了留下裴昔一个人看店。全明星篮球赛吸引了校内不少学生,店里客人也就少了,裴昔无事可做只能坐在柜台后刷手机。
学校论坛内多了好多抱怨的帖子。裴昔一条条看过去,原来是校内电路老化需要进行整修,校园内会短时间停电,打到一半的篮球赛也就不得不中止。这可伤了不少女生及篮球爱好者的心,论坛内一篇哀声载道,怒气与恶意都快溢出屏幕。
裴昔心里打了个颤,没再看下去。感觉一会应该会忙起来就想先收拾着,待抬头时便看见门口的座椅上坐了一个人。
其实经常会有这种情况,有些人不点东西只是过来坐一下,这种一般不用去管。
但那个身影却是十分熟悉,白色球服,4号,长手长脚,是因断电无法继续篮球赛的姚欢。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应该是篮球赛后就直接走到这边。
裴昔从店内看他。姚欢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手肘搭在腿上,头微微垂着,像是在发愣,高高的个子这样看起来竟有点像一个受了气可怜巴巴的小孩子。
裴昔走过去将一杯奶茶放在他面前。姚欢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裴昔坐在温暖平和的春夜里说:“今天风好像有些大。”
姚欢勉强扯出一个笑,说:“谢谢。”
他沉默了会接着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比赛,竟不知这样就结尾了。”
裴昔看着他没有说话。
姚欢目光朝着前方,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那天你问我在第三次联赛上得了0分有什么感想,我说的是有失败才会有动力,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将手放在桌子上,握在一起。“我真的很难过,哨声响起时我就没出息得哭了。我一直在想若是我能得一些分,也许我们就可以第三次打进联赛了,可是我没有。”
“我是队内前锋,却没能为队伍赢得一分,那也是我在役的最后一场联赛,得到一个0分的结局。”
月光洒下来映进他漂亮的瞳孔,有些湿润。
裴昔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也许他并不想对一个外人说一些怯懦的话,也许是他谁都不想告诉,不管是痛还是难,他一直想做那个无论怎样都可以轻松上阵的前锋。
但裴昔知道他不会是,那场0分赛对他来说将会是一个永远的疤,有了印痕,就再也擦不掉了。
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并不是所有的伤痛都用一两句或者更多的话可以缓解的,何况关于的是他的人生。她不能感同身受,也就不能指手画脚。
她想说我也很难过。不过这听起来却很虚假,尽管她是真的很为他伤心。
店里人有人在买东西,裴昔不得不去忙。她很想跟姚欢说些什么但却无从说起,站起时就不自主的拍了男生的肩膀,反应过来后只得连忙抽回手,有些无措了。
姚欢看着她。
裴昔道,“一切都会好的,你很厉害。”说完就匆匆回了店里。待空暇时抬头去看,那里已经坐了一对情侣,姚欢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全明星下半场移到了第二天晚上。姚欢不负众望赢得了全场最高分,所在东队也获得冠军。
但裴昔没能进场,等她赶到时比赛已经结束了,篮球馆内只有工作人员和几个篮球队员在收拾东西。
姚欢也在,他正站在线外投篮。投进去捡回来,捡回来再继续投,仿若陷入一个循环。
裴昔走过去,姚欢才停下来转过身对她说:“比赛结束了。”
“那是我没眼福了。”裴昔笑。
姚欢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左右脚变换,一步、两步,跃起把球拍进球筐里。他手抓住篮筐,瘦长的身子在半空中晃了晃。
很帅。
裴昔还没说出口,几个篮球队员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喊姚欢“欢欢”,将手臂横搭在他肩上对裴昔抬了抬下巴,问:“女朋友?小子也不说一声啊。”
裴昔听见男生喊欢欢就想笑。据说是因为教练家里养了一条宠物犬就叫欢欢,某一天喊岔口,这个名字就被传开了。
姚欢有些无奈,“不是,这是新闻中心的记者。”
“好吧,”那男生并不太在意到底是谁,问姚欢要去吃东西吗?
姚欢看了看裴昔,裴昔自然是不去的,也拒绝了姚欢想要先把她送回去的提议,只说自己还有事。
篮球场人走了不少,本就空旷的地方显得更加安静。
裴昔走到篮筐边拿起一个篮球练习投篮。这是她第一次投,手一直在抖使不上力气,篮球还没碰到篮筐就已经朝下落。但她仍一次次的投着,就像刚才姚欢一般,不知疲倦。
姚欢走进来,捡起地上滚落的篮球对准篮筐轻松一掷,球就进入框内。
裴昔看着他问:“这真是你最后一场比赛吗?”
姚欢没回答,只是说:“你刚才投篮姿势不对,手心不要碰球,腿要曲起来,力气大一些。”
裴昔问:“以后还有机会看你打球吗?”
环境骤然变得安静。姚欢将篮球夹在身侧,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也许吧。”
三
裴昔做了一个梦,梦中姚欢还是个略显稚气的少年模样,身形高高瘦瘦,篮球很好。不像现在那么安静沉稳,他会故意做一些帅气的动作去吸引一片小姑娘的目光与尖叫。而裴昔则变成了一只脏脏的猫,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远远望着不敢靠近。
她也想过去像那些女生一样给他加油,抬起头时便看到自己脏兮兮的爪子,和周遭的环境气息格格不入,然后就失去勇气,也从来没机会走到他面前。
醒来时泪水已经沾湿枕头,她蒙在被子里压抑着哭声,像梦里的猫,内心满是绝望。
姚欢短时间内不能再打篮球了,是腿上的旧伤。全明星篮球赛第一天时腿就应该痛了,但他谁也没告诉。第二天又在赛场上拼尽全力更使伤处加重。
裴昔一进病房就听见教练气急败坏的声音,姚欢正靠在床头安静的听训。
教练看见有人来也没再好意思继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随手丢给姚欢后就离开了。
姚欢拿着苹果很是哭笑不得,对裴昔道:“哪有人看病人就送一个苹果的,连袋子都没有。”
裴昔带了一束黄玫瑰,走过去插在床头的花瓶里,香气很快在房间蔓延开。
姚欢腿上的伤是从少年时期就有了的,倒并不是很严重,复伤也是一阵阵的。有时候打好几场比赛都没事,但有时候只是骑个自行车也会痛上好一会。
“真是个娇气的病。”姚欢自己评价。
当裴昔问他是怎么弄的时候他只是说年少不懂事就将话题带过。裴昔也没有追问。有些事不愿意讲出口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无关紧要,还有一个便是放不下。裴昔知道并不是真的没关系但也不想听到另一个答案。
她侧过身从花束中抽出一枝玫瑰,递了过去。
姚欢伸手接了,白皙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红色,但还开玩笑道:“为什么是黄色的?”
是啊,告白应该用热烈艳丽的红玫瑰的。
裴昔没回答,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发着抖。
篮球队为姚欢和其它一些将要退役的队员举办了一个欢送会。姚欢必须要去,但医生不让他受伤的脚触地,他就只能将手搭在别人肩上,一蹦一跳的挪动。一个大高个子这样走路还是挺滑稽的,但裴昔没能笑出来,站在奶茶店中看着他们经过。
姚欢也邀请过裴昔的不过她拒绝了,且不说没有熟悉的人,她也不想看到姚欢低落失意的样子。
今天没有太多生意,裴昔可以提前下班,刚要离开时姚欢就进来了,说:“买两杯奶茶。”
老板认识姚欢,打趣他道:“这怎么病号亲自过来啊?”
姚欢笑,“大冒险输了。”
裴昔做好奶茶后自己拎着,说:“我下班了,送你过去吧。”
姚欢比裴昔高不少,自然不能搭着她的肩,弯下身子只会更难受。裴昔就抬起胳膊让他撑着。姚欢没有使太多力气,只有在重心不稳时才会借一下力,掌心贴在裴昔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裴昔在走廊时就感觉有些不对了,环境很安静,一点也没有聚会吵闹的气氛,更何况是男生居多的情况下。姚欢却无知无觉,蹦着走路难度太高,让他没有空余再去想其他的了。
裴昔扶着姚欢走到门口。姚欢手长去推门,裴昔往后退了退,下一秒姚欢就被洒了满头的彩带纸屑,一只手伸过来还糊了他一脸奶油。
裴昔弯着腰笑,姚欢回头看她,表情看起来十分想说脏话。
篮球队员从里面涌出来,拍手喊“欢欢”“欢欢”,然后大笑。
姚欢生日还没到,但队里想趁着姚欢还在役的时候给他过,算作纪念。姚欢却很无奈,问:“难道你们要我以后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想起我退役了吗?”
虽然这样说但看的出他很高兴,一直在闹。不过脚不给力总是别人把奶油一次次的抹在他身上。
聚会一直玩到凌晨才散场,其他人都离开了。裴昔和姚欢坐在一家打烊的店的台阶上,头顶是漫天星河。
姚欢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脸倒是洗干净了像另一个帅气的犀利哥。
裴昔看看他又仰头去看天空,问:“你想要红玫瑰吗?”
红玫瑰是姚欢送给裴昔的,并没有特殊情况也不是在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姚欢刚打完球冲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然后就走过来将一大束玫瑰塞进裴昔怀里。
裴昔正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等着姚欢回来,促不及防的就被塞了一捧玫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问:“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看见了就买了。”姚欢坐在旁边擦着头发,语气很自然的回道。
裴昔低下头,很长时间沉默后她从中抽出来一枝递给姚欢,玫瑰上还带着几滴水。“那我告白。”
裴昔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这句话上,她手又开始抖,眼眶也红了。
姚欢哭笑不得,“你要哭了吗,跟我在一起那么委屈你啊?”
不是委屈,这是一个莫大的馈赠,但裴昔却什么也不能说。
她望着姚欢的眼睛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但你不知道这是经历过五年时光的爱意,裴昔想。
是,已经五年了。从最初的心动到这一份回应,已经过去了五年的光阴。
姚欢并不知道,裴昔与他是一个初中的。那时姚欢也算是学校里的名人,长得帅会打篮球,吸引了不少女孩子,其中就有裴昔。年纪太小了,或许什么也都做不了真。但裴昔就真的把这份喜欢一直保留了五年。从年少到现在。
后来,裴昔想她不该告白的,她应该带着这份喜欢一直生活在地底的,为什么要向他伸出手呢?
她从一开始就一直都在伤害他。
这份恋爱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半年。是裴昔提出来的虽然她仍旧喜欢姚欢。
但,喜欢这个词她永远也没有资格说了。
四
和姚欢在一起后,裴昔还是会从梦里醒来,不是同样的梦境却是一样的无助和难过。她常常看着姚欢发的“晚安”,然后清醒着到天亮。
得不到时想着拥有,拥有时却又害怕着失去。这是她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她总是害怕,可明明是该比谁都开心的。
裴昔喜欢看姚欢打篮球,看他在场上跑来跑去、运球投篮。
姚欢已经没有训练了,但他的能力强,教练也总会喊他来帮着其他球员练习。裴昔就坐在场下看着。
姚欢打球时会全神贯注,但也有不认真的时候。他不想打或者累时总会偷偷跑下来找裴昔说话。教练就会催他,最后还得回去打。尽管又被吵又不能不打篮球,姚欢还是一次次的做这不讨好的事情。
裴昔总是拿着水看他下来时递给他,帮他做掩护。姚欢就一点点喝着水,然后在喝水的间隙跟她说话。
有一次也许是姚欢真的不想打,上场后没多久就下来一次。那只是日常训练其实并没有姚欢多少事,最后一次下来时他就拉着裴昔逃走了。
出了校门去了海边,那时候快到夏天了,海水有些凉。裴昔还是脱了鞋走进了水里,任海水一点点涌上来又退下去,在脚面上留下柔软的触感。
姚欢站在她旁边,向上伸长胳膊。
雨是突然间下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带伞,雨势很大,很快把他们身上都淋湿了。
姚欢拿起外套张开搭在裴昔头顶。裴昔用手往外推,她穿的比姚欢多。姚欢还穿着篮球队服,布料很薄,自然经不住风。而且都已经淋湿了。
一下雨,原本海边游玩的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两个还站在海水里。裴昔不愿意走,仍是站在那里。她说,雨滴在海面上是很漂亮的。
姚欢没有坚持要走,他走过去弯下腰让裴昔上来。
裴昔很顺从的让他背起来,然后把外套搭在两个人头上。雨还在下,落在海面上激起一个个白色的水花。
裴昔看着远处,眼睛却掉了泪。眼泪落在了姚欢的脖颈上,像小小的雨滴。
她小声说,“你知道吗?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姚欢回答。但那天雨太大了,裴昔并没有听清他下一句话是什么。他只是侧了侧头,与裴昔的触碰在一起。
从那天回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裴昔不敢见他,在手机上说了分手。
她说,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姚欢。
五年前,裴昔曾经告白过。她在路上想拦住姚欢,却在从路口跳出时时一辆车行驶过来。姚欢去推她,自己却因为躲车而磕到石头上,额头和腿都受了伤,人也昏过去。
后来姚欢去国外治疗,高中时才转回国内。裴昔曾去过他的高中看他,也知道了他的腿留下症状。从那以后裴昔便开始做梦,都是关于姚欢。她经常性的从梦里醒来,然后再也不能入睡。
也许这也是一场梦吧,她常常会想。某一天她就会从梦里醒来,仍旧是一个人,独自躺在暗色的夜里。
姚欢什么也没说,也许是早就想到了这结果。
他们两个,年少时并不美好的开始已早预定下了这结局。
五
那天晚上后,裴昔再也没来过奶茶店。
那里新来了一位店员,圆圆脸,接手了裴昔的一切工作。街头艺人问裴昔去哪了。
圆圆脸说不清楚,只听说她有轻微的抑郁,退学去治疗了。
后来街头艺人看见过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坐在门外的座椅上,听别人喊他姚欢。他走过去问,“你来找裴昔吗?”
男生看着他点了下头但又摇头,说不是。
街头艺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是裴昔给你的。
那是一枚扣子。
她说是你五年前留下的。她应该不在这里工作了,好像退学了。
姚欢接过去攥在手里,点了点头。
这也许是真正的结束了。
其实姚欢也从来没说过,他以前见过裴昔。高中时,他不止一次在打完球回家的路上看见她。那时她总是很胆小的,不敢进校,看见他出来也是慌慌忙忙的离开。这也算作因果的一部分吧,否则又怎会有后来的一切事情呢?
但当初种下的心动的种子最后终没能开出名为爱情的花,所有的不过是一场很长的美丽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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